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时间, 余念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陆知秋给她亲手做的？

他居然会做饭？？

一个家里冰箱只有速冻食品的男人？？？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你不会骗我吧……”

易小北：“我骗你干什么, 我哥亲口和我说的。www.jiujiuzuowen.com”

余念咽了口口水：“他怎么说？”

“下课的时候, 我哥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门口拿饭, ”易小北道，“说是随手做了点儿，叫我拿来给你加餐。”

余念：“……”

她捏着筷子, 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有点说不出话。

“我猜啊, 估计是因为你之前晕倒那事儿, 我哥放心不下，怕你累着，特意给你加餐, ”易小北拿了块饭团, 随口道，“余念，我哥对你真好, 我妈都没给我加过餐。”

余念看着桌上的便当，有些恍惚——

易小北说的没错。

这个世界上, 除了外公外婆。

好像没有别人，能有陆知秋对她这么好。

易小北前脚刚走, 周双双拎着饭盒进来：“念念，你这便当哪来的？”

余念：“陆知秋给我带的。”

“哇，这么贴心, ”周双双有些惊讶，“看着还挺精致，他给你叫的外卖？”

“不是，”余念一顿，“他亲手给我做的。”

周双双：“……”

她做出了与余念五分钟前一模一样的表情。

震惊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陆知秋给你做饭？”

周双双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余念有些无奈：“我也不敢相信。”

周双双在她身边坐下，拿过便当，仔仔细细观察着。

“好像是亲手做的，”她摸着下巴，“而且还花了不少心思。”

“别看了别看了，”余念轻推她，“咱们赶紧吃吧。”

周双双小眼一眯，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她问余念：“念念，你和陆知秋，在寒假见过面吗？”

余念夹了颗西蓝花：“见过，但次数不多。”

周双双：“你们几个月没联系，相处的如何？”

“挺好的啊，和以前一样，”余念想了想，补充道，“但又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具体说不上来，就感觉他比之前更照顾我，什么事都想着我，”余念说，“像上次去医院，这次送便当。”

“他还送过你别的么？”

“有啊，”余念想起搬家那次，“他送过我花，白玫瑰。”

周双双目光一下子暧昧起来：“玫瑰花啊，这寓意不简单呐——”

余念红着脸打断她：“你想什么呢？”

“你之前说，感觉他只是把你当妹妹，”周双双笑嘻嘻道，“现在呢，你还有这种感觉吗？”

有吗？

余念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好像没有……”

“可是，”紧接着，她又说，“他上次都答应去相亲了。”

“相亲怎么了，长辈的话，有时候不听也得听，”周双双不以为然，“那我问你，他相亲成功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周双双凑过来了点儿，低声道，“念念，我觉得你有机会。”

余念一怔。

喜欢了这么久，追逐了这么久的人。

……她真的有机会吗？

“好啦，送了一次饭而已，你先不要想这么多，好好准备高考才是要紧事。”

周双双拍拍她的肩，宽慰道：“等高考完，你有的是时间去和他相处。”

这天晚自修下课，余念借了周双双的手机，去操场给陆知秋打电话。

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没多久，电话通了。

男人好听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喂？”

余念小声道：“哥哥，是我。”

“念念？”陆知秋一愣，放下手里的画笔，“怎么了，是学校里出事儿了么。”

“没有没有，我在学校挺好的，”余念咬了下唇，“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陆知秋笑了声，轻飘飘的：“想哥哥了？”

他一笑，余念心跳就开始加速。

她攥紧裙摆：“哥哥，谢谢你给我送饭。”

陆知秋：“嗯，口味怎么样？”

“很好吃，”余念犹豫了下，“易小北说，是你亲手做的。”

“他连这都告诉你了？”陆知秋问。

——他没有否认。

余念“嗯”了声，问：“哥哥，你不是不会做饭么。”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然后，余念听见男人带着气音，含笑道：“不会做就不能学了么。”

夜晚的操场热闹又安静，路旁的灯光是暖色调的，为夜色染上一层温柔。

余念坐在看台上，晚风擦过脸颊，不觉得冰凉，反而开始微微发烫。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脑海里闪过周双双说过的话，少女有些语无伦次：“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也很忙呀，没必要特意为我去学做菜，”余念抿了抿唇，“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那怎么行，”陆知秋说，“我听是，你们高三有很多学生，每周都有家里人来送饭。”

“……”

看台上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余念屏着呼吸，听陆知秋轻笑着，淡淡说了一句话——

“别人有的，我们念念也要有。”

