“李骆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你去不去!”徐染压低声音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毕竟是个馆长,没点震慑力怎么管手下。
司涂和李骆好不容易过来竞拍,一个只顾低头看手机, 一个跟丢了魂似的, 年纪轻轻,没朝没气像什么样子。
小徐馆长得教育教育。
“不去。”电话那边传来拖长懒散的声调,徐染沉默两秒。
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受挫了还是怎么, 嗓子自打回来就是哑的, 好像上了挺大的火。
怪好听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徐染夸张清咳了几声。
李骆应该是把电话拿远了,“有病?”
“你能治?”徐染瞬间顶他,“赶紧下楼!”
“……司涂去不去?”李骆犹豫一会儿, 松口问道。
徐染没说话。
她真没想到,李骆会这么执着。
司涂放没放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回国为了什么, 还需要明说么?
她对司涂季文暻的结果一点偏差否定都没有,两人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她甚至为了李骆能断了念头,大手一挥让他回国,亲眼见证被注入活力的司涂有多不一样。
没想对方还没放弃,带着心伤还在这问她司涂去不去。
徐染语气有些不好,“那是你师父, 徒弟就该有徒弟样, 别司涂司涂的。”
李骆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呛上了,怔了一下刚要开口,徐染不耐烦地说:“算了我先问她吧!”
挂了电话, 徐染对着前台座机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这情绪来的莫名。
不是说好不要被轻易带着情绪走么。
最后叹了口气,等别人打完电话她又不好意思地拿过座机,拨了司涂的房间号。
“司涂!我们去酒吧!”
话筒里传来司涂平板的声音,“不去……”
“啊?为什么?”小徐馆长真诚发问。
司涂那边也挺懒散的,没什么精神,“要是被季文暻知道我去酒吧,你可能就见不到姐妹我了。”
曾经一起喝酒吃肉的姐妹抛弃她改邪归正,徐染内心有些复杂。
而对面的姐妹已经在她怀疑人生的空隙挂了电话。
大厅的旋转门时不时灌进冷风,徐染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不行!
电话再接通时,徐染声情并茂,“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涂,你都多久没回来了,酒吧什么氛围你都忘了吧!”
她说的专注,胳膊搭着前台,侧身站着,感觉到身侧来人check in,她还往旁边站了站。
身旁人说了句什么,她没注意听,就等着小姐妹回她呢。
结果小姐妹愣了愣,轻轻问她:“我好像听见季文暻的声音了。”
爱情使人降智。
徐染翻了个白眼,手指撑着额头,边说边转身,“司涂我看你回国一趟被那男人搞魔障了……”
徐染咕咚把话咽了下去,和口中的“那男人”四目相对。
此刻她只希望能和司涂来场姐妹间心有灵犀的交流,但很明显,司涂并不知道她正遭遇着什么,叭叭叭说了半天,反正事情走向非常不妙。
最后还探讨起没有合适衣服来。
季文暻笑了,徐染快跪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司涂心惊胆战半天,最后沦落成被塞狗粮的地步。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徐染离开时愤恨不已,季文暻这男人怎么一点底线也没有!
奔赴酒场,喝到深夜。
徐染一脚踹开过来讨好想要当她司机的男人,想了想,拨了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徐染满意勾唇。
“又喝多了?”李骆被电话吵醒,声音又沙又哑,比刚刚坐她身边想要贴过来的男人好多了。
徐染刚要回答,电话里又传来李骆一声笑,“还是在玩什么大冒险,需要我配合。”
笑意如穿堂而过的西风,来去无踪。
“是啊,大冒险。”徐染窝在沙发里又往下坐了坐,头仰着看迷蒙的照灯,“来接我吧,不然可能就被别人捡走了。”
李骆听她这么说,立马骂骂咧咧,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被子声,徐染眼里带了笑意。
李骆也是顺嘴,因为以前接人都是一接接两个,“司涂也在么?”
徐染真后悔打这通电话,现在只想打自己嘴巴。
“你还是别来了,这没你想接的人。”徐染声音骤冷,直接挂了电话。
身边没走的男人一直听着徐染的话,知道没人来接,刚要挪屁股坐过来,徐染一脚蹬歪茶几,没开的酒瓶倒在地上,噼里啪啦引来周围人的注视。
男人也是一愣,徐染眼也没抬,“滚。”
来这玩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男人众目之下不能回嘴,盯着她半天,威胁道:“最好别让我撞见你!”
