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是季舟先反应过来，拉上门退了出去。

门关上，休息间顿时暗下来。夏靡从徐恩行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脸微微发烫。

本来没什么，季舟沉默着把门这么一带，好像她和徐恩行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徐恩行还抓了她的手。

她坐回去，有点恼，随手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泄愤似的梳了两下头发。撂下梳子，肩膀爬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是徐恩行的。

夏靡把他手扒拉下去，没两秒那只手又爬回来。她斜他一眼：“你要干嘛！？”

徐恩行说：“眼罩能摘了么。”

夏靡立即反抓住他的手：“不能。”

他有点无奈的样子：“我怎么坐？”

夏靡把他椅子推远了一点。拉着他胳膊扶他坐下。手刚放开，马上被他抓住：“我看不见。”

言下之意，需要她暂时充当他的拐杖。

镜子里她脸还有点红，不想被他发现。不得不借给他一只自己的手：“你别吵我了啊。”

徐恩行戴着黑色眼罩，轻轻握住她的手，略微点了点下巴。

夏靡垂头，用另一只手翻开剧本。扫两眼，忍不住扭头看徐恩行。

徐恩行坐在阴影里，鼻梁硬挺，下颌精致，黑的眼罩和黑的衬衫把他侧脸烘托得很白。他头稍稍歪着，因为空间狭小，一条腿可怜地屈起，另一条大喇喇伸过来，手捏着她的指尖轻轻把玩。隔着眼罩，眼睛准确无误地扫向她这边，嘴角小幅度地翘起。

夏靡注意到，像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回剧本黑色的小字上，有些恍惚。很难集中精神去背台词。

嗤地一声，徐恩行椅子动了一下。

夏靡条件反射地扭头看，他连着椅子一起突然离她很近。这会儿倒好像戴不戴眼罩没有影响，能分辨障碍物了，准确避开了地板上隔在他们中间的插线板。

她迟疑了一瞬，试探着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毫无反应。

过几分钟，她忍不住再次看他，发现他安安静静枕在她梳妆台上，像是正在睡觉。

夏靡手压着剧本，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剧本反而成了掩护的道具。

徐恩行脸朝向她这边，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抓着她手的力度稍松。于是夏靡知道他睡着了。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抽出了手。

一时间，不大的休息间内只能听到他的规律的呼吸声。

夏靡别开头，迫使自己专心背台词。可总也控制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看。

黑色的小小的方正字体在眼前乱转，她眼皮发沉，不知不觉被他催眠。把剧本啪地一合，也枕在了梳妆台上。

十分钟后，徐恩行摘下眼罩，移了移椅子，把夏靡揽进怀里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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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内，频繁有人经过，毛毛蹲在休息间外，每当有人打听，只说夏靡正在午睡。也确实正在午睡。

暂时没她戏份，睡个午觉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但众人面带探究，探究得显然不是女主角是否在睡午觉。

一点钟，毛毛听到里面隐约有声，敲了敲门。

徐恩行说：“进。”

毛毛走进去，看到夏靡头压在徐恩行腿上，徐恩行一手护着她腰，一手撩起遮住她侧脸的乱发，轻轻掖到她的耳后。

他赶紧关门，发出吱地一声。一回头，夏靡醒了。

毛毛说：“夏靡姐，该化妆了。”

夏靡还有点糊涂，把徐恩行的腿当做枕头蹭了蹭，也没听清毛毛说什么，拖着长调先应下来：“嗯——”

想打个滚，被一只手臂困住。

她一下子睁眼。徐恩行低头，捏了捏她的脸：“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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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拍戏，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

夏靡换上了长袖子的戏服，顶着夏天最热时间段的太阳，鼻尖微微冒汗。过了两场，暂时坐背阴处休息。

徐恩行简直毫不掩饰，她一走，他马上从摄像机前起身跟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树叶沙沙响，几缕阳光从缝隙间漏下来，水泥地上是树冠的深色剪影。

夏靡双眸低垂落在剧本上，嘴巴里咬着奶茶吸管。袖管宽松，滑下去一截，露出她纤细的皓腕。

徐恩行看着她咬住吸管的浅粉色的唇，喉结动了动，双眸沉沉。

夏靡受不了他一直这么盯着自己。拣起墨镜，随手推过去给他戴上。

“你不用工作了？”她问。

“我正在工作。”徐恩行说。

他是指他客串那个角色？

夏靡有点无语，懒得管他了，上半身挪了挪，背对着他。

徐恩行从她身后探头：“看什么呢。”下巴差一点就搭在了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挠着她的耳根。

夏靡头皮发麻，反应迅速地躲开。徐恩行正要说什么，孟可儿与季舟来了。

“师姐，”孟可儿说：“我们三个对对戏呗。”

季舟立在她身旁，面色有些尴尬，没说话。

夏靡实在不愿意跟跟孟可儿接触，即使她和徐恩行只是误会。她话太多了，十句里八句带刺，夏靡懒得应付。

可是孟可儿已经拉着季舟坐了下来，还跟徐恩行打上了招呼：“徐老师好，您还记得我吧，我是孟可儿。”然后言辞恳切地道歉：“前两天见到您一时激动就跟上去了，没想到弄出那么大乌龙，真对不起。”

徐恩行皱着眉嗯了一声，没怎么听她说话，对有人打断自己跟夏靡的单独相处有些不满。

这时，副导演喊夏靡和季舟了。

夏靡起身往过走，季舟一副终于解脱的表情跟上去。走出两三米，还能听到孟可儿的声音。

化妆师上前帮夏靡补妆，夏靡把剧本交给毛毛。

补完妆，不经意后瞥一眼，徐恩行手插.在衣袋里大步朝她走，树下只剩孟可儿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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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行跟了夏靡一天，到酒店才放过她。天已经黑了，夏靡推房间门，黑龙像迎接主人回家的宠物狗似的在门口等她。

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夏靡蹲下来揉揉他脑袋。他把头凑近她的脸，像昨天那样索吻。

夏靡看不懂他的意图，想起来早晨毛毛给的巧克力，收回抱他的手，站起来。

距离瞬间拉远。

夏靡低头翻包，找出没拆的巧克力。黑龙正要越到她肩上，她恰好错开身体，四处去找剪刀。

黑龙啪叽摔在地上，很快从地板上爬起来，耷拉着脑袋跟着夏靡在房间乱晃。

夏靡终于找到剪刀，立在桌子旁拆巧克力，黑龙把头倚在她小腿上。

拆开盒子，里面十几块巧克力都有单独包装。她撕掉包装纸，蹲下去喂脚边的黑龙：“小怪物，张嘴。”

黑龙犹豫了一下，顺从地张开嘴，下一刻嘴巴里多了个甜腻腻的东西。他一口吞下去。

在夏靡看来，这就是喜欢吃的表现。

她立即又拆开一个，逗引婴儿似的逗引他：“啊——”

黑龙这次毫不犹豫地叼走了她手里的巧克力。

这么一个喂一个吃，巧克力很快见了底，桌子上只剩下包装纸。

夏靡把包装纸收拾了扔进垃圾桶，进浴室洗澡。低头，黑龙缠在她脚边，好像还想跟进去似的。她商量着推他，他装糊涂，装听不懂她的话。等她揪着他的胡子对他凶，他才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地退出去。

夏靡不为所动，咔哒锁上了门。光脚迈进浴缸，脚探进去又退出来，拿眼睛粗略地丈量了番浴缸容量。

应该够装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