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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被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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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正月二十开印办公, 冷星要出宫主持种痘之事,至少也要等到正月二十一日,而在这之前, 还有一个重要的日子——元宵节。

过年、过节、过寿,都是要给皇上送礼的, 这次冷星格外乖觉,从外藩宴回去后的第二日,就在思考着送什么礼物给康熙了。

她让梅嬷嬷去打听康熙的喜好禁忌, 梅嬷嬷哪有那样大的脸面问到康熙面前去, 于是找到了她自认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李盛。

李盛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师父梁九功。

梁九功第一反应是, 因着公主昨日被万岁爷罚了, 所以想要送一件合万岁爷心意的礼物来弥补,但, 这是寻常人的做法, 那位小祖宗的性子万不能以常理推断, 无论是谁, 若是惹了她不高兴, 她都是要发作回来的, 而这个无论里头,万岁爷也并不是例外。

梁九功想了又想, 寻到了顾问行一处说话。

两人商议了好一阵, 头一件确定的便是喜好能说, 这禁忌万不能说, 就怕那位小祖宗心里头憋着气, 专送万岁爷不喜欢的来气人。

“就是万岁爷的喜好,也不能明说。”顾问行比梁九功还要谨慎,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只昨个儿二公主不高兴了,这事就叫他不安。

万一二公主曲解他们的话,那……

梁九功深以为然,两人最后决定只让李盛同梅嬷嬷说些万岁爷的心爱之物,至于公主自己从这些心爱之物上头品出了万岁爷什么喜好,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两人商议完,又仔仔细细的思量了一番,觉得这事哪一处都妥帖没有纰漏了,这次彼此告辞,各自回去当差,然刚走出两步,两人又猛然一惊,同时停住了步子,转头看向对方。

自李盛回了话后,乾清宫当差的宫人都越发小心谨慎,尤其是管着康熙私库的几处,皆比平时加了一倍当值的人。

没待乾清宫的人提心吊胆多久,就在李盛回了话的隔日,冷星就上门来了,她要看看万岁爷的那些个心爱之物。

康熙正与人商议着,在年后修葺明奉慈殿,将之改为毓庆宫,作为给太子居住的东宫的事。听了冷星的来意,也没多想,点头就允了,让她去寻顾问行。

顾问行听罢苦不堪言,如同悬了十五个滚水桶在心间,七上八下的晃荡,不安害怕得很,就怕哪一只桶掉了,那滚水就烫死了自个儿。

万幸,冷星说看就真的只是看,一点没上手,送走冷星后,顾问行瘫软着靠着柱子缓了好一会。

康熙回来瞧见了,笑道:“怎么害怕成这样?”

顾问行惶恐不安的笑着,答不上话。

康熙却看得极开,“乌西哈是个怠懒的,朕前头给她派了差事,她心头必定不痛快,自是要来寻朕找补的,说吧,公主拿走了什么?”

顾问行笑着躬身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公主就看了看,什么也没拿。”

“嗯?”康熙这倒是吃惊了,“真什么都没拿?”

“真什么也没拿。”顾问行想了想,笑着说了前头冷星派人来打听他喜好的事。

康熙听罢,笑道:“乌西哈懂事了,朕等着她的元宵贺礼。”

顾问行抬头小心的瞄了一眼康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过年的日子,在一日日水煮饽饽和看戏中,过得飞快。

因着康熙怕冷星大庭广众之下,送出什么不好公诸于世的宝贝,所以特意让人先问了她送的是什么贺礼。

冷星伸出双手比划了好大一个圈,笑着答道:“我准备了一大堆好看的杯子。”

听到“一大堆”三个字,康熙放了心,只有普通的赏玩之物,才会用上一大堆这样的量词。

康熙甚至还取笑道:“以乌西哈的眼光,别给朕送来一堆粉色的杯子,朕看着晕眼。”

梁九功心里想着万岁爷也知道此事不简单,嘴上却笑着凑趣道:“公主既然特意打听了万岁爷的喜好,想着准备的杯子,应是按着万岁爷的喜好来的。”

最后,冷星送来的还真是贴合康熙喜好的杯子,极贴合,贴到到了不能再贴合,几乎就是和原物一模一样。

康熙有一九龙玉杯,乃稀世珍宝,也是康熙的心头好。

九龙玉杯通体由白玉做成,但这并不是它的稀罕之处,它最妙的是当杯内盛满酒时,杯底便会出现九条翻腾之蛟龙,神气活现,几乎要飞出杯外。

但现在……

康熙看着眼前呈上的九十九只九龙玉杯,眼角青筋一个劲的抽抽,加上他手里的一只,整好一百只了。

她硬生生把他最喜爱的稀罕物砸成了街边的大白菜!