男人扭身就走,但徐染知道,他就在外面蹲她呢。
徐染舒服地伸个懒腰,心想:大不了在这住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染迷迷糊糊感觉睡着了,但又能隐约听到周围乱杂得声音。
她听到李骆在叫她。
徐染快速睁开眼。
对上李骆不太和善的眼,“能耐了啊,这种地方都能睡着?”
徐染被他两手掐着咯吱窝捞了起来。
徐染抬头看着他,往上坐直了些,“司涂不在,你来接谁?”
李骆接她都习惯了,半夜起来是经常事,也没想对方多感谢,而且以徐染的性子,感谢才不正常。
但也不代表他能接受徐染的怪声怪气。
李骆松开手,像是不明白她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你喝酒把脑子也喝坏了吧?还是吃炮仗了?”
徐染错开眼,“好的很。”
李骆是真气着了,大半夜过来接人,以往见着就跟他走,今天好像故意较劲似的。
“行,既然您好的很,您自己回去呗。”
李骆暴脾气可不让着人,说完就要转身,但也没真走,就像吓唬吓唬她。
谁知徐染说:“走呗,反正我不配,你师傅带你入门,关照你让着你,没我什么事,我哪敢指使您呢。”
她说的声小,但李骆还是听到了。
当即转身面对她,“徐染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我不接你接谁?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赶紧和我老实回家,然后就再见!别坐在这阴阳怪气我行么!”
我没阴阳怪气。
我是酸。
徐染看着他不说话。
酒意还没散,不然她不可能说这些胡话。
她抬着氤氲的双眼和居高临下的李骆对视,谁知看在李骆眼里是倔强又脆弱。
李骆没了脾气,把人扶起来搂住肩膀,语气很凶地催:“快走。”
徐染乖乖走了。
出门时那男人还在蹲她,也不知道李骆和她一起,还以为中间被截胡了,赶忙上去拦住人。
徐染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都不需要多表明,李骆从她的态度就知道又是一个倒贴的。
“哥们,这是我——”
“这他妈是我姐!哪凉快哪待呆着去!”李骆指着男人,眉间的戾气让他默默后退让开路。
我姐。
徐染像是被点了穴,笑倒在他怀里。
一个她拼命想要隐藏的情愫,被人坦然叫着姐。
“还敢回头看?”李骆胳膊用力,把徐染箍的乱动不了,“以后少喝点行不行,不然谁敢娶你啊。”
他说的嫌弃,徐染却笑的没心没肺,“不喝他也不会娶我。”
李骆听笑了,“那不能,虽然你是个酒鬼,但也是个好姑娘。”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徐染坐进去之前听到这句话,扭头看他,身后背着路灯,仿佛在发光。
“好姑娘都不愁嫁,你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李骆关上车门绕去驾驶位。
这人总是这样,冷傲的谁都看不上,却对司涂和她无条件服从,嘴上嫌弃却每次办事都很有效率。
司涂她可以理解,那她呢?
对她好的原因是什么?
徐染头抵着车门,看着不断闪过的街景发呆。
李骆打了个哈欠,“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联想刚刚说的“不喝也不会娶她”,李骆挑眉看她一眼,“你不会失恋了吧?”
徐染想也不想就回怼,“你哪只眼睛看我失恋。”
“两只!”李骆说,“以前回家路上都够你再玩一场了,今天这么安静难道不反常?”
徐染沉默两秒,默默举起手。
李骆拆穿她,“现在再装来不及了。”
徐染扫他一眼,又放下手,恢复原来的颓废样儿,“是啊,失恋了。”
“谁啊,说来听听,能让徐馆动真格的人,我想见识见识。”
说完半天也没人回应,李骆快速瞥了眼副驾驶,发现徐染也在看他,他催促道:“说啊!”
