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色晚得很早，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天就暗了下去，街边的路灯一盏盏地亮起。

云城的昼夜温差大，空气已经渐渐染上了凉意，楚晏将一直搭在臂间的外套帮风澜穿上。

风澜看着他身上一件单薄的黑衬衣：“回去吧？”

“累了？”楚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嗯。”

“好。”

……

风澜有楚晏在身边，晚上睡得很安心，楚晏却揽着怀里的她，眸色幽深冷厉，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晨光熹微的时候楚晏清醒地起身了，他穿了一身黑衬衣黑西裤，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的云城。

七点，他准时回到了房间，看着依旧熟睡着的风澜，清冷的眉眼柔了下来。

楚晏坐到床边，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轻声喊着：“澜澜。”

“起来了。”

风澜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拂开他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却被他顺势握住了。

“澜澜，该起来了。”

他又喊了几声，风澜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

楚晏将