冷星站在殿中,像是生怕康熙不能理解她的礼物的价值,还若巡视菜地般随意捡了几只杯子,真诚的说道:“我可半点没有唬弄您,这些全部都能看见龙,我这就倒酒进去,给您看看。”

看着那杯底果真浮现的蛟龙,以及冷星身后一大片各式各样的九龙杯,康熙再看自己手边的九龙玉杯,突觉一阵心塞。

梁九功侍候在康熙身后,动是不敢乱动,只一个劲的用眼睛剜着顾问行,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梁九功直剜得眼睛发酸,顾问行也没理他。

顾问行瞪着眼看着眼前的情景,自己也发懵呢。他那日万事万物都没敢让这位祖宗上手,这位祖宗在主子爷的九龙玉杯前,也就瞧了半刻钟不到,这怎么就突然,主子爷的宝贝怎么就泛滥成这样了!

见康熙没有反应,冷星还在卖萌委屈,“女儿喜欢吃的穿的玩的,要是有人送女儿,女儿恨不得越多越好,推己及人,才想出这么个孝敬汗阿玛的法子,女儿一片孝心,汗阿玛不喜欢吗?”

“朕喜欢,喜欢得很。”康熙咬着牙说道。

冷星开心了,好心的解密道:“汗阿玛,其实这个很简单,就是杯座和杯底之间放画有九条龙的画片,杯底下表面做成平面,上表面做成凸面,因为白玉是半透明之状,就成了一个焦距很大的平凸透镜,相当于一个像差很大的放大镜。像的位置在平凸透镜下方,像大,像差也大,所以看不清楚,但当杯内斟满酒,酒便相当于一个平凹透镜,把杯底的虚像缩小,就能看到九龙的全景了。”

冷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把所有人都听愣了,什么平凸平凹的,不过他们还是大概听知晓了,只要在杯底杯座上下点功夫,就能做出九龙杯。

从显微镜和猫眼,康熙早已知晓女儿对于光学的天赋,她能用显微镜看到的病毒,传教士们试了许久都没能看到,所以比起为她对光学的理解应用感到惊叹,他更加为她此番解释的用意而想要错牙。

她分明是惋惜时间太短了,不能做出成千上万个九龙杯,彻底把他的宝贝变成普通玩意,所以干脆告诉了大家原理,方便大家随意仿作,从根源上将他的宝贝贬得一钱不值。

冷星说完了,还冲着康熙眨眼,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夸赞道:“朕的乌西哈真是心思灵巧。”

康熙很开心很高兴的结果,就是在开印后朝会的次日,正月二十一日,冷星就被撵出宫办差了。

康熙还给她定了任务,每日必须得亲自接种一百人。

这次冷星出宫办差,大阿哥没办法陪着她,他那头年后也开始上课了,是一日不得休的。

康熙也给冷星指了老师,因材施教,他让南怀仁教授她西学。

南怀仁是顺治十五年来清的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他不仅是钦天监监正,更是康熙的西学老师,康熙从十四岁起,便跟着南怀仁学习天文、历算和数学。

冷星还未上课之前,康熙便嘱咐道:“要敬重着知道吗?”

冷星乖乖应下,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好奇问道:“他是外国人,那他会什么语言呀?”

康熙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但还是回了她的问题,“俄语、法语、英语、汉语还有满语。”

“哇,那他可真厉害。”冷星拍着手笑弯了眸。

康熙以为她是想确认老师的实力,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惹事知道吗?”