“大概是个……”徐染扭头看向窗外,“傻子吧。”
李骆:“……”
第二天的竞拍教堂福利院里举办,结束后季文暻来接人,徐染很有眼力见地让他们赶紧走。
人走了,她沿着干涸的喷泉池走了一圈,想着一会儿去哪,却发现好像没地方可去。
她坐在池边,只能发呆。
她想接下来该去哪,想一会儿吃什么,想李骆在做什么。
想到这,徐染思绪卡了一下,然后大脑就好像走了它自己的想法,开始漫无边际地想。
直到一声关车门声,徐染回神。
福利院所在的这片小镇实在说不上富裕,开车的更是见不到。
徐染抬起头,李骆靠在车身上,冲她摆了摆手。
那一刻,徐染听到心脏不规则的咚咚两声。
震得她耳痒,震得她心慌。
“你怎么来了?”徐染慢慢站起身。
“司涂和我说你自己一个人,让我过来接你。”
司涂。
徐染勉强笑着点头。
李骆看她瞬间收回笑意还有些纳闷,坐上车系好安全带问她,“去哪?我记着附近有家披萨挺好吃的。”
他兴致勃勃,徐染却没心思,系上安全带,淡淡地说:“回去吧。”
李骆转头看她,“今天没什么急事吧?他们家披萨我好久没——”
“我想回去了。”徐染打断他,也不看他。
李骆笑容一僵。
气氛霎时又回到了昨日酒吧的紧绷状态。
看他不发动车子,徐染解开安全带,“抱歉,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吧。”
说完就要开门下车,被李骆用力拽了回去。
“徐染你怎么回事!”李骆没撒手,揪着她袖子,纹路皱成了花,和徐染的心一样破碎。
徐染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车窗外。
“行,看我不顺眼是吧,早说啊!”李骆甩下安全带,打开车门,“我走!”
这回换徐染拽人,但力量敌不过李骆,她撑在车座上,看李骆下车,对着地上的石子出气乱踢。
李骆郁闷,徐染更郁闷。
以前明明可以藏好心事的,这次回来,她怎么了,像是听不得李骆提司涂一样。
可她并没有怪司涂的意思,没立场没资格。
她只怪自己。
降下车窗,徐染吹着风看李骆背对着她,踢飞了石子又跑去揪干秃秃的树枝。
徐染觉得自己有病,因为她想笑。
念头一出,她就笑了。
正好李骆回头,恶狠狠瞪着她,却猝不及防对上徐染的笑。他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该不会以为她在耍他生气了吧。
徐染坐不住了,手摸上车门,想叫人,李骆已经抬头冲她走过来,脚步跺的要多重有多重,出气似的。
他胳膊搭着车窗框,风吹乱了他的发梢。
很帅。
李骆眯着眼,“你情绪不稳定是不是因为那孙子?”
徐染懵,“哪孙子?”
李骆啧一声,“让你失恋那孙子!”
徐染目光复杂,李骆:“快说啊,是不是啊?”
“是,就是那孙子!”徐染把最后两个字咬的死重。
李骆表情瞬间好看了很多,“那就行。”
徐染:“怎么行了?”
“第一,女人失恋情绪都不稳定,发脾气可以理解。第二,你这通脾气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那孙子。”李骆掰扯的很明白。
“那我心情不好,你帮我骂骂他怎么样?”
李骆一本正经:“我不会骂人。”
徐染也一本正经:“你不是‘那孙子那孙子’说的很溜么?”
李骆瞪着她,她也瞪着李骆。
半天,俩人转头都笑出声。
李骆拍了下车门,坐进去重新系安全带,“现在有心情吃披萨了么,我的姑奶奶,为了接你我连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还得受着你的臭脾气。”李骆睨她一眼。
徐染心情好,也不看窗外了,胳膊肘拄在车窗边,好奇道:“你什么时候爱吃披萨了?平时不都是哪有拉面哪有你么。”
李骆给她个眼神,“你说呢。”
徐染还没明白,笑着又问:“嗯?”
李骆边发动车子边叹气,“你自己爱吃什么都忘了?我才多久没回来,再晚点回来连自己叫什么是不是都要忘了?”
李骆扭头冲她一笑,那一笑,笑到了徐染的心里。
唉,不争气啊。
徐染跟着李骆去了披萨店。
每次都说她吃水果披萨俗套,但每次都给她点,李骆下意识对她的照顾,总是让她心存幻想。
到底是李骆看不清感情还是她活在了自己制造的幻想中。
李骆撕了块意大利腊肠的,薄薄的披萨底,上面厚厚的芝士。
他吃了两口,心血来潮地问徐染:“说说你那个前男友啊?”
