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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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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江对这个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女婿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更何况他霸占了他的女儿,他作为父亲,总是会有些不舒服的,可现在也没法不理会他。

“来与人谈一些事,首辅有事吗?”

张廷看了一眼茗香茶坊,问:“与齐侍郎谈事?专门跑到这小茶坊来?”

这里离他们俩的府邸好像都挺远的吧。再说了,他不是不喜欢喝茶吗?

霍江不大想回答,说:“首辅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廷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不好直说罢了,“下个月初一,是我侄子的大喜日子,国公爷若有空,也过来喝杯喜酒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霍江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才回身上了马车。

清婉坐在西次间的炕上看丫鬟布置晚膳,石嬷嬷走了进来,对清婉说:“都尉一回来就被老夫人叫去了,殿下您要不先吃吧。”

张老夫人那张嘴,说起来估计要好一阵才停。

清婉摆弄着手里的帕子,闻了闻螃蟹酿橙的香气,说:“不用了,等他回来再吃吧。就等一小会。”他要是在老夫人那乖乖听训,像他儿子一样,就别怪她一块肉都不给他留了。

“那个叫桃枝的丫头处理完了吗?”

石嬷嬷回道:“垫了软垫打了五十棍子,火速扔出府去了,给了十两银子路费,奴婢瞧那丫头跑的比兔子还快,估计是真被您吓到了。”

清婉轻轻笑了笑,她不过是吓唬吓唬老夫人罢了,让她再敢在她地盘上生什么龌蹉心思。

“殿下这招使的好,杀鸡儆猴,把府里那十几个平日里没少惦记少爷的丫头都吓坏了。”

清婉不解:“此话怎讲?”

石嬷嬷说:“殿下您还真不知道,咱少爷这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还号称什么京都四大美男之首,自从他住进府里来,多少小丫头芳心暗许,想着法子要进踏秋阁伺候,管事刚给各房分配人手那会儿,还有几个自持有几分姿色的,偷偷给管事塞钱,让管事的给她们分到踏秋阁里去,就是做不了少爷房里的人,待在少夫人身边服侍,每天看着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后来事情被她发现了,为避免生事,拨往踏秋阁的丫头,一个塞一个丑。谁知道,老夫人竟搞出这茬事。

“居然还有这种事?”清婉惊讶不已,她府上有专门的各类管事,她倒是很少过问这些事情。

“那可不是嘛,十几岁的小丫头,正是怀春的年纪,头一回瞧见少爷那样俊秀又有才的男子,把持不住,生出别的心思,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偷看两眼也无妨。”

清婉把手肘放在炕桌上,细细回想着张承那张脸,末了,遗憾地摇摇头,感叹道:“美则美矣,未尽善焉。”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哪有她夫君这样成熟的男人有魅力。

“你说什么未尽善焉呢?”张廷忽然走了进来,清婉上前揽住他胳膊到圆桌旁坐下,说:“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给你留饭了。”

不知道清婉这话哪里取悦到他了,他温和地笑道:“被母亲叫去说了会话。”

清婉试探道:“是说话还是训话?”

张廷给她夹了个螃蟹酿橙,说:“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对,母亲就那个脾气,你别管她。”

清婉有些惊讶,他不觉得她太过分了吗?当时她说要杖毙桃枝的时候,连许映柳都吓到了,那表情,明显是觉得她心狠了。

他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下去,认真地说:“但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清婉觉得有些古怪,“你说。”

张廷斟酌了片刻,说:“我听说了你在老夫人那说的话,你那么反对子承纳妾,无非是觉得他先前承诺过自己妻子,如今碰了别的女人,自打自脸,言行不一。可我在娶你之前,便抬了一房姨娘,我若同你说什么只要你一人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把它当作笑话?”

清婉愣住了,她哪想过那么多,她拿张承做过的承诺说项他,不过是不想让老夫人得逞罢了,她也不曾真的认为张承会因为年少时的一个承诺,就终身不纳妾。毕竟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老夫人拿七出之罪去指责许映柳,并非完全没有依据的。

“我不知道。”

现在轮到张廷愣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清婉费劲脑瓜子,解释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为好的意思。”他一定要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吗?

张廷心里忽然有点堵,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清婉见他还在发愣,也不动筷子,就给他盛了一碗山药乳鸽汤,他乖乖接过喝了一口,打量她的眼神却变的怪怪的。

那种感觉,清婉也说不上来,很像她在王府的时候养的那只小狗,她养了一阵子后嫌弃它到处拉尿,就想把它送给煎饼摊老伯的儿子,它被送走的时候,就用的这种眼神看她。

晚上张廷去书房处理事情,清婉沐浴过后就靠在床头看书,腿上盖着薄衾。

张廷回来后径直去了净室,石嬷嬷便端了药碗进来,清婉挥手示意她先端出去。

过了一会,他穿着一件丝绸中衣从净室里出来,放下帷帐,扯过清婉的薄衾盖在自己腿上,就这么半躺着靠着她柔软的身躯,把脑袋枕在她的颈间,看向她手里的书。

清婉闻到了他身上的檀木香,抬手摸了摸他的脑瓜,说:“你先睡吧。”

张廷揽着她的胳膊,也不说话,心里还在因为吃饭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她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

清婉觉得他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自己脖颈下某处,还发出了类似吞咽的声音,不免有些不自在,她俯身过去想把书放到床旁的杌子上,却因为未预料到这个动作的危险,被他趁机揉了一下,还低低道:“好像又成熟了些。”

她有些害羞,这人怎么这样不正经,拍了他一下,“你别闹。”

张廷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吻住了那两片柔嫩的唇瓣,直吻的她喘不过气来,脸颊微红,火热的大手悄然探入了她的衣襟......