冷星点头,又问:“那他可以在宫外给我授课吗?我每日要给足足一百个人种痘,要是还要赶着回宫上课的话,都没时间玩了。”

康熙想着女儿到底与儿子不同,再一个,也怕约束着乌西哈太过,反而叫她惹出别的事来,便点头允了。

正月二十一日早,天光大好,张廷玉打听到二公主在安定门镶黄旗的驻地内种痘,便换了衣裳前往。

安定门旁前一日便有人搭好了棚子,棚子三面装了挡风的帷幔,里面茶水、点心、火炉一应俱全,毕竟是公主,即便是特意出宫“受苦”的,也很难在生活上感到什么不适。

华嬷嬷手持一把剪刀站在冷星的桌子前,愿意让小小年纪又身份尊贵的冷星种痘的,几乎都是保守且家境不如何富裕的汉家女子,满族贵妇贵女们早花了银子请人上门种痘,自不必来此处抛头露面排队,至于旁人,或是信不过冷星的医术,或是畏惧冷星的身份。

而汉家姑娘们连男太医们都回避了,自然不能接受在外露出胳膊处的肌肤,所以由容嬷嬷在她们袖管上剪开一个小口,再由冷星种痘,她们回家后,自可以再缝补好衣服。

不过此时,冷星面前却来了个衣装华丽的男孩,男孩的五官瞧着有点眼熟,身量约比冷星高一个半头,生得格外健硕,只一块铜钱大小的头皮发量,扎起来的辫子也几乎没支棱到天上去。

冷星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肥肉与肌肉并重的胳膊,又看了看跟在男孩身后的一大队侍卫,本着医者仁心,给他划了一个大口子。

汗阿玛怕她惹事,一个侍卫也没让她带,安定门自有镶黄旗旗兵护她安全,她能指使得动的,只有一个华嬷嬷。

面前的男孩种完痘了也不走,极自来熟的与冷星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隆科多,我阿玛是你汗阿玛的亲舅舅,算起来我是你的表叔。”

冷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隆科多以为她不信,又道:“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是我长姐,从这头论,你还得叫我一声舅舅,你仔细看看,我和我长姐长得有几分相像。”

冷星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慢吞吞的道:“那你长姐挺不容易的。”

什么意思,隆科多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星肃起小脸,“让让,你妨碍我做事了。”

她今日的一百个指标还没有完成呢。

隆科多起了身却还是不走,站在冷星身边小声问道:“我长姐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这人好烦呀,又丑又聒噪,冷星不耐的蹙起眉头。

“你要是和我说了,我带你去吃这京城的好吃的,玩这京城的好玩的,这京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没我不知道的。”隆科多开始利诱。

冷星眼睫一闪,视线从不远处站着看热闹的沙俄使团身上划过,转头看着隆科多,笑着连连点头,声音温软的应道:“好的呢,谢谢舅舅。”

隆科多被一声舅舅喊得一愣,挺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长姐说她不好惹?

“那你和我说说。”

冷星摇头,“我差事还没做完呢,我也还没吃着没玩着呢。”

“那你这儿还有多久?”隆科多急脾气的催促道。

冷星好脾气的安抚道:“你坐会,别着急,我速度很快的,再说,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呢。”

系统:……

隆科多,危!

张廷玉到达安定门时,事情正发展到高·潮。

钦天监监正和一个洋人正叽里咕噜的激烈交流着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佟府的侍卫和使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隆科多吓得小脸煞白,一个穿粉衣的小胖姑娘却是满脸兴奋,奶凶奶凶的跑到一个被侍卫踢倒在地的洋人面前,扯住他的领子道:“快交出来!”

活像是打劫的。

那个洋人似乎听不懂汉语,神色着急却又鸡同鸭讲的一阵叽里咕噜,小姑娘生气的扯着他的领子摇晃,还转头对隆科多喊道:“舅舅揍他,他骂我!”

舅舅?

那应该就是二公主了,不用多想,此事必定是她挑起来的。

彼此之间连语言都不通,她如何知道对方在骂她。

张廷玉面色不变,只微微低着头,脚步轻巧却快速的往后退。

这个公主果真不一般,今日时机不好,他改日再来。

最后,冷星、隆科多连着南怀仁并沙俄使团一行人全被提溜到了康熙面前。

安定门有驻军守卫,事情很快得到控制,而且双方也有分寸,都没动刀枪,只是毕竟打了一场,或者说是被打了一场,隆科多是镶黄旗出身,而安定门正好属于镶黄旗的驻地,那安定门的驻军是拉偏架的。

