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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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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侠躺在院落内木椅上纳凉,摇着蒲扇侧头看坐在水池边提水的阿黄,“儿子,你说,我们干这行是为了什么?”

“为了赚更多的钱。”

“诶!”阿侠坐起,“不对。”

阿黄抬头,隔株绿植叶缝看他,困惑道:“不为钱财难不成为了儿女情长吗?”

“为钱财,更为自身能力担起责任,”这膀大腰粗的壮汉别有一番自己的情怀,“人固有一死,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是个人选择。”

阿侠思索片刻作为人类父亲该如何勉励孩子后,对阿黄继续说道:“儿子,你要做个有担当有壮志的,顶天立地的人,要用手中的力量去保护自己爱的、爱自己的所有东西。”

“好。”

阿黄知道阿侠的意思,当爹的看自家儿子思考的神情,也知人是听进去了,没再多说。父子两的交流总是寥寥几句结尾,但又能互相明白透彻对方的意思。

年少之人低头看水塘里自己的倒影,裸足晃动荡起阵阵涟漪,水中的模样逐渐模糊,最后一张灰暗疲乏的成人面孔出现在眼前。

意气风发时的气盛消失的无影无踪,折断少年蓬勃风流的东西是时间堆积而成的思念。

“爹……”

不知在电视机前跪坐了多长时间的黄祉叹息,心中问已然逝去的阿侠:他说的活下去是让自己成为这个模样吗?

这般无依无靠,新人不知自己过往,旧人早已不复存在。整日沉浸在对过去的怀念中,郁郁寡欢且无所事事,想见的人不得见,想说的事无人懂,徘徊在交友却又抵触的路上。

他抓挠自己浓黑的密发,扯得头皮发痛才让自己稍有存在的实感,看见自己手中的几缕发丝,黄祉自嘲的讥笑着,笑着笑着竟哭出声来。

好在电话铃及时救了这个接近崩溃的人。

“您好,是黄祉先生吗?”

“嗯。”黄祉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声线平静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

人工客服咬字清晰,“我们是环球旅行官方,这边提醒您请在后天下午两点于楼下等待,我们将派专车来接您去往机场,转机后于X市与其他旅游团的人汇合,您看可以吗?”

“可以。”

“好的,先生,这边提醒一下,如果您不想带任何行李,我们也是可以无偿提供任何换洗衣物及能合理提供的任何东西。”

不愧是四十八万八的环球票,只需要带个人就行,什么服务都做到位了。

“嗯。”

“那这边就先不打扰了,祝您旅途愉快。”

“嗯。”

安静三秒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那始终笼罩着人的悲伤气息再次贴背靠了上来,黄祉立即打开音乐软件放出炸裂欢快的音乐来驱散郁闷忧愁的心情。

既然要出趟远门,那还是和这个酒店的管理员说一声,免得自己一走房子就被占用。黄祉收拾一番换上衣物梳理发型,戴上蓝牙耳机打算出门去找酒店管理员。前脚踏出,对面电梯门刚好打开,来人是上楼来找他的季柳父亲。

季柳父亲听季柳说黄祉要去环球旅行,立马丢了手里的工作上来询问详情。

暂住酒店,黄祉自然能耐上心听人讲讲。

“黄祉同志,您要出门了?”

原本季柳父亲是喊黄祉小兄弟的,但几千岁的黄祉不接受这个称呼,所以季柳父亲左思右想才喊出来了这个既亲近又真诚的称呼。

“是的。”

“您打算多久回来呢?”季柳父亲客客气气的问道。他之所以让黄祉在酒店无偿住下,全是因为算命的告诉他酒店有大灾,需要贵人相救,而这个贵人指的便是像黄祉这样精通尘的人。

酒店其实早早就被黄祉救了一次,停车场因游离的尘幻化而出的怪物被黄祉及时消灭。季柳父亲虽没有现场目睹全程,但从酒店摄像调出来的影像中可以看见细小的变动——车内密密麻麻的黑块、微微抬起的车轮、抖动不停的车窗玻璃及没有操作会自行启动的雨刮器。

这些东西在黄祉挥手后通通平息。

自那之后,原本就相信鬼神之说的季柳父亲便更加笃定黄祉就是他寻找的贵人。

现在贵人要远行,在季柳父亲看来就相当于酒店安全感大幅度骤降并且长时间无法回升。

“不确定,有什么问题吗?”

酒店总经理现在在住户面前支支吾吾,直到黄祉要迈出下一步才说:“就是黄祉同志,您认不认得什么向您一样能驱鬼的人呀?”