清婉拼命地拍着他的肩,还是不肯放过。终于吻到她两颊都鼓起来了,像充了气一样,他才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清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示伸出舌尖舔了舔伤口,尝到了一阵腥甜。

“你咬我做什么?都出血了。”

张廷的脸上一丝愧疚也没有,他自然知道他是出了狠力的,不给她点教训,心里总是不舒服。

清婉推开他睡到里侧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唇上的伤口,看来明天是见不了人了。

张廷还是心软了,拿开她的手,说:“你别去碰它,明天上点药就好了。”

清婉简直服了这个男人了,低头见自己衣带都快让他扯坏了,整理好衣服后,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张廷却不回答,原来她是知道的呀。

清婉叹了口气,睡正了身子,望着帷幔,过了好一会才说:“夫君,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了,但如果,你真的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是愿意去相信的。”

张廷沉默了一会,侧过身子,望着她温柔的眼眸,问:“那你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她的感情。他以为她会一直是那个撒泼打滚,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清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她侧过身子面对着他,却低垂着眼眸,想了很久,才小声说道:“你知道,我长这么大,唯一羡慕过的人是谁吗?”

张廷想不出来,她在外人眼里,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荣宠无双,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开国以来最得圣宠的公主。

她悄悄地凑近他,低声道:“是冯姐姐。”

张廷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这个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一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清婉揪着他的衣襟,慢慢说道:“我们刚成婚的那个晚上,我叫你崇璟,你却非要让我叫你夫君,其实,冯姐姐经常叫你崇璟对不对?”

张廷闷闷地嗯了一声,他突然感觉很奇妙。

“我第一次听到冯姐姐叫你崇璟的时候,就在想,我也要这样叫你,好像,这样就会显得更亲密一些,其实我一点儿不想叫你老师,可是母亲不许,说这样不礼貌,你还记得吗?”

她知道他的记性可能没有她那么好,所以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张廷点点头,他还记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记忆中原本看起来那样简单调皮的一件事情,从她的嘴里讲出来,完全变了一种感觉。

他知道她在某些事情上是比一般的姑娘要成熟的早的,只是,八九岁会不会太早了些?

他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他是怎么把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吸引得死心塌地的。

“我小时候经常在想,要是我能早生十几年,和冯姐姐一样,与你做一对青梅竹马该多好。不过,现在这样好像也还不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所以啊,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不要再纠结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凌秋,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想过这些……”张廷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眉眼。

她不说他当然不会知道了,她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却教他的胡渣扎疼了伤口。

她暗暗想,明天就把它刮了。

“当然了,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真心喜欢的女人,而不是为了满足私欲才去纳的小妾,我也会尽量成全你们,虽然我心里会很难过,但是......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这些事真的会发生一样。

张廷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你就仅仅是......很难过?”

清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道:“你不应该是一剑把我砍了吗?还要成全我?”

清婉说:“你忘了你曾和我说过,有时候,过分的爱,其实是一种伤害,我们不要做我父母那样的人。”互相折磨,至死不休。

张廷被噎的一愣,她咋还记得那么清楚呢?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还不如一剑把我砍了呢。”

清婉笑了笑,他怎么这么可爱,说:“好啦,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她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好像这样他就会安静下来。

“凌秋。”

清婉闭上眼很久以后,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我喜欢你。”

她听到这句话,一下就睁开了眼,又马上合上了,像往常一样抚着他的背,柔声道:“我也喜欢你。”

他听到她的回复,确定没有听错,语气也没有敷衍,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眠。

很快就到了月末,清婉叫了库房的管事婆子过来,准备张黎与冯芊素的新婚贺礼。这门婚事是在去年十二月就定下的,却因为两家人相谈不欢,一直拖到七月才举办婚礼。

张老夫人背地里嫌弃宁国公府是破落贵族,靠着祖上吃干饭,实权没有齐家来的大,冯芊素又嫌弃张智只是一个六品小官,上升无望,还处处被长兄压制,原以为能沾着姐姐的情分,顺利嫁给内阁首辅,却阴差阳错的许给了张黎,这其中的落差不言而喻。

清婉交代了管事,把大少爷和二少爷的那份礼都准备了,一块送过去。晌午的时候,张璇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桃粉色短褙配青色襦裙,手里挥舞着两个糖人。

“婶婶,吃糖人。”

清婉笑着接过一个糖人,是一只小兔子,她一口咬掉了兔子的耳朵,糖在嘴里化开来,十分甜腻,“谢谢璇姐儿。”

张璇瞧见桌上摆的金银器物,问:“婶婶是在给表哥准备贺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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