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看着眼前这八座墓碑，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石碑上的黑白照片。

他牵着风澜的手无意识地用了些力，又很快地反应过来松了力道，有些懊恼地抬起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已经泛红。

“澜澜……”楚晏心疼地轻轻摸了摸她的手：“对不起。”

“没关系，不疼的。”风澜弯了弯唇。

楚晏垂着眼看着她的手，其实在之前他并不想让风澜知道这些事情，可是后来，他觉得她应该知道他的过去。

他的视线转到面前这一排墓碑上，声音低沉地缓缓开口：“我参过军。”

“他们都是我的战友。”

风澜闻言心里猛地一颤，楚晏……真的曾是军人啊。

“他们在一场任务中牺牲了。”

“只有我活了下来。”

只寥寥几句，并没有多详细地解释，可风澜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痛苦。

八个人，加楚晏，九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风澜缓缓握紧了他的手，她感觉到他的手在轻颤。

“阿晏……”

“他们都让我放下……”楚晏侧过头看向她：“澜澜，你也觉得，我应该放下吗？”

“不。”风澜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含着许许多多不明的情绪，像大海深处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值得被记得的人，永远铭记。”

人的记忆是无情的，被放下的人和事，在当时或许只是想让自己释怀一些。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在记忆里会慢慢褪色。

渐渐就成了提起来心中会掀起一丝波澜的往事而已。

他们的一切都是难以对外人说的，如果连记得他们的人都慢慢遗忘了，在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证明他们也曾鲜活的存在，能证明他们的付出和荣耀？

蓝山的工作就是走在死亡的边缘的，风澜不止一次地担心过。可是她也想过，如果有一天，蓝山牺牲了，她一辈子都不会放下。

她不想让他的一生，最后都只存在于那一纸绝密的档案上。

他们这样的人，是不该被遗忘的英雄啊。

风澜的这句话狠狠地撞在了楚晏的心上，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何其有幸，有她如此懂他，有她给他如此坚定的光。

“阿晏，我们一起，一起永远铭记他们。”

“你活下来了，他们会开心的。”

“你也要开心地活着。”

“阿晏，那些痛苦，遗憾，都会过去的。”

“记得他们的光荣，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对吗？”

楚晏声音微哑：“好。”

他转身面向那一排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风澜跟着他也鞠了一躬。

楚晏直起身来，眉眼温柔地看了看风澜，又将视线转过去：“我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风澜。”

“以后，我再和她一起来看你们。”

还有，你们的牺牲，绝不会白费，那些人，他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受到制裁。

……

楚晏牵着风澜回到车上，却没有开车离开，他拿了瓶水递给她：“在这里等一下人，今天起得比较早，要不要在车上睡一会儿？”

风澜摇摇头，刚刚接收的信息量比较大，她现在精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