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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支线8 只是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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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界小太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心上人, 这事儿雪霭城人尽皆知。www.kanshushen.com

早些年,天子长明氏与国相顾轻舟那点风花雪月就传的满城风雨,人们惊讶于皇帝竟然钟情一个男人的同时, 也在感叹为君者竟是个情种, 没想到这事儿还没过几年,他们牙还没长齐的儿子就开始吵着闹着要纳太子妃了。

顾轻舟真是哭笑不得,心道这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到底在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便当他是和那些多嘴的宫人在一起太久学坏了, 还特意把侍奉小太子的宫人都换了一批。

可过了几天,这孩子不止闹人, 还学会假哭了, 这可难倒了初为人父的国相。

无计可施, 他派人前去向大监九千岁求援, 想的是这事都入了民间, 给小太子造成不好的影响可如何是好?

可岁尘月得了这消息非但不着急, 还笑着命人把小太子带到面前, 打算好生教育一番。

这会儿明宫商只有三五岁, 刚学会说话不久,跑起来都摇摇晃晃的,嘴里的小牙长的稀稀松松,分明还是一副要喝奶的模样。

岁尘月端着茶盏小抿一口,淡琥珀色的眼眸盯着这小崽子,心里发出一声冷哼。

“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就想纳妃了?且不说你父皇是否同意这事, 就是娶了,你也没能耐临幸。妻不留嗣,娶来何用?”

明宫商小脸儿气的鼓鼓的,朝他吐了吐舌头,用稚嫩的童音抱怨道:“你才不懂,娶太子妃是因为爱情。”

岁尘月心道你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娃儿知道什么爱情,还没回嘴,明宫商又背着手嘟嘟囔囔。

“你都一把年纪了,先皇时候的旧古董,老爷爷,怎么会理解本太子的爱情呢?”

某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意,侍奉身侧的宫人们吓得赶紧进言劝千岁消气,岁尘月却是听不进半字,冷笑道:“爱情?不为留嗣的爱情吗?”

“那当然,他可是个男孩子,本太子也是男孩子,两个男孩子怎么生孩子呢?你真是笨哎!”

听了这话,岁尘月手一抖,茶盏落地摔得粉碎。

这声巨响吓坏了明宫商,当场哇哇大哭,听的岁尘月心烦意乱,忙遣人把太子送回了顾轻舟那儿,低头拾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若有所思的低喃。

“男孩子……莫非是月老庙那个……”

偌大雪霭城中,能和明宫商有交集的孩子不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就是皇族一脉的表亲,这些孩子与明宫商走的很近,要有猫腻早就该传出消息了,怎会到今天才吵着喜欢人家?

想起前些日子有宫人带太子去城中游玩,还不小心被他跑丢了,去月老庙逛了一圈这事,岁尘月就琢磨出了个大概。

“这小崽子,难不成是和风知难那个讨人嫌的徒弟……”

想到这,岁尘月又气又急,有种嫁女儿之前对女婿左右看不上眼的长辈情节,总觉着这俩孩子在一起,绝对是明宫商这颗好白菜让虞扶尘那头野猪给拱了,也就没提前知会顾轻舟,气势汹汹出了宫城去往城边的月老庙。

那会儿已是傍晚,进香的人们各回各家,只余风长欢还坐在老梅树下望天,一见岁尘月来访,先是迎了个笑脸。

“千岁怎有空来闲坐了,莫非是想我了?”

“想你想你,可真是想死你了,知不知道你家那只小崽子做了什么好事!”

岁尘月上前捏着风长欢的下巴,恨不得掐着他的脸,让他疼的两眼泪汪汪好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可这作恶的手还没出去,手腕上就多了两排渗血的牙印,一看好么,正是那生了双血眸的小妖怪干的!

“行止,不可胡闹!这位可是九千岁,不得无礼!”

“是他先对你动的手!”

“哎,你不懂,这是我们打招呼的方式,可不是在打架,你说是吧千岁?”

这话一出口,就让岁尘月泄了气,满腹怒火难以发泄,只能甩袖表示内心不满。

“所以您,到底为什么而来啊?”

他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去看嬉皮笑脸的风长欢。

“还不是你家的崽子,诱惑得小太子魂牵梦萦,茶不思饭不想,就惦记着把他娶回宫里做太子妃啊。”

风长欢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小行止,突然笑的前仰后合。

“没想到呀……我家的小狼崽儿居然这么有魅力,这下我这做师父的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住进宫里,堂堂正正做太子的岳父了?”

看他一脸欠打的表情,岁尘月真想迎面给他一拳,而一边的行止也撅着小嘴,一脸不情不愿,见他这模样,岁尘月就知是他嫌弃着明宫商,也犯起了驴脾气,指着人质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堂堂北冥太子还配不上你个小妖怪?太子喜欢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给我感恩戴德的接受,不然你们两个都别想出这个城门!!”

莫名其妙的掺合一手,又给自己惹了一肚子气。

虽然他心里极其反对这两个小崽子在一起搞什么幺蛾子,可见明宫商被轻视,心里对此的不满还是高过了小孩子的无心童言,一怒之下把风长欢跟他的小徒弟都接到了宫里,就安排在太子寝宫边上的偏殿,整日相对,就不信他不喜欢!

说到底,岁尘月还是没把明宫商的感情放在心上,小小年纪生出的情意,还能坚持一辈子不成?

