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并不亮。www.jiuzuowen.com

明明在游戏世界别的地区都还是夏秋的季节, 布塔里亚国却因为长时间下雪而寒冷刺骨。

斯格劳斯街的一条弄堂闹哄哄地聚集了一群人。

江邻站在最边上, 有些烦躁地踱着步子：“怎么还不来？”

西瓜头在这次副本里的名字叫霍闻远。作为赤影的带头人, 本来还算冷静的他听了江邻的话也不禁开始怀疑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身边只带了一位同公会的玩家, 但是还跟着两位生面孔。一男一女, 站在他的身后。

那位女玩家一头短发, 话语间颇有些阴阳怪气：“说不定昨晚就死在哪里了。”

她的语调让所有人都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你少说点废话。”

女玩家被怼得没了声音, 只低低对着刚刚说她的人叫了声许姐。

这位许姐就是渡缘那位红指甲。她进了副本依然没忘了化妆这回事，正红色的口红衬得她整个人又烈又雷厉风行。

许姐深吸一口气, 刚想再开口，就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弄堂口传来。

“没能遂你愿还真是抱歉了。”

云筱闪身走进来, 看到两个新玩家后笑意更深了几分，却依然没达眼底：“我猜猜, 也是昨天运气好挤进来的？”

“lark。”江邻松了口气，“怎么样？”

苏景珩跟在云筱身后走进来, 看到巷子里的人微微顿了下。来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大批量玩家聚集太过危险，只有三个队长带了一名玩家过来。

他侧过身给朱彬让出位置进来：“本来不会迟到的，但路上出了点事情。”

许姐：“这位也是……昨天进来的玩家？”

朱彬看到弄堂里人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昨晚被玩家追杀的阴影还没消退。他缓和片刻, 这才小心点头。

云筱把怎么遇到朱彬大致讲了下，霍闻远静静听完, 也道：“差不多，我也是这么遇到田远和谢榕的。”

他指的是那两个新面孔玩家。

云筱吝啬地分了个眼神给那两人，点头问道：“上次这个副本一共23人, 我和panther到现在一共遇到了三位，超照例来说，应该还差一个人，你们有遇到过吗？”

“三位？”红指甲队，也就是渡缘公会今早跟着一起来的另一位风衣男子面露疑惑，“除了这位朱先生，还有两个呢？”

田远插话道：“我猜多半是死了。”

风衣男子顿住，转头去看他：“被那些怪物吗？”

田远耸肩：“不，多半是被玩家。我和谢榕进副本的时候还有个同伴，昨晚被别的玩家杀了。”他抬手指着朱彬，“这个人前面看到你们吓到，是不是也有差不多的经历？”

朱彬赞同地不能再赞同：“的确，我昨晚被追了一晚上。”

江邻：“怎么回事？”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云筱轻咳一声，“不知道昨天分开后你们都遇到了什么，我姑且猜你们都遇到那群幻像产物了？”

许姐一听到这个，脸上浓艳的妆都泛起了苦：“可不是。”

昨天分散后，他们渡缘的队伍去的是北面。北边地带即便在布塔里亚国还是繁荣的时候也比较偏僻，不像东部贫民区人多，也不像西边有钱。再加上现在幸存的居民都闭门不出，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说来也是我们不好，没遇到什么事就慢慢放松警惕了，就撞上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在发现的早，人都跑掉了。”她回忆起这个还心有余悸。

云筱点头：“事实就是，这个地方我们要面临的危险，可能不止那群幻象产物，还有那群第一拨进副本的玩家。”

“你碰到他们了？”霍闻远一惊，立马来了精神，“他们会与我们为敌？”

苏景珩：“具体还不清楚，但是昨晚我们遇到的两名玩家都是被他们杀的，朱彬，还有田远谢榕，遇到的应该也是他们。”

云筱目光落在江邻身上：“我们碰到tiger了，但是情况不明，我没上去交谈。虽然看着像，也不能排除他们被转化为npc或者是幻象产物的可能性。”

再一次听到有关自己师父的消息，江邻冷静了不少，他点头表示明白：“我们的经历跟渡缘差不多，南部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昨天来得太晚时间不够也有关系。”

霍闻远：“我们去的是东边贫民窟，你们也知道，算是半个任务地点。说来也奇怪，可能是因为珍就是东边出来的人，贫民窟那里反而比较安逸。我们把lark你说的几个地点都去了一遍，包括珍的家，还有上次坍塌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道：“贫民窟我也没见到人。不仅是珍的家，还有别的屋子，一个活人也没有，全空了。”

云筱一怔。

“时间有限，我们只来得及看了一部分的地方，可能移到别的地方聚集了也说不定。但是我们也没有见到过所谓的幻象产物。”霍闻远深思道，“如果那些产物都是珍创造出来的，她是不是能控制它们，不让它们破坏那边？”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在明白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后，谢榕也收回了阴阳怪气的态度，“你们说的珍是……你们知道这个童话故事是什么？”

赤影的另一位玩家叹了口气，把三个人拽到一遍开始从头解释。

苏景珩望过去一眼后收回目光：“还是要找到珍。”

不管是这次的任务，消除这些幻象，还是第一批玩家的情况，都还是太过模糊。只有珍才有可能知道这些。

“是。”许姐道，“不过昨天也说了，布塔里亚国太大，珍的位置也不确定。二十位玩家作为目标实在太过显眼。”