对于被当成能驱鬼的人,黄祉无法可说,尘者的确早已消失在人类的词汇中。想起上世纪自己在其他地方曾被人唤为跳大神的、巫医、祭司,甚至还有个说他是法师。

“现在把他微信推给你。”黄祉边说边流畅的操作着手机,把黎洲微信推给对方后抬头问,“我离开之后这屋子怎么处理。”

季柳父亲喜出望外,笑得合不拢嘴,想拍拍人肩膀但知道对方不爱肢体接触,抬在半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黄祉同志你放开心去玩吧,这件屋子永远为您留着。”

刚出门就把事情解决,黄祉回头看空荡荡的房间,几日未进食的他决定下楼去吃点东西,去热闹的小吃街听听人声。

于是他和季柳父亲一同走上了电梯。

“黄祉同志打算去哪?”比黄祉矮上半个头的两鬓发白的季柳父亲精神矍铄,保养的很不错,容光焕发不像是上了年纪的状态。

“闲逛。”

“需要把小柳给您喊来陪着吗?”

这个时间段,季柳估计也没什么事,既然对方平日对自己多有关照,那还是打理好表面关系。黄祉点头,“如果他有空的话。”

听季父说是黄祉找他闲逛,季柳速度飞快就到了楼下,还换了身更为帅气的韩系高级感痞风穿搭,和黄祉的轻熟风很是搭配。

酒店总经理事情还没有忙完,十几层便下了电梯,所以当电梯抵达一楼时,季柳就直接欢欢喜喜黏在了黄祉身边。

黄祉推开他,“保持距离。”

“哎呀,难得黄大爷您主动约我一次,我肯定要表现得非常主动才不会让您失面子嘛。”

“那是客气话。”

“别说这些,”季柳不管黄祉要说什么,只觉得现在是他们的双人世界,就算不能牵手亲亲,也是他们两个在逛,“我现在带您去尝尝我们S市的夜市小吃!”

黄祉跟在人后面保持恰当距离,这个恰当距离显然不是季柳所想那般的社会距离,路人估计都不会把他们两想成同行的。

季柳回头看黄祉离得老远,回去拉人外套长袖,被轻轻甩开后不吵也不闹还有点兴奋。黄祉快步走,这个队形就变成他在前,季柳跟在身后喋喋不休,介绍这个摊吐槽那个菜品。

当代食物对于黄祉而言没有任何胃口,尘存在他体内太久,久到影响了味觉,所食所饮皆平淡无味,除了补充体能以外,进食对于他的情绪波动没有任何影响。

黄祉曾在某个刊报上看见一位美食家胡扯道:美食可以让人愉悦,所以能用于治疗拥有抑郁倾向的病人。

对此,他不以为然。

将夜市小吃街走完,黄祉都没有购买任何事物,反倒是季柳大买特买,将半条街的东西都尝了个遍,不过每一件都吃了几口便当着摊铺老板的面丢进了垃圾桶。

季柳手上最后一件小吃丢进垃圾桶后,摊尾的一位老板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就开骂,用本地的方言对季柳吼道:“看你小伙子从那边就开始边吃边丢,你是不知道珍惜粮食嘛,既然吃不到你就不要买那么多!看到你长得挺乖,想不到一点都不晓得节约父母的血汗钱!”

季柳起初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等到人流将他空出来才指明了被责骂的对象是何人。黄祉站在人群中,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了他,心烦意乱地注视着被人群空出来的那两人。

季柳混迹各种场所,也没少学怼人功夫,语气平静的把话一连串丢出来:“我花的是你的钱吗,在这里当领头羊,你家的东西我都没买,凭什么来指责我,你以为你谁啊。”

“国家的节约粮食教育你是白学了吗!也不晓得你娃儿有没有考上大学,学的什么屁不楞通的,染个黄毛吊儿郎当的,半点年轻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那胡子老板后面越骂越脏,呵斥的语气没有慢下半点。

季柳声音小压不过人,但嘴皮子也快,两人叽里呱啦的都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引得路人驻足嗤笑,还有些拿手机录视频。

从热闹变为喧嚷的那一刻,黄祉便意识到自己不耐烦的情绪达到顶峰。他控制周围细小的石块撞碎了所有目所能及的手机摄像头,拉着季柳走出了围观的人群。

季柳被人抓住的一瞬间便噤了声,那店铺老板拿着锅铲追着继续吵,刚走上几步突然扑通跪倒在地,痛的他破口大骂。摄像头被损坏的人也在骂骂咧咧,小吃街的氛围瞬间被推到了高潮,闹得黄祉头疼。

太吵了,好想把他们都杀掉。

把他们都杀了!

黄祉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地面发生颤动,可惜这里的人情绪激动都没怎么在意。

季柳抬头对上黄祉阴沉的双眸,发现旁侧的楼层在微不可测的摇晃,再过上几秒,周围的人纷纷喊道地震来了,慌乱得如蚁穴溃散而逃窜的蝼蚁。季柳通过季父知道黄祉有点能力在身上,但从没有把那种能力往非科学方面想。今日这么一领会,他对黄祉的爱慕之情更深了。

背离惊慌失措向广场逃去的人群逆流回到酒店,季柳才惊讶地说出第一句话:“哇!黄大爷,你真的是大爷呀!”