沙俄使者相较于佟府侍卫看起来就很有些惨不忍睹了,自然要找康熙讨个说法。

康熙看着义愤填膺的沙俄使臣、鼻青脸肿的沙俄使团,只觉得猛烈跳动的青筋扯得脸颊隐隐作痛。

他前头还刚想着乌西哈只是喜欢吃喝玩乐,这四样闯不出大祸,结果,出宫的头一日,头一日她就鼓捣着隆科多把沙俄使团打了,就为了什么巧克力。

康熙抬手指住了沙俄使者的话,点着冷星道:“乌西哈,你先说。”

冷星无辜的眨了眨眼,“舅舅说要带我吃好吃的,我们想着使者那边可能有新鲜样儿的吃食,正巧沙俄使臣他们可能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种痘,当时就在场,我们就问了问。”

冷星扯了扯隆科多,“那个沙俄的使臣大人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说有的,只要我回答他们的问题就给我们,对不对?”

隆科多连连点头,说起这事,他也觉得是沙俄使团的不是,“他们说他们什么好吃的都有,只要二公主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就给我们,使臣大人的汉语虽然说得不好,可一个有字,我和公主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结果二公主答了他的问题,他却说没有了。”

对,就是这样。

冷星无辜又委屈的看着康熙,女儿被人欺负了啊!

回答他们的问题……

康熙沉着脸,看向沙俄使团。

沙俄使臣强撑着气势辩解道:“我们只是好奇公主小小年纪怎么制作出的疫苗,想要为公主著书立传,让本国子民感激公主的聪慧与仁德。”

康熙都不用问冷星到底有没有说,那个丫头鬼精得很,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若是把她哄高兴了,金山银山都可以给你,但你若是用阴谋哄骗她,那你敢伸手,她就敢把你的爪子砸了。

康熙慢声道:“沙俄使臣到底想问什么,你知道,朕也知道,此事沙俄使臣心思不纯在先,两个孩子出手伤人在后,双方皆有错,便就此了了,使臣觉得如何?”

沙俄使臣脸气得发红,若是问到什么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什么也没问到,什么叫先养细胞,再用细胞养病毒,再离心沉淀,过滤澄清,最后用得到的病毒和佐剂配制混合。

怎么养细胞,又怎么用细胞养病毒,佐剂又是什么?

她说了一通他一处都没听明白,或许,沙俄使臣愤怒稍解,或许是因为他不是医生才听不明白,或许国内的医生听了能明白!

沙俄使臣愤愤难平又无可奈何,在他们拿到疫苗之前,他们得先忍下这口气。

沙俄使臣告退了,康熙看着冷星,沉着脸哼了一声,又用下巴点了点南怀仁,“后头怎么又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这事,南怀仁也是说不清楚。

“回陛下的话,老臣过去的时候,双方已经打起来了,公主只让老臣一定要问出巧克力的做法,而沙俄使臣则说他们也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公主不信,说既然都喝上可可豆浆了,必然有巧克力。”

康熙揉了揉额头,可可豆浆?看来是外藩宴那日留下的引子。

南怀仁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那这事就还得问乌西哈了,可若是问乌西哈,不就是听她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吗。

康熙索性也懒得问了,只看着冷星和隆科多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的?”

冷星笑得甜甜的看着隆科多道:“今日舅舅来找我种痘,我和舅舅一见如故。”

隆科多心里正紧张着,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罚他们,听到冷星这话心里生出股感动,便也看着康熙重重点头。

“舅舅?”康熙看着隆科多这傻样,气不打一处来,点着隆科多骂道:“你阿玛在前线打仗,你在家里就是这么胡闹的?”

隆科多吓得连忙跪下,冷星没事人一般站得随意。

等康熙教训完了隆科多,气出得差不多了,冷星虚心发问:“汗阿玛,那我明日还要去宫外种痘吗?”

春寒料峭,每日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出宫,很痛苦的,她觉得这个奖赏可以因着她犯事取消了。

康熙气笑了,感情还有这出等着他,“去,怎么不去。”

康熙又点着隆科多道:“左右你也无事,你俩又是一见如故、脾气相投得很的,乌西哈在宫外种痘期间,你就去给她帮忙吧,只一件,乌西哈若是伤了半点,或是同谁再打起来闹起来,朕只拿你是问!”