徐染头也不抬,“不是前男友。”
李骆:“什么意思?你不是失恋了?”
“是失恋了,但不是前男友。”徐染看他一眼。
“……不是吧徐染,你别跟我说是暗恋啊。”李骆一脸不能接受。
徐染笑了,“你什么表情,我还不能暗个恋了?”
“那倒也不是,但我就觉得……光是暗恋就被伤成这样,你很吃亏啊。”
徐染抬头看他,“那你觉得你吃亏么?”
李骆不说话了。
但徐染不依不饶,“问你呢,你觉得吃亏了啊?”
“我好歹知根知底好吧,而且论先来后到我确实是后者,恋不上情有可原。”
人就是这么双标,别人伤人就是缺德,司涂伤他就是应该的。
徐染都想给他点赞了。
她点点头,低头继续吃,本想结束话题,可李骆又上心了。
甚至还想得到她的认同。
“你说是不是。”
面前的披萨,突然就不香了。
味如嚼蜡。
司涂在李骆眼里多美好,李骆在她眼里,也同样美好。
那一刻,徐染钻了牛角尖。
“伤我的人我也知根知底,你要论先来后到,我先来的,那又怎么样呢,感情这种事和顺序没关系。”
李骆不敢置信,“你替他说话?”
徐染:“你不也替司涂说话么。”
李骆:“这能比么?再说你和司涂比什么,你俩——”
“怎么,不能比么?”徐染看他,恍然了解地哦了声,“比不过是吧,谁能和你白月光比呢。”
徐染觉得自己有病,心里狂骂着“停下来”,嘴却不听她使唤。
说出的话不止李骆震惊,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要说讨厌司涂,根本不可能,她只是羡慕。
躲在角落里远远羡慕。
却在李骆一次又一次刺激下,羡慕变了味。
气氛再一次凝固。
徐染却受够了被李骆一两句话就轻易激到的自己,也受够了压抑隐藏的感情。
李骆不说话,好,她来说。
“你不是好奇让我失恋的人么,想知道么,我告诉你。”
李骆看着她。
就算她不说,这两天奇怪的情绪,再加上刚刚的话里有话,虽然不敢相信,但李骆还是猜到了:那孙子是他。
李骆舔舔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徐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的捂了肚子,脸埋在膝盖上,“你知道了。”
连个准备也没有,让她亲自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
李骆知道她喜欢他了。
“所以你怎么想?”沉默让徐染喘不过气,她想逃,却又想听李骆的想法,虽然她早就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但总要给自己的感情郑重地画上一个句号吧。
“我……”后面的话像被□□消了。
李骆很为难。
要是换成另外的谁,他都能有勇气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或者“我不喜欢你”,可对面是徐染,他竟然下意识说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她是司涂闺蜜,东白的馆长么?
“什么时候的事?”李骆半天说出一句。
徐染并不想回答。
“那……为什么喜欢我?”李骆瞄她一眼。
徐染仍然不想回答。
李骆无奈笑了,“你喜欢我却不打算告诉我任何细枝末节,你该不会喜欢我玩的吧?”
“你觉得呢?”徐染眼神认真的可怕。
也是,徐馆长想玩,找谁不行,没必要非得是他。
然而什么都问不出来,李骆又需要消化这事,他只能睁着眼睛盯着桌面。
虽然此时很严肃,但李骆那样子真的很傻。
徐染叫人结账,然后站起身,“算了,这个答复我不着急,你慢慢消化,先回去吧。”
李骆愣愣的,看她:“那你怎么走?”
“坐你的车走!”徐染受不了了,走出门回头看了他一眼,“麻烦你能不要在我说了喜欢后表现的这么傻么。”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前一秒说喜欢,后一秒就嫌弃。
李骆撇嘴摇头,摇到一半发现自己这想法很不正常。
没细想,李骆载着徐染回了市中心。
也托当时的气氛,徐染说出心意后还能在车上睡得着,不像李骆,开车还要时不时扫她一眼,自己都觉得奇怪。
车子停在Mp酒店门口,门童已经在旁边恭敬站好。
“我们……”李骆已经瞥了门童五次了,徐染体贴地问他,“要不我把他叫上来你俩聊聊?”