黄祉没搭理季柳,沉默不语坐上电梯直奔顶楼,后者也知趣,没有多说什么也没跟上去,打电话摇几个人去掀人摊子去了。

漆黑的房间内,黄祉靠坐门背大口大口喘着气,就像是发了哮喘的病人,胸口闷得慌。他脑海中浮现出某位故人的身影,按着故人的节拍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喊着: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吸气,呼气,不要紧张。”

阿侠拍拍年幼阿黄的后背,让人调整自己的气息,感受体内尘力的窜动。

“尘这个东西,你越害怕它,它就跳的越凶,所以使用它的时候要气定神闲,就像呼吸一样。”阿侠很看好自己唯一的儿子,巴不得把自己所会的全部都塞到人的脑子里,所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做着示范。

院两侧的绿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阿黄随着阿侠的指示不停重复,以找到条合适的气脉打通思维上的桎梏,说服自己尘与人一体。

阿黄盘坐于蒲垫上,屏息凝神后苦闷望向蹲在人面前注视他的阿侠,“爹,这东西在我气管里窜,我很难忽视它的存在啊。”

“没有让你忽视它,只是让你不要那么在意,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和血液一起流淌,和心脏一起跳动,和呼吸一起进行。”

阿侠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呼出的气体在凉爽的空气中有了模糊的形状,似云似雾,最后竟飘飘然化为实体,成了坚不可摧的护盾。

阿侠弹指,盾又破碎。

“瞧,就是这样,懂了吗?”

“哦。”

看阿黄皱起他的小眉头,阿侠心满意足的笑了,揉了把儿子的小脑袋瓜,“懂了就行啊,爹去给你搞吃的。”进入屋门后,阿侠回头叮嘱,“保持呼气吸气啊,你要适应尘的存在才能得心应手,呼气,吸气,呼气……”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黄祉算是缓过来了,额角沁出细小汗珠,如释重负从冰凉地板上爬起,喉咙干得发痛,拖着什么都没做却极其劳累的身体给自己倒上杯热水。热水入喉,温热感从喉腔贯穿肠道,与尘混杂,奇异的感觉弥漫全身。

曾经这是非常美妙的体验,可如今竟犹如万蚁爬行般难以忍受,说不上摧心剖肝般剧痛,但难受却是永无止尽的。

黄祉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尘的存在影响到了他。

这种感受不如一刀了却的痛快,不似千刀万剐的折磨,而是胜于前者的、反反复复无法间断的悲怆苦楚——不来自任何人,是由自身血管内的尘散发而出的哀伤,它们极端沮丧,为每一口被吸入肺部的空气哀悼,因每一口被呼出的废气哭泣,无时无刻不在绝望中悲鸣。

换个说法,只要体内的尘还存在,那这种悲悲恸就不会停止。

黄祉苦笑,再次笑着眼泪湿润。

当初先生也是这个感觉吗?

黄祉很累,倒在沙发上昏沉睡去,半夜被冷醒才摸索着进屋扯了被。次日醒来,他才看见自己是在地板上裹着被褥入睡了。

电话铃回荡在房间中,黄祉扭着脖子扶着腰往客厅走,这场觉睡得他腰酸背痛。

接通电话后听见声音后,黄祉才知道这是旅游团的人工客服打来的电话,“黄先生您好,请问现在收拾好了吗?我们已经在楼下等待了。”

切换界面看手机上的日期,这已经是约定出发的日子了。黄祉从容自若,什么理由都没说直接让对方再等上一个小时。对面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宗旨,直接答应。

扫视一圈毫无生气的“家”,黄祉明了自己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简单打理一下便下了楼。两辆看起来尽显贵气黑皮轿车停在酒店大门,环球旅行官方各派一辆车来接这里的两位顾客。

殊不知两位顾客都是黄祉一人。

黄祉将两张票递给官方人员的时候,他们以一种烦躁可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打量着半声不响的黄祉,直至人心烦说了句“别愣着”才讪讪收敛目光,将车发动开往机场。

机场内由官方人员带路,黄祉碰上了第一位这场环球旅行的同行人。对方并不是一位孤陋寡言的人,杵着龙头红木拐杖,尨眉皓发,双目炯炯有神,见到黄祉便非常自来熟的向人打招呼。

官方人员搀扶年迈大爷来到黄祉身边,黄祉后撤一步,并不想与人交谈。大爷老眼昏花,根本没看出人的不情愿,还在靠过来,最后将手搭在黄祉小臂上,抬头咧着稀缺牙齿朝人笑。

“小伙子,你也来养生呀?”

黄祉给跟随自己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立即上前来代替了黄祉的位置,“老先生,这位先生并不想与人接触,还望理解。”

“呵呵呵。”老先生笑的洒脱,只是耳背的厉害,转身对跟着他的工作人员说,“李姐也来了吗?李姐来的话那可全程可就有聊的了,她那人脉,谁不认识呀。是吧,小伙子。”

老先生又将黄祉扯进了话题,因为是同行,他不得不容忍下这位健谈的老头。反正不能给人一拳,让他彻底闭嘴。

黄祉点头,算是答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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