第二日,冷星又准时的出现在安定门种痘,这一次带上了小侍卫隆科多。

张廷瓒听说了,同张廷玉感叹道:“二公主这份恩宠真是,”张廷瓒摇了摇头,“这么个胡闹法,皇上竟一点惩罚也没有,受罚的倒成隆科多了,这隆科多有什么错处,真也是冤枉死了。”

张廷玉笑了一声,“八旗子弟能得皇上亲自指了差事,多少人求还求不到呢,隆科多可不觉得冤枉。”

张廷瓒想了想,也笑了,“倒还真是,他这也算小小年纪就在皇上那里挂名了。”

“不过,”张廷瓒说完又指着张廷玉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说了那位二公主不简单,让你远着点,你非要去,怎么样,被吓回来了吧?知道这人外有人了吧?”

张廷玉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大哥,心里一阵费解,怎么父亲偏觉得这样话痨又爱玩笑的大哥入仕安全,而自己这样知分寸有城府的却会惹出祸事。

安定门处确实如张廷玉所言,隆科多一点也不觉得冷星坑了他,还扬言等冷星种完一百人后,要带她好好玩玩,“咱们也是同患难共富贵的交情了。”

要说隆科多也是傻人有傻福,他日日带着冷星吃喝玩乐,倒是歪打正着的完成了既护住冷星,又不叫冷星惹事的差事。

而别的心大胆大,又同样出身豪族的八旗子弟也确实羡慕的很。

冷星很快就陆续结识了已故内大臣一等公索尼的儿子、索额图的弟弟心裕和法保,以及内大臣遏必隆的小儿子阿灵阿,纳兰明珠的孙子、纳兰性德的儿子长福、富尔敦等人,日子开始过得有滋有味起来,满皇城的撒野。

至于康熙指来的老师南怀仁……

张廷玉在缓了些日子,等使团们都陆续离开京城后,第二次去寻冷星时,有幸撞见了冷星上课的情景。

二公主听课并没有特意去寻什么安静地方,只就在种痘搭建的棚子里。

当时,隆科多等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说说笑笑半点不着急,也没个对课堂的尊重。

二公主乖巧安静的背对着他坐在南怀仁大人面前,他看不见二公主的神情,但却清楚明白的瞧见南怀仁大人既紧张又期待的复杂情绪,那模样颇有些抓心挠肝。

他悄悄走近了些,借着前来种痘的人流和棚上的帷幔遮挡身形,他听见公主问道:“南大人,我听说只要行星的运行模型没有彻底建立起来,就不能更好的进行历法改革?”

南怀仁点头道:“这也是哥白尼拒绝参加拉特兰教堂理事会进行历法改革时的原因。”

“哦,”冷星点头,又问,“那是不是研究历法的都应当这么严谨?”

“这是自然。”

“那开普勒在《新天文学》里说‘每一个行星都沿着椭圆轨道环绕太阳,而太阳则处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上’,这个并没有进行证明啊,南大人怎么就默认并且引用了呢?”

南怀仁怔愣,“这要怎么证明?”

冷星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呢,我只是个学生,只是个孩子而已,每天被强制上课,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思路就不开阔,唉,我也想不明白。”

南怀仁:……

“臣明白了,今日的授课到此结束,公主且去松散放松吧。”

南怀仁刚说完这句话,隆科多就站了起来,“马上就是春闱了,状元楼新推出了好多菜色,我已经订好了包厢,走走走,咱们这会过去正好!”

原来他们不特意寻上课的地方,就在一旁等着,是笃定二公主这课上不了多少时候。

二公主对于西学竟精通至此,只不知中学如何。

张廷玉皱起眉头,看来自己这样的,确实算不得如何出众。

看着二公主与隆科多等人打马离开的背影,张廷玉默默回家找了许多西学的书籍,捧书苦读起来,竟比马上要春闱科考的张廷瓒还要努力刻苦。

二月九日,春闱头一场开考,张廷瓒打趣道:“怎么,不送送大哥?”

张廷玉从书里抬起头,认真道:“二甲二名,大哥必定能手到擒来。”

张廷瓒滞了滞,憋着一肚子不痛快下场去了。

又过了五日,张廷玉勉强觉得心里有点底了,第三次往安定门去,发现安定门处又多了一位华服小公子。

张廷玉淡定的走到冷星面前的队伍后排队,凝神听着前面的对话。

“今日是我生辰,我要是不出宫来提醒你,你是不是就忘啦!从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后,我可是一次没忘过你的,哼,你休想混过我的礼物!”