-

接下来一段时间，陆知秋每周都会给余念送饭。

和其它家长一样——站在校门口，拎着便当，等着小姑娘出来。

每一次，余念都能第一时间在人群中锁定他——

男人生的过于优越，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神色总是淡淡的，随便往哪一站，都有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但只要她一出来，他整个人立马温和起来，眼里含着笑，唇角勾起，掀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一开始，四周的同学还会因为陆知秋的变化感到惊讶，久而久之，也就渐渐习惯了。

有不少人私底下传，说余念有个绯闻男友，帅是真的帅，有钱也是真的有钱，但就是座移动的人形冰山，余念不在时，从没见过他笑。

余念没空理会这些，距离高考只剩不到一个月，她忙着复习巩固，做最后阶段的冲刺。

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市里举办了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一中为高三学生举办了成人礼。

成人礼在学校广场举行。

这次仪式是半开放式的，允许学生家长参加，广场人来人往，不少学生拉着父母在学校各处合影留念。

还有不少与同学合照的，余念人缘好，被不少人拉着拍照。

好不容易应付完，她一转身，就看见常家老两口。

“外公外婆！”她跑过去，“你们来啦。”

外婆笑着说：“念念，你看还有谁来看你了？”

余念抬起头。

陆知秋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衬得他身材清瘦挺拔。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气质矜贵淡漠，像油画里走走出来的贵公子。

余念一愣：“哥哥？”

陆知秋冲她微微一笑，眼尾微挑：“念念，成年快乐。”

他笑起来，总是莫名含着股缱绻的意味，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周围的声音逐渐减弱，有不少人偷偷往这儿看过来——

余念知道，她们都是在看陆知秋。

她抿了抿唇，忽的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成年了。”

“我知道。”

陆知秋走到她跟前，递上一束花，微微俯身，嗓音含着笑：“但仪式感还是要有，你说是吧？”

余念接过花，是一束白玫瑰。

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小声道：“谢谢哥哥。”

余念穿着学校统一发的学士服，领口别了多小花，看上去乖乖巧巧。

外婆看着喜欢：“念念，赶紧摆个姿势，和你知秋哥哥合张照。”

余念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陆知秋。

后者扬起眉，笑着问：“还愣着干什么？”

小姑娘眨眨眼，“哦”了声，走到他身边。

她手里抱着他送的白玫瑰，玫瑰馥郁芬芳，与清冽的薄荷香交缠在一起，气息相融，格外缠绵。

拍完照，余念凑上前去看——

照片背景是校园的白墙白瓦，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紧紧靠在一起，竟看出几分般配的模样。

陆知秋扫了眼，淡笑道：“拍的还挺好看。”

常老爷子与一中校长是故交，见时间尚早，老两口先行离开，与校长聊了起来。

只剩下余念与陆知秋。

两人肩并着肩，绕广场外围慢慢走着，走到校门口，门口放着本次模考的光荣榜。

余念脑袋上的学士帽有些大，她扶了好几次，还是会掉下来。

陆知秋注意到，微微俯身，替她把帽子带好：“这次考的不错。”

他刚才余光瞥到，余念的名字在光荣榜最上边。

两人距离凑的近，男人灼热的呼吸洒在颈后，余念肩膀缩了缩。

她结结巴巴的：“还，还行吧……”

察觉到她的局促，陆知秋勾了勾唇角，从容不迫地直起身：“有想上的学校吗？”

余念想了想：“S大或者A大吧。”

S大和A大是国内最顶尖的两所学府，S大在魔都，A大在上京。

两所学校的实力不分上下，如果硬要比较，S大的王牌专业是金融，A大的王牌专业是航天工程。

陆知秋“嗯”了声：“有把握吗？”

余念：“有。”

“我记得你外婆说过，你要想学金融？”陆知秋说，“S大的经贸学院在国内是最好的。”

“是吗，”余念没了解这么多，只记得老师上课提过，“可是我听说，A大的金融专业也很不错。”

陆知秋提醒她：“A大在上京。”

“我知道呀，上京又不远，”余念说，“做飞机也就两三个小时吧。”

陆知秋眉梢微抬：“唔，两三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安静了一会，才轻声道，“如果你上了A大，我要见你，要坐这么久的飞机。”

余念微微一愣。

她看着他垂下眼，眼皮半阖着，遮住眸中的情绪。

过了好半晌，才无奈的笑了声，声音有些哑：“怎么办，念念。”

“……”

“哥哥好像有点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