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克不满道：“什么神恩，分明是邪神……”

“闭嘴！”大萨满大喊一声，将席克之后的话堵回了嘴里。

“我问你，战神是不是会保护祂最虔诚的信徒！”

“是。”席克被大萨满的气势震慑住，小声回答道。

“那你们是不是战神的信徒？”

“是。”

大萨满望着灰石部落的兽人们，用愤怒地声音高喊道：“在饥荒中快要饿死的时候，在争夺粮食不断有人战死的时候，在无处可去看不到明天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们，给了你们最后的庇护所？是灰石部落！”

大萨满回头瞪向席克，指向麋鹿头骨道：“而灰石部落的一切，都是祂通过首领赐予我们的。祂，为什么就不能是战神！而我们，为什么不能是祂的信徒！”

席克觉得大萨满话满是漏洞，却一时反驳不出来。“可是，祂分明是邪神啊。邪神提供的污秽之物，会污染我们的灵魂。”

大萨满冷冰冰地问道：“想想你们跪在部落门口，说只要不让你们饿死，愿意付出一切的时候，是哪位神明给予了你们救赎？我告诉你们，首领从神明哪里又得到了一样馈赠，足以让我们安稳地度过寒冬。我问你们，谁愿意回到之前的生活中？谁愿意，可以自己离开灰石部落。”

“这……大萨满，你是要包庇这个异端吗！兽人信仰的坚定，又岂是你几句话能……”席克地质问声越来越小，他看到之前还被愤怒充满的族人们，此时都冷静了下来。他们虽然还在看着他，却没有人站出来声援。

“席克，祂不是邪神，祂只是一位造型怪异点，但十分慷慨的神明。祂选择了我们作为信徒，并且像每一位真正的神明一样，帮助并保护了祂的信徒。你如果不愿意信仰他，你随时可以带着你的族人离开，但我不希望你污蔑圣女，更不希望你污蔑祂。”

席克喉咙有些干，他想起了之前为了一片浆果灌木，就与另一个部落发生了一场战争。他也想起了一个个在他面前死去的族人，还有他刚满三岁，在饥荒过程中死于重病的小儿子。

“也，也许是我错了。”

大萨满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转身回望道：“还有谁不认同这位新神吗？”

场下的兽人们鸦雀无声，四名年长的兽人走了出来，他们的年龄与大萨满相似，似乎并没有被这套说辞打动。

为首的老兽人胸前戴着战斧徽章，象征着他战争教会神父的地位。“一群丑陋的伪信者，一点苦难就足以让你们的信仰动摇，还妄想能够得到神明的保佑？呸。只有正神的信徒，死后灵魂才会进入神国，而你们的灵魂，将会堕入邪神所在的无尽黑暗。”

老兽人的话让灰石部落的兽人们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大萨满眯起眼睛，道：“你可以离开，我们不会拦着你。”

老兽人指着赫娜道：“我们当然会走！但是走的时候，我们要把这名异端押往战争教会。”

“我说过，祂不是邪神。”

“滚开，作为同族，我替你们感到羞耻！”

大萨满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看向一旁的席克。“神明是慷慨且宽容的，祂会原谅信徒中无知者的质疑。圣女带人带来的蘑菇，正好缺少实验的目标。”

“这……”席克不知所措地看向大萨满。

大萨满没有说话，保持着和蔼的表情看着他。

席克深吸一口气，望向守在赫娜身边的斯戈，“我需要帮助。”

“我来，就当做为新神献上的祭典。”

紧接着，人群中传来一阵战斗和喝骂声。骚乱持续的时间不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过了几分钟，人群中爆发出惊呼，一千多名灰石部落成员，每人手中多了一捧蘑菇。这种食腐菇菌盖厚实，很有分量，闻起来有淡淡的肉味。有的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发现它的口感和味道竟然真的和肉没有区别。

灰石部落的成员们集体跪倒在地，向着人群中心的麋鹿头骨和赫娜祈祷起来。在大萨满的带领下，人们狂热的高呼着圣女和新神，激动的流出眼泪。

从始至终，赫娜一直闭着眼睛坐在原地，仿佛与外界隔绝，没有做出过任何回应。

从伯纳德家离开，亚伦便找上了休，带着他去看了哈萨德书房中怪异的景象。

那副不满整个书房，扭曲而又诡异的画作，令休相信了哈萨德那些怪异的涂鸦中，藏着些不好的东西。

但是休作为一名老魔法师，固执似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为了证明哈萨德那本笔记是否真的有害，他将那本笔记带在身边了一周，并且不断研究着后半部分的涂鸦，企图看出些什么。

一周时间，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教会也没从这本书上发现任何魔力波动，仿佛它只是本普通的笔记。

由于哈萨德对于这本笔记的重视，它前半部分记录的内容，算得上哈萨德研究心得中最精华的部分。让这么一本书就此封存，是对知识的亵渎。

既然短时间靠近这本笔记不会有害，而且它本身也没有影响他人的力量，休就在保护读者的安全和维护图书馆传递知识的规则之间，做了一个折中处理。

他用夹子夹住了笔记的后半部分，并规定借阅这本笔记的人，只能在图书管理员的监视下借阅前半部分。不得私自偷看后半部分，同时也不准外借，不准抄录。

笔记最后一页的消失，让亚伦无法直接证明它的危险性。在这种情况下，休提出的方案，似乎算得上最优解。

但令休和亚伦没想到的是，这条禁令一出，不仅没有减少人们借阅它的频率，反而让许多人专程来见识这本“禁书”。

禁令仿佛变为了营销的噱头，让这本笔记成为了哈萨德捐赠的所有书籍和手稿之中，被借阅次数最多的一本。甚至还有些人冒着被国立图书馆列入黑名单地风险，从夹缝中偷看笔记的后半部分。

可惜亚伦在短时间内无暇关注这些事，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从哈萨德书房中拓印下的奇怪涂鸦上。

这里面，似乎隐藏着进入泊利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