“生辰?”

很明显,对方确实忘了。

宫里……看来那一位是大阿哥。

“怎么可能忘了,我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竟是死不承认,张廷玉默了默,这位二公主的脸皮倒是与他不相上下。

“我要是在宫里直接让人给你送去,你不就不能找到由头出宫了吗?”

还要有理有据的倒打一耙,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张廷玉轻轻勾了勾唇,这位二公主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那礼物呢?”

张廷玉明显的感觉前头安静了片刻,而后二公主从容的道:“你先转过去,我叫你转过来你再转过来,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二公主停止了种痘,队伍不再往前走,张廷玉微微歪出身子往前头看,只见二公主正低头折着一张纸。

片刻功夫,她便抬起头来道:“好了。”

这是张廷玉来了三次头一次仔细打量二公主,她今次还是穿的粉色衣裙,小辫上绑着粉色的珍珠串,两汪眼睛又黑又亮,脸蛋粉扑扑圆润润的,却有一个尖下巴,硬是从一团可爱中生出娇俏来,像一颗香甜的……桃子。

“乌西哈,你这也太糊弄人了吧,你这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前头传来大阿哥气急但不敢败坏的声音。

张廷玉没忍住低着头轻笑出声,这位大阿哥想来没少被二公主欺负。

“你掷出去看看呀。”

前头又没了声音,过一会,他听到大阿哥解释道:“乌西哈,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张廷玉低着头又是一阵轻笑。

冷星眨了眨眼,“不是呀,这就是掷着玩的。”

前头又是一阵安静,而后是大阿哥更加诚恳的声音,“我真没有嫌弃。”

隆科多忍不住了,“要不,我来试试?”

大阿哥没说话,冷星点头,隆科多拿起折纸就狠狠掷了出去,然后他们就看见那折纸……

“飞起来了!”隆科多惊异不已,“这是什么,怎么飞起来了?”

冷星一脸真挚的道:“纸飞机,我送给大哥的生辰礼物,大哥生辰快乐!”

大阿哥看了看远处落下的飞机,转头对冷星道:“乌西哈,大哥误会你了。”

冷星毫不迟疑毫不愧疚的点头:“对。”

“大哥会补偿你的,隆科多,你干什么,你放手,别碰坏了爷的礼物!”大阿哥急忙从捡回了纸飞机,打算再飞一次的隆科多手里抢回了自己的礼物。

系统:……

统又低估了儿子的脸皮。

冷星继续种痘,张廷玉随着队伍逐渐往前走,听到前头又换了话题。

“听说你们把沙俄使团揍了?真揍了?”

“哈哈哈哈,”这件事可谓是隆科多短短的生平得意之事,立马接过话道:“那是,二公主还有我,都是亲自上阵的,揍得那群毛猴子哭爹喊娘!”

“唉,”大阿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乌西哈,你揍人,你不会又,你那样的打法,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冷星还没说话,隆科多先不赞同了,“大阿哥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二公主这样的,只有挑别人的,还能有别人挑她的?”

冷星昂首笑眯了眸,所以隆科多能好好的待到今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唉,”下一刻,冷星也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时,种痘的队伍正好轮到了张廷玉的前面一位,那人在凳子上坐下,正好方便张廷玉看前头的情景。

只见二公主瞧了瞧大阿哥,又瞧了瞧隆科多,视线在隆科多的辫子处格外多停留了两分,然后感叹道:“我也觉得我没法儿嫁人。”

几个小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什么嫁不嫁人的话,坐在张廷玉前头的姑娘羞红了脸。

冷星转回头速度极快的给她种完痘。抬头便看见了张廷玉,张廷玉抿出一抹温和羞怯的笑容,对着冷星微微点头。

冷星眨了眨眼,转头对大阿哥道:“如果能找到一个像这个小和尚这么俊俏的,那我能嫁。”

和?和尚?

张廷玉的笑容裂开了。

二月十八日,张廷瓒春闱结束,满身疲惫的回到府中,正巧和张廷玉在门口相遇。

张廷瓒见弟弟神色憔悴,眼下青黑,顿时吓得都精神了,拉着他快步走进府门,低声问道:“安定门又出事了?你也被裹进去了?打架还是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离她远着些,不要胡来!”

张廷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哪里是胡来,他是被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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