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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被害人院子里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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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被害人院子里的尸骨

小轩轩痴痴望着那厢正批阅卷宗的崔佑,轻叹一声,要知道,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人突然伤春悲秋,瞧着就跟张飞葬花似的违和。

忧伤叹惋的小轩轩拉过徐胜男的手,絮絮感慨道:“这君恩就是难测啊,你看,咱们崔寺卿长得比张六郎帅,武功比张六郎高,出身比张六郎好,还比张六郎能干,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被天后给抛弃了,啧啧啧!”

徐胜男闻言,看了一眼灯下那人倦眉轻蹙、孤灯只影的模样,也不由轻轻一叹,满脸不忿的抄起一根刀拍老姜煲鸭腿,狠狠咬下一口,一边嚼一边继续听小轩轩絮叨:

“贺屠户这案子没头没脑的,三天哪能破得了呢?我看哪,定是张六郎背后捣鬼,咱们崔寺卿惨咯,欲加之罪你懂吧,哎,这女人哪,怎么就这么喜新厌旧呢?咱们崔寺卿,不就是比张六郎老一点吗,男人的后宫可真残酷啊,这么快,就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这一番话,听来既古怪又在理,徐胜男忍不住对那个灯下伏案的工作狂产生了浓厚的怜香惜玉之情。

索性放下鸭腿,几步上前,自荐道:“崔寺卿,咱们今晚就去义宁坊,连夜把贺屠户家翻个底朝天如何?”

崔佑抬起头,执起汤勺,饮了一口雪梨银耳羹,朱唇被羹汤润的湿湿亮亮的,华灯之下的笑颜似乎也被晕上一层温柔:“长卿的心意我领了,可大半夜动土,坊内百姓怕是不得好眠,还是明早吧,今晚你早些休息,我叫小午也为你收拾出一间屋子,就在旧档案房旁边。”

说完,便继续埋头执笔,在雪白的素笺上写写画画起来。

徐胜男有些呆,心里像打翻了一碗热牛乳,暖洋洋麻酥酥的,自打父亲去后,再没人对她这般温存。

娘虽对她好,却凶霸霸的,动不动就数落她;祖母呢,虽也是疼她的,可到底把遗憾也加诸于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哎呀,我老婆子命苦没有孙儿,孙女儿岁也不错,可胜男这个名字,她到底配不上。

只有父亲,一直把她当块宝,鼓励她,由衷的为她自豪,据奶母说,给她起名那会儿,祖母非要叫她希娣,母亲不服,要叫她若男,只有父亲,难得的违拗祖母和母亲的意思,坚持给她起名为徐胜男。

而眼前这个男人,与她非亲非故,今日却用身子替她挡住了砚台,又记得她睡得轻,特意收了屋子给她,还单独带她查案,格外的赏识她。

徐胜男的脸不禁热起来,刚热不过两秒,才想到自己在崔佑面前,可不是个豆蔻少女,而是个奔五大叔,上司关心年长下属,是为了什么?多半是怕下属过劳出事儿吧!

哎……这无处安放、又不敢声张的少女心哪!

******

第二日五更三点刚过,崔佑便率大理寺众与不良人,浩浩荡荡、轻轻悄悄进了义宁坊,静待雄鸡第一声唱,众人便挥铁锨抡锄头,将贺屠户整个院子挖地三尺,翻将过来。

谁知竟一无所获。

众人大冷天热出一头汗,伸手一擦,一脸泥。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崔寺卿到底让大伙儿挖什么。

天已然大亮,崔佑静静立在院门口出神,徐胜男走过去,献策道:“崔寺卿,我方才仔细验看了贺屠户的三间房,发现那间柴房是近一两年新盖的,要不要干脆……”

“拆,把柴房端掉,大伙当心些。”崔佑沉声下命。

“什么?拆房子?”

“没必要吧,咱们到底是要找什么物证啊?”

“这房子不好拆啊!”

“房顶要是塌了咋弄?”

一听要拆房子,怨言和疑问便轰然响起,毕竟大伙儿都不是专业泥瓦工匠,挖挖土还好,凿壁拆梁的事儿可都没干过。

徐胜男赶紧鼓舞士气,先是朗声道:“各位辛苦了,眼瞅着就快找着了,咱们再加把劲儿,待会儿崔寺卿请喝羊汤,吃古楼子。”

众人从五更干到现在,早又累又饿,一听有人请吃饭,这才心气顺了些。

平了怨忿,还得出主意不是?

徐胜男一马当先,走进堂屋,道:“要不这样,堂屋里有好些木架子,咱们拆了,用木棍子先将柴房屋顶支起来,再从最厚的那面墙开始敲,如何啊?”

徐胜男话音刚落,小黑就积极响应,窜进堂屋三下两下就拆出几根木头来,余人也纷纷响应,再次动了起来。

只听轰隆一声响,最厚的那面土墙被敲了个大洞。

伴随着尘埃落定,从黄泥与茅草之中,赫然露出一大一小两具白骨,皮肉皆无。

马仵作上前来初初验看了一下,确定白骨属于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孩,从孩子右脚接骨的痕迹判断,他八成就是丘寡妇的儿子。

“且二人骨骼都有被刀刮擦的痕迹。”马仵作说罢,徐胜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下子,贺屠户家门口围着的街坊四邻顿时炸开了锅。

“丘寡妇不是带着娃跟人私奔了吗?怎么被人害死了?亏得我当初还同情那姓贺的!”

“哎哟哟,作孽哦,那家娃儿才七八岁,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也还是个孩子呀,就这么被害死了,怎么下的去手哟!”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还当那姓贺的是好人呢,谁知是杀人凶手!哎哟哟,亏得我还道好人不偿命,谁知道是报应啊报应!”

崔佑听着街坊邻居一边倒的议论,冷不丁来了一句:“二人遇害至今不到两年,按理不至皮肉尽腐,加之骨骼上有刀刮痕迹,想必定是被贺屠户混着猪肉卖了。”

听了这话,徐胜男瞬间崩溃,就见街坊四邻,有的震惊,有的哭丧着脸,有的抠喉咙,有的干脆蹲在墙脚,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再看崔佑,他果然唇角微弯,默默走开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恶趣味,三岁以上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您又何必如此……”徐胜男略带怨怪的嗔道。

“我不过说了实话,谁让他们听风就是雨。”崔佑撂下一句话,便转身不看她了。

这时,一个精壮结实的小个子不良人跑过来,禀道:“崔寺卿,我方才拆架子支房顶的时候,发现木架子上刻的有字,不知要紧否,您瞧!”

崔佑、徐胜男、小黑听了,都凑过来瞧。

只见架子上刻着几个字:五十斤、陈宅阿九、上元夜。

小黑兴奋大叫:“找着了,终于找着了,我里里外外翻遍了,就是没看到架子上刻的有字,对啊!一个屠户,咋可能一边切肉一边写字呢?肯定是抄起刀,随手刻在架子上啊,且架子上就挂着对方订的肉,多顺手啊,我当初咋没想到呢!”

当下,崔佑便把人马兵分三路,一路拿着贺屠户画像查他的来路底细,一路去陈宅缉拿阿九回大理寺问话,最后一路便是询问街坊四邻是否在上元节当晚见过阿九。

问了才发现,不是街坊邻居当初取证时答非所问,而是不良人的问法不对。

问题一:上元节有没有陌生人出入,没有。

问题二: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也没有。

因为阿九供职的陈宅就在义宁坊内,他负责厨房采买等杂务,跟街坊四邻早就混的脸熟,且上元节当晚,陈宅点爆竹的小厮也正是他,街坊邻居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么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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