被她看似看玩笑的一句话,李骆被狗撵地快速说了句:“我们应该不行!”
说完自己都愣了。
应该不行?这不太硬气。
李骆想换个词,却得到了徐染的回答,“我知道。”
???
请问你到底是来表白的还是逗我玩的?
“不是,然后呢?你到底想干嘛?”
“我需要你的答复。”徐染说。
李骆:你看起来并不多在意我的答复……
他就像被赶上架子的鸭,真是进退两难。
李骆稳了稳情绪,看着她认真说:“徐染,你很好,你是个好上司,好朋友,但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们的关系还会发生其他变化。”
“我们——”
“你再好好想想。”徐染没让他继续发好人牌。
李骆也是头一次见表白的人这么凶的。
被徐染“你说的不对重新说”的霸气杀到,李骆懵了。
但看到徐染眼尾晶莹的水珠后,他心里猛地不是滋味。
徐染转过头看他,拇指随意擦了下眼尾,“你确定你对我没感觉么。”
李骆没说话。
“既然没感觉,那你对我的好又是什么?”徐染笑,“因为我是司涂闺蜜?”
“不是!”李骆下意识反驳。
他对谁好就是对谁好,不需要冠上因为谁的名号。
“行,对我好是发自内心的,”徐染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惊讶,“但又不喜欢我。”
“李骆,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真的会以为你是个段位极高的渣男。”
“渣男”这个词让李骆不舒服,皱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发现。”
“那我这么问吧,你把我当什么?”
李骆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徐染定位的身份。
这么久以来,他到底为什么对徐染好。
“好,那我再换一种说法。”徐染点点头,“你对司涂,万一只是单纯的师徒情谊,只不过她纵容你就让你误会了呢?”
徐染轻声说:“毕竟你知道她纵容你的原因是因为谁。”
“我知道我俩没可能,也是我一直在痴心妄想。”李骆说。
可痴心妄想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呢。
徐染深吸了一口气。
李骆:“你应该没多喜欢我吧?喜欢的时间也不长。”
是不长,三年而已。
徐染点点头。
“那我觉得你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咱们好久没见,你是不是太想我了,以至于误会自己喜欢我?”
李骆不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而是因为徐染一开始,挺不待见他的。
每天一帮酒友混着,要不是司涂,他融不进徐染的生活圈。
可现在突然对他说喜欢。
是真的惊远远大于喜。
一个以为她在闹着玩。
一个以为他急着撇清关系。
感情的双箭头总是复杂。
徐染手指拉开车门,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那一瞬间,李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歪着上身问她,“那明天的高尔夫,我来接你。”
他想回到正常节奏里。
以前他就会经常来接她。
可有人不想。
徐染:“你不用去了。”
李骆急了,“徐染!”
徐染却看也没看他,踩着高跟鞋进了小区。
徐染的性子他太了解了,性子相符的人才会玩到一起,她和司涂骨子里是一类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徐染只是告知她喜欢他,所谓的答复,也只是想让他想明白自己对司涂什么感情。
自始至终,她没想过要他任何的承诺以及回应。
不用了就是不用了。
徐染的意思是: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看着那道愈走愈远的纤细背影,李骆有些怅然。
他想不到和徐染不再来往的日子是怎么样,四年的相处已经刻在血肉里,不该是她说不用就不用的。
对,她凭什么说不用。
怎么也是她喜欢他。
高高在上站在主导位置的不应该是他么!
李骆越想越气。
他什么时候这么被动过!
这么一想,李骆神气了,也没那么难受了。
他甚至没来由的后知后觉知道了徐染的喜欢有些……沾沾自喜?
李骆没走,就坐在车里,头枕着手臂开始洋洋得意地回忆猜测徐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任何徐染不平常的蛛丝马迹都没放过。
可懊恼地发现,除了这两天外,徐染表现的再正常不过。
李骆不接受这个意识,于是又回想了一遍和徐染的相处。
结果无二。
“她不会真是心血来潮吧?”李骆怔然发问。
却得不到回答。
余光瞥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
李骆发动车子回家,心情无比轻松。
明天不让他去是吧。
他还偏要去了。
徐染越躲着他,他越要在她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