但要是有什么人说他不喜欢小太子,这就是个事,甭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最后都得让人心服口服的爱上明宫商,这就是岁尘月对小太子的宠溺。

有时他也分不太清自己对明宫商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比起对晚辈的溺爱,倒更像是对他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依赖,那种复杂的感情真要说出口,可不是三两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这在岁尘月心里一直是个难题,他又是个极其爱惜自己的人,不会为了这点琐事去钻牛角尖,很快就抛之脑后,埋首于国事了。

安生了一段日子,很久都没再听过小太子的绯闻,岁尘月也就淡忘了这事。

正好那段日子长明氏与顾轻舟的矛盾激化,谁都不肯先低头理人,岁尘月夹在其中进退两难,只得装瞎装聋,躲得远远的。

那时候他忽略了同样不知所措的明宫商的处境,某天夜里才刚合眼,就听门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警觉如他,立刻起身去探来者,意外发现竟是鬼鬼祟祟的小崽子。

明宫商就在门外撅着小嘴,光着两只小脚丫走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手里还抱着枕头。

“我……我……”

岁尘月颇觉好笑的低头盯着小家伙,“嗯?你什么?”

“呸!本、本太子要在你宫里留宿了,不懂吗?还不快快迎驾!”

说的煞有介事,还不是因为双亲吵架无处可归,又不想独自一人睡在清冷的宫里才跑来他这儿了?

岁尘月不跟小鬼头一般见识,侧身把人迎进了宫,还真有点对待储君的感觉。

他命宫人打来热水,亲自端到床前,把明宫商抱到榻边坐着,捧着他稚嫩的小脚丫,淋了温水洗去灰土,放在掌心捂热了,才把他掀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那就请太子爷就寝吧,奴才这就退下了。”

“等等!你!!”

岁尘月回身的时候,就觉着衣摆被人抓住了,要不是怕这身上松松垮垮的里衣被扯下来,他也不至于停步。

“怎么,太子还有什么要求?”

“你、你怎么不侍寝!”

上下打量着这个头儿还没到自己腰际的小家伙,岁尘月怀疑这小子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我来你这里,就是不想一个人睡,你……你要是走了,和在我自己的宫里,有什么区别啊……”

看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岁尘月被逗笑了,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奚落道:“那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太子妃啊?”

“他……他每天都有师尊搂着睡,只有我守着冷冰冰的被窝,我心里不平衡,所以你来给我侍寝!”

拗不过他这不讲理的小崽子,岁尘月只得妥协,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想着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与国相耳里,自己还有几天能活。

在他无奈的时候,明宫商已经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小家伙睡相极差,不知不觉头脚都调转了位置,好不容易岁尘月才有了睡意,又被他一脚踢的清醒过来,总之这一夜睡的十分疲惫。

翌日清晨,起床时,岁尘月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自己的睡相如何,他一直是很清楚的,往日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睡乱的他,如今就衣衫大敞的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

他赶紧起身理好了凌乱的衣裳,为避免被人误会,还特意收拾了现场,就在他想要起身穿衣时,一阵刺痛逼得他不得不回头,一看好么,自己的一缕头发被小崽子含在嘴里咬着,沾得满是口水不说,扯得头皮还生疼。

“你是羊羔吗……”

明宫商赖着不走的那些时日,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那些侍奉在岁尘月身边的宫人们因为近日很少见到大监,总会传出些流言。

不过一个太监,和一个屁事还都不懂的孩子,顶多就是疯传岁尘月想要借着小太子上位,莫说长明氏与顾轻舟没把这事挂心,就连宫人们也没怎么多嘴这事。

后来明宫商住在岁尘月寝宫就好像理所当然了,顾轻舟担心爱子会给大监添麻烦,时常会差人送些物件去到岁尘月宫里。

那些奉命前来的宫人若是夜里前来,总会看到大监在桌旁一脸凝重看着公文与奏折,而小太子则是叼着几根发带,把那人顺滑的长发绑成各式滑稽的模样,引人发笑。

有时明宫商玩的累了,也会靠在岁尘月背后,懒洋洋的问他:“你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不会老呀……”

“你到底以为我今年多大?”

“你从先皇在世的时候就侍奉在皇家了,怎么也算我爷爷辈的人,可瞧你这模样,头发黑黑的,脸也滑滑的,一点不像老头子,你是不是吃了长生不老药,可以永远这么年轻啊……”

岁尘月哭笑不得,索性便随了他的话说,“嗯,没错,就是这样,我还喜欢吃小孩,所以你要是不听话了,小心就要进我的肚子。”

“那……你吃我没关系,可千万别吃了我的太子妃啊,我可喜欢他了,他可不能被你吃掉。”

原来这小子还没忘了他心心念的太子妃吗?

岁尘月不知道的是,每天他走了之后,明宫商完成太傅交代的作业以后,就会去寝宫偏殿找虞扶尘玩,哪怕那人对他一直爱搭不理也乐在其中。

因他今日的话,岁尘月夜间躺了许久都没能入睡,想到自己过去的经历,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是啊……对这个小崽子来说,自己的确算是爷爷辈的老古董了。

因身子的残疾而被修界拒之门外,浑浑噩噩受到先皇提拔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为报答先皇的知遇之恩,他潜心修炼法术,小心翼翼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安分守己,从不越级。然而就在他功力将要大成时,先皇却对他讲说了十分残忍的事实。

“尘月,天罚就要临到,寡人将为所做的一切承担恶果,往后,便再护不得你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要替寡人守护凡界,守护北冥的大好江山,不要辜负了寡人的心愿。”

到现在闭上眼,先皇的音容仍然记忆犹新,那时刻骨铭心的绝望好似就在昨日。

“忠心如你,不必随寡人一同赴死,你只需答应寡人对北冥,对长明氏不离不弃,寡人就可安心离去。寡人想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岁尘月将手遮在眼前,挡住了明亮的月辉。

“距那个承诺至今,也有七年了吧……七年,这个小崽子才五岁,怎可能理解我的无奈与痛苦呢?”

看着叼着自己一缕头发睡的正香的明宫商,岁尘月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年的岁尘月,只有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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