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梅香转身，一抹月白的影子从天边走来。
嘴角一弯。
梅香想要冲过去，奈何手脚被绑。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现场突然一片混乱。
梅香看到，从对面冲过来一个个身穿红色铠甲的战士，那是萧珩带的亲兵。
刀疤男显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倒还是镇定地对上。
脸碰到他的胸膛。
是熟悉的茶香。
梅香愣了愣，下一刻，眼中的泪哗啦啦地流着。
“嗯，吓到了？”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哭了，好吗？”
不说还好，一说，梅香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他手上，险些烫伤。
他放柔自己的声音，安慰她：“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定会找到你的。”
梅香点头。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有些后怕。
方泽蹲下，把她脚上手上的绳子解开，揉了揉她手臂上的红痕：“疼吗？”
梅香摇头，不疼。
有黑衣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冲了过来。
方泽一把揽住她，捂住她的眼睛。
“梅香，有些血腥，你还是不要看得好。”
梅香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捂住自己的双眸，眼泪就这般止住。
她知等会儿这里会发生什么。
心不由地一暖。
这人，真的是……
唇不由地勾起。
有刀剑相向的声音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只是片刻，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杀人了吗？”她问。
方泽点头，想到她看不到。
“是。”
梅香深吸一口气。
“我能看吗？”
“这里的死相不好看。”
死亡有什么好看的？梅香只是不想一直躲在他身旁，束缚到他的双脚。
梅香摇头。
她伸手拉开他的双手。
即便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种山坡上的惨烈，可当惨烈就这么血腥撕裂般地排在自己面前，梅香的心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方泽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她。
这样的场面，他第一次看到时，也是吓得手脚颤抖，还记得那时他哭的撕心裂肺。
如今，她好些，好在他在身旁。
如果那时，她也陪着他多好，这样，他也不会多了许多冷漠。
梅香握住方泽的左手。
“不用分心管我。我会尽量跟上你的脚步。”
方泽愣。
大概勇气，即使即便很害怕，还是会选择面对。
后来，他对她说：“好。看来我的丫头长大了。”
梅香脸微红，看下四处。
近处，方泽与周围的四五人刀剑纠缠的难舍难分，远处，萧珩正带着陈柔，站在兵将的身后。
“你竟然耍诈！”刀疤男怒。
秦昱对着刀疤男接着摇头：“快走！”
刀疤男摇头：“不，不救出大哥，老周誓死不回。”
“王，我等抱着誓死的决心，不救回王，誓死不回蔡州！”
一个个黑衣人均出声对着他的王。
他们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信仰！
梅香看到秦昱眼眶红着，一把大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对身后的众人：“我秦昱今生遇到你们，三生有幸。”
刀疤男老周摇头：“大哥。”
“既然，你唤我大哥，我怎么能弃你的性命于不顾。”
他转身，大声对萧珩说：“珩王爷，我秦昱应了你的要求。只是我只有一个条件，放他们走，当做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大哥，不要相信他。”
话音刚落。
方泽携着梅香走近。
秦昱大惊。
“方公子。”
方泽点了点头。
他略过秦昱，逼近刀疤男。
“你威胁我？”
他气势很强，那一刻，梅香能感受他身体上不断散发的低压。
刀疤男额头冒汗，跪下，犹如抓住最后一棵稻草。
“我只是想求方公子救我家王。”
方泽逼近。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还是以人命威胁。”瞟了一眼秦昱和萧珩，他勾唇，对他说，“谅你这次是因为救主心切，衷心可鉴。我不为难你，只是下次，让我遇到你，我定取你首级。”
刀疤男咬牙：“我的首级，方公子随时可取。只希望您能救我王于水火之中。他，老了，受不住死牢中的苦。”
方泽拿着刀，轻划他额头。
梅香吓了一跳。
已经被萧珩擒住的秦昱，一看到这样，急躁地想要冲过来。
梅香看到，拽了拽她的衣角。
“我没什么的。”
方泽低头，叹了一口气，对刀疤男说：“既然，梅香求情，我饶你。不过要救秦昱……”
刀疤男定定地看着他。
方泽笑：“不可能。”
说完，方泽拉着梅香离开。
刀疤男皱眉。
来这里之前，他早已经把生死置之身外。
望了一眼梅香。
他一把刀直直地冲了过来。
方泽有所察觉。
刀反向，比他先一步抵住他的。
刀疤男意识自己被刺中时，愣了愣，看向了前方。
“大哥，我先走一步。”
秦昱苦笑，他仰头：“哈哈，想我戎马一生，以为此生鲜血会洒在辽阔的战场上，没有想到如今却竟落在如此境地。萧珩，你不要高兴地太早。迟早，你也会被人斩杀，身首异处，哈哈哈哈……”
说完，粗狂有着络腮胡的秦昱拿起一把刀自尽在众人面前。
黑衣人也尽数整齐地自刎。
这一场面，很悲壮，以至于她连着好几日梦中都出现这场面。
秦昱死了，这就是一代枭雄秦王的结局。
何其惨烈！
梅香遥遥地看到萧珩面色如常，只听他一声令下，兵将开始清点现场和人员。
方泽放开手。
他走在前面。
梅香跟在后面。
方泽对着萧珩点了点头。
“辰王无事的话，我同梅姑娘先走一步了。”
萧珩看了一眼梅香。
“国师，看来我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是真的了？”
方泽看了一眼梅香。
他淡淡地说：“流言止于智者。辰王如此明智，想来，不会同一般人那般以讹传讹吧。”
萧珩笑了起来：“呵，国师既然已经否认了，那就隔着距离的好，毕竟，您可是国师啊。”
方泽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到自己衣角的一点点红色，不由地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