云筱很隐晦地扫了眼还在听解释的三位新玩家，不免有些无奈。许姐提出分组的意思很明显，三大公会的队伍都是一队五人，而她和苏景珩只有两人。分组的时候理所应当要带上那三位。

那三名玩家都是散人或者小公会的人，不像三大公会特意选来的人那样靠谱。

云筱又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但明面上不可以现在就闹得不愉快，只是道：“昨天第一天来没事，现在找线索比较重要，我的建议还是得每个公会分开比较好吧。”

如果分四个队，把各个公会的人都拆开，也不怕到时候隐瞒线索。云筱虽然自己还藏着很多猜测和消息没说，却也不打算告诉剩下玩家一面打草惊蛇。

酒馆，格莱夫这些可疑地人和事都需要时间来搞清楚。

这意味着提出这一条建议后，组队行动要小心行事。但若是能少带两个拖油瓶，她也乐意。

许姐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这个建议反倒是得到了一票的支持。

三位队长经过一番讨论终于分好队决定好会面地点，纷纷回去把没来的队员都叫了过来。

云筱和苏景珩，加上渡缘那位风衣男子，赤影的一位长辫子男生和深白一位女玩家组成一队。

已经是早上快八点，他们约在了这条弄堂旁见面。在等人齐的过程中，云筱凑到苏景珩耳边道了句悄悄话：“你能凭感觉找到珍在哪里吗？”

苏景珩闭眼感知了一会儿，肯定道：“可以。大概是又被强化了，以前一般只能感知一个大概方向，具体要到了附近才能知道。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一个点了。”

云筱摆出一副羡慕的语气啧了一声。

她笑着避开苏景珩想揉她头发的手，正色问道：“在哪？”

“就在东边。”苏景珩道，“我没到过那里不清楚地形，不知道为什么赤影他们没看到人，但是我能感觉到，就在贫民窟那里。”

***

临时队伍里的三个人过了没多久就来了，云筱也终于挨个将三个人认识了一遍。

渡缘那位风衣男子叫虞嘉仁，赤影的长辫子男生叫刘晨，深白那位女玩家则叫冉诗诗。

虽然大概率都不是真名，但这几位都是毫无疑问又两年以上游戏经验的玩家。

云筱在等待期间和苏景珩说好了，不暴露他的直觉能力，借话语把寻找地点定到贫民窟去。

于是她装作无事提起：“去东边看看吧，珍毕竟是那边的人，我觉得那边概率会高些。刘晨你昨天去哪里了吧，介意分享一下情况吗？”

刘晨自然不好意思不说，询问道：“其他人不会抱着同样的想法，最后都拥去那里吧？”

云筱：“有可能，不过东边那么大，若是真的有线索，人多也好找。”

刘晨：“好吧。我们昨天去的情况队长应该也跟你们提起过，没见到一个人，我们甚至翻了家，也没有人。连生活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离开很久了。”

五个人都是沿着隐秘的小路在走，怕误了时间边走边谈，速度快得像是在赶火车。

云筱一边听刘晨的描述一边思考。既然那些幻象产物不攻击东部，那些穷人不会是意外死光的，也不大可能被迫离开，很有可能是主动的。

对这些人来说，最能诱惑他们主动离开的只有一点，就是更好的生活地点。

像西部的富人区都萧条成那样了，那些人也不可能全都卷地铺搬到西边去。

布塔里亚国都封了，国家内部难道还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呆？

几人避开了几波幻象产物，绕了一大圈远路才到的东部。期间云筱特意分了些注意力去观察那些产物，发觉还真是什么都有。

甚至有一群衣服，也没有衣架撑着，就那样从空中的一端飘到另一端。

珍小时候的生活是真得苦，什么都缺，以至于愿望中都是些生活物品，和少女心玩具。

贫民窟如赤影所说，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就连那些露天的桌椅，都已经被雪盖住，凝成厚厚的一块。

生活差异导致东部比西部更为荒凉。

几人在贫民窟的外围绕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云筱不动声色地用眼神询问苏景珩。苏景珩扬了扬头指向贫民窟内部。

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一座又高又大的冰堆占满。那里是她上一次进副本时坍塌的地方，在外面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尖尖头。

云筱弯起眼，又收起表情对剩下三人道：“进去看看吧。”

内部比外围还要冷。

一栋栋歪斜的楼房窗户大开，风从楼中穿飞而来，裹夹着刺骨的冷。

苏景珩抹了一把窗檐上的雪，低声道：“不应该啊。”

他四下张望，搜寻半天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角落边的地上。

云筱顺着看过去，迈开步子走到那角落附近蹲下来。天还下着雪，一层又一层的雪花落下，给本就素白的建筑又裹上一层白。

她伸直了手指轻轻放在雪地上，虽然时间已经有点久了，新的雪花已经快要将痕迹抹去，却还是能隐隐看出一个脚步的形状。

“走这边。”

为了线索消失，几个人走得很快，但也没忘了边走边抹除脚印以免暴露行踪。最终，一行人在那座冰堆旁的一栋楼房的架空层边上停下。

苏景珩弯腰拨开地上的雪，松软还未结冰的新雪轻轻散开，露出底下横着的一扇小门。

“这里有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