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小姐不被她哥介绍，便自我介绍推销起来。到这会儿，许绣颜终于明白上次碰面程言杰说的想安插人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这个漂亮助理根本就是他妹妹，程语娇，还是受过西洋艺术熏陶的设计生。另外那个大律，三少三少的，虽然不知道程言杰在家行几，但这个叫法可见也是他家族里的御用人员没跑了。

简直跟过家家酒一样。

她在内心消沉了一阵，觉得自己恐怕还是过于自以为是了。

“抱歉婉约姐，”电梯呼呼下沉，她垂着脑袋道歉，“今天这儿怕是耽误你时间了。”

方婉约抬手揉她头顶：“有什么耽误的，跟投资人谈本来就是这样的。哪有见一次说两句话就给你打钱的。”

许绣颜依然感觉很低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过不着急，我再找人再想办法。”

方婉约哭笑不得：“再找啥人啊你，不急不急的，我一点儿也不急。你也不要急。公司还行着呢，大周他们撑得住。”

许绣颜抬头看她，电梯到了底楼，缓缓开了门。

方婉约迈出电梯没直接离开，而是转头走去了大堂吧。她要了两杯拿铁，然后找了个空座坐下：“绣绣来坐会，喝杯咖啡。”

许绣颜跟过去，阳光四季的大堂吧做得也像个开放的会议室，整个酒店都是高端商务服务的酒店营销模式。

方婉约道：“万事都有老天在安排的绣绣，别皱眉头啦。事儿多老是约不上你，都还没跟你说，莱依桑其实一早就说过要投资我的，只不过那时候刚脱离，还有点傲娇，没直接答应。其实现在想想一衣带水没什么不好，本来也是沾着莱依的光，撇也撇不清，清高不能当饭吃，你说是不是。”

虽然依然亲和，但方婉约的姿态一反刚才在上面的娇柔，许绣颜不自禁地就正襟危坐，屁股只沾半张凳子，端端正正，点头听训的样子。

方婉约见她正儿八经的样子好笑，明明都已经不是上下属关系，但看着这样对她自然崇敬的许绣颜，她忍不住声线放软：“而且这个程三少是沈炎那边的人，不管他是他们哪一挂的朋友吧，来新装做投资怕都不是单纯地看中咱们的东西，那谈不谈正事儿有什么关系？所以这钱我看啊，九成九都会投下来的。无非就是数额大小了，至于这个，嗯，我觉得也没争取的必要，少的话占股少权利小，多呢，嗯，多还没想过怎么办哈哈！”

许绣颜思绪随着方婉约的话来回起伏，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接什么话，只是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嫩，方老大果然还是方老大。

正好服务生送来了咖啡，许绣颜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

方婉约没急着喝，话没说完：“另外最重要的一点，程三少这见了也就见了，后面他有没有事儿，都不是你需要跟的事儿了，你不用操心也不用担心。既然你都分手了，那就断干净，跟那边的话，事关前公司商业机密，你该避嫌避嫌，该屏蔽屏蔽，听见没？跟你大师姐周末出来酒店喝个豪华咖啡没事，明天礼拜一该上班上班，认真打工去，不打到公司倒闭不许张嘴！”

许绣颜咖啡喝得像喝了哑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顺着方婉约一个劲地点头。

方婉约见状表示满意，这才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两口：“嗯，味儿还行，不白费这吐血价格。行了走吧，换个地儿吃饭去。”

说着站了起来，带着许绣颜走出大堂吧。

去往大门需要经过电梯口，正走过的时候电梯门也恰好到达，门一开，里面一双高跟鞋脆响着踩了出来。那声音听着，步子急得跟赶飞机似的，哒哒直冲，却没哒出一个技惊四座就忽然刹了车。

因为她几步窜出去，眼角就瞄到了她要赶的飞机，正在自己面前。距离太短，车刹得一点都不优雅，高跟鞋碾在地面的声音不小心就泄露了主人气急败坏的情绪。

教训完人心情舒畅的方婉约，脑子里正想着一会是把人都叫出来搞个公司，噢不，是前同事聚餐，还是别整复杂了就师姐师弟凑个小桌哈个小酒。想来想去又觉得那些人漏了哪个都不是太好，但是都叫上又很是闹腾。

纠结得不行的方婉约根本没理会旁人，管自走得潇洒。然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人肉墙挡住她去路，让她畅行的脚步突兀地一顿。她抬眸看了一眼，纠结立马抛到脑后，好心情也让这非常不礼貌的人肉墙给挫骨扬灰了。

仇人相见，那必须眼红。方婉约丹田里一把火无风自燃，一秒蓬勃。

许绣颜不认识李家大小姐，她跟着方婉约停了下来，扫了一眼，然后看向也是从电梯里出来的程语娇。

李家千金情绪上脑的时候比较没有思考能力，目光自然地只盯在了见过的熟人脸上。

熟人方婉约牢牢锁住她的目光，然后温婉柔软的笑容转瞬就回到了脸上。她先对着李子平身后的程家求职小姐做了一个疑问又礼貌的微笑，接着偏了偏头，对身后的许绣颜吩咐道：

“啊鲁梅，你先回公司吧，先把刚才开会的情况发给大周，我碰到个朋友，晚点再回公司。”

许绣颜和程语娇都愣了愣，但许绣颜和方婉约早就相处出默契，虽然这番吩咐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跟前面还拼命让她不要管的教训完全相悖，但在外面的时候对方老大的指令无条件执行，是公司默认的惯例。

有疑问回家再问，在外面老大说啥是啥。

她公事公办地点头回答：“好的。”然后客客气气地对着程语娇点了点头，就从方婉约身后走了。

程语娇一开始就没怎么记住开会时候彼此的介绍，虽然感觉好像称呼不太对，但单细胞的脑子还没顾得上细想，就听李子平笑了一下，说道：“朋友吗？方小姐抬举了。”

方婉约八风不动：“是吧，那李小姐的意思是，我应该直接告诉我员工说，这位就是之前利用职务之便给我们公司下绊子搞破坏那女的，吗？”

这话一出，程语娇整个傻掉。

她跟李子平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对李子平这么不客气的人！别说直接就这样把之前的纠葛拍明了说出来，就这不客气的用词！

那女的？

女的！

她还“吗”？还问“吗”？！

程语娇嘴巴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