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缓缓穿透云层, 直达高空。机舱里空气清新剂的芬芳浅浅萦绕,钻入鼻息。
阮西棠和顾泽承相邻而坐。于璐和江宇同他们隔了一个过道。
这样的座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阮西棠拿了本杂志, 放在手里, 却没有翻开。她翘了长腿,转而去看一旁的男人。
顾泽承的脸着实算不上好,上飞机前就这样了。具体说起来, 大概是她问了那句“你不行”之后。
阮西棠手支住下颌线, 脚尖有意无意地翘起点住, 很慵懒,偏偏还有风情。
她主动伸手,挑了下眉。
“到海市那边, 还希望顾总能配合一下。”
顾泽承漆黑的眼眸攫住阮西棠的那只手,白净纤细, 心里气得半死。
说到底,还是因为公事。
下一秒, 顾泽承回握,他将女人的手往自己掌心里扣,心甘情愿。
和他面上的不善大相径庭。
“那你不妨说说看什么样才算是好好配合?”男人勾唇,手上捏了捏。
“吻你也行?”顾泽承借着那只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阮西棠觉察不急,因为那点动作带着,鼻尖轻磕在男人的肩膀处。
好闻的甘苔调男士香氛混着酒意漫过了清新剂的直白。
隐隐藏着不经意的试探。
“不好说, 我比较挑食。”阮西棠微微侧目, 看他跟看物件一样。
顾泽承冷笑,眸子里一丝戾气波涌,终究还是搁浅了, 只是声线依旧凌然:“那他妈到底碰过几个男人?”
他说他没碰过向晚她们,这个女人下意识的反应是认为他不行。
那她呢,是碰过几个男人能说出那番话。
一想到这里,顾泽承更气。
阮西棠气息轻吐,推开鼻尖耸动的男士冷香。“我记不太清了。”
“阮西棠。”顾泽承低吼,俯过身对着女人一字一字道:“我不管你之前有过几个男人,今后你只能有我一个。”
阮西棠掀起眼眸,平静如水地扫他一眼。
那撩开的眼风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却无端让人心口焦灼。
顾泽承脱口而出:“我以后也会对你一心一意。”
阮西棠斜了下唇侧,“我需要?”
说完,她拿回自己的手,人又重新靠回椅背上。阮西棠戴上眼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顾泽承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
江宇和于璐不约而同竖起杂志,只当自己没看到。
飞机到达海市的时候是下午。
阮西棠和顾泽承他们去了下榻的酒店,两人刚好住在对门。
因为时间匆忙,连饭也来不及吃。
晚上的时候顾泽承和阮西棠还有一场拍卖会要参加。
之所以要出席拍卖会,是为了对海市的世家有个大致的了解,另外还可以顺道一下表明顾阮两家的合作意向。
至少在外界看来,阮西棠和顾泽承还是一对情侣。即使是联姻,也是堂堂正正的关系。
海市的那块地皮很大,价格昂贵,未来的利益却也不容小觑,因此这决定了盯住它的人绝不会只有一两家。
而只有合作才是最好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阮西棠要顾泽承配合的原因。他们要让海市的世家看到顾氏和阮氏联手的坚定意向。
夜幕迫近时分,顾泽承来找阮西棠。
只见女人一身红色的及脚踝绸缎长裙,一字肩设计露出锁骨,贴身低开,半截小腿随着动作时隐时现,曼妙妖艳。
顾泽承脸色一下子黑了。
江宇正回不过神来,蓦然被一道凛冽的视线一打,彻底醒了。
直面顾泽承阴冷的询问:“我让你送过去的衣服呢?”
“我送了。顾总。”江宇抓了跟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回答。
阮西棠适时出声:“我改了一下。”
江宇的确送来了一件高定礼服,只是经过她的手略微修改了点细节。
不是原先的那件礼服不好,只是太过保守,长裙拖地,上面的领口一直到脖间。
给阮西棠的感觉就是修女服,不符合她的设计审美。
顾泽承压着怒气,认真地看她:“你改它做什么?”
肩膀锁骨到小半截腿全都让人看到了。
操。
“这样好看啊!”阮西棠昂头,目光炯炯有神,自信又满意地说。
女人抬脚要走,顾泽承上去直接长腿抵住她:“换掉!”
阮西棠睨他:“你管不着。”
女人站着,寸步不让。
顾泽承咬牙点了点头,终是咽下梗在喉间的浊气。
“行。”那个字咬的要碎开似的。
两个人出酒店门口时,顾泽承伸手,眼神示意,是要女人牵他的手。
阮西棠也伸手,却不是如他所愿,女人指尖拢住发丝,轻轻扬了下自己披肩的长发。“还早。”
看的人都不在,演了也是白演。
顾泽承看出来她的想法,下颚勾起一道凌厉的弧度。心里没地方发泄,只好冷声吩咐前面的江宇开车。
江宇一不小心躺枪,心里为自己擦了把泪,还是专心地开起车。
于璐在副驾驶上同情地抿了抿嘴。要不是顾总在这里,她都想上去拍拍江助理的肩膀了。
海市这儿的天气和临城不相上下,夜晚的街景全是如出一辙的光影律动,五颜六色,纷乱诡谲。
黎明到来前的狂欢盛宴以吞噬黑夜的冷酷作为胜利的勋章。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顺利抵达拍卖会现场。顾泽承打来车门,伸手拦在阮西棠面前。
他还记得这一茬。
阮西棠出来后,环顾下了来往的人群,是该配合了。
这么一想,女人手挽在顾泽承的胳膊上,她还是不牵。
下一秒。
顾泽承抽手,二话不说改为揽腰的姿势。
阮西棠给她个眼刀,男人却只是挑眉,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笑得那叫一个得意:“走吧。”
拍卖会里,人还没到齐。
一进场,顾泽承和阮西棠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打量的,也有试探的。
尤其是大家看到男人的那只手带着占有欲地握着女人的腰肢,那动作郑重又招摇。
还不忘把阮西棠一边的锁骨压到自己的西装里。
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漫不经心的顾总。
有些人也琢磨出了那么点门道。
阮西棠挂着适意舒朗的笑,尽量忽略腰间的掌控感。
顾泽承偶尔低头看她,都有一中忍不住吻上去的冲动。
本来她应该是他的未婚妻。
不是演戏,是真的那种。
阮西棠的心境和身边的男人截然不同,她还想着地皮的事情。
那块地是周氏名下的。刚好今天的拍卖会上周老爷子也在。
两个人上去礼貌性地打招呼。
周老爷子见到他们过来,老神在在地感慨说:“还是年轻好啊,看着般配。”
闻言。
顾泽承显而易见地笑了:“谢谢老爷子的夸奖,我收下了。”
还偷偷瞄了眼怀里的人。
阮西棠面上也扶着浅笑,却不真实。
男人心里又是一紧。
却听周老爷子继续,带着点玩笑说:“说起来,当初我也想和唐老爷子攀个亲事。只是被你爷爷领先了一步。”
阮西棠认真地说:“那是挺可惜的。”
女人眼尾扬起,透着好心情。任谁也想不到她这话是出自真心而非调侃。
老爷子笑了笑,悄声问顾泽承:“什么时候请我喝个喜酒?”
顾泽承喉结滚动,在口腔里搅弄了下阮西棠那点可惜的意味,心里冷意弥漫。
他看着周老爷子身后的年轻男人,不慌不忙地说:“会的。”
声声笃定,真心实意。
“好好好。”老爷子点头。
见完了该见的人,拍卖会也要开始了。
顾泽承带着阮西棠到了贴有两人名字的相应位置上。
男人才不舍地把手松开。
周家大少爷刚好在斜前方,他转身,微微颔首,是在问好。
阮西棠也点头致意。
顾泽承眯眼,眼眸狭长中散着较劲的光。他抬手摩挲着阮西棠的脖子后边。
还不忘亲昵地来一句:“西棠。”
台上的展品又换了一件。
是一块翡翠树形的胸针。
女人侧目,轻描淡写地看向顾泽承,眼尾含情,唇边蕴笑。
当真是温柔小意。
顾泽承动了动唇,把她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
太勾人了。
阮西棠瞥了眼台上的胸针,她对珠宝是很感兴趣。
随即,女人也把脸贴近顾泽承的耳廓,轻轻吹气:“顾泽承。”
男人心里怦怦然,乱了呼吸。“嗯?”
“把你手里的号码牌给我。”阮西棠微微偏头,周围有不少人都注意着这边的状况。
女人勾了下唇。
“都听你的。”男人好说话得很。
阮西棠接过,抬手叫了价格。
拍卖会上的叫价是逐级递升的。喊一次加一万。
这件胸针叫到了37万。
在阮西棠之后,有些人观望了一会儿,还是不举了。
一槌定音。
阮西棠拍了下翡翠树形的胸针。
女人把号码牌扔回到顾泽承这边,眉眼都是情,嗓音却淡然平和:“谢谢你了,顾泽承。”
“你利用我?”男人从刚才现场倏然阻断的举牌浪潮就悟出来了。
她根本是在利用自己。
装着和他浓情蜜意的样子,让别人以为是他要让阮西棠拍什么东西。
之后,女人再一出手,在场没有几个人敢抢。
顾泽承的名声不只在临城好用,在海市也是张通行证。
阮西棠:“嗯。”
女人不反驳,她本来想的也是这样。
顾泽承口腔里咬了咬,无可奈何,却又一身霸道:“你不如干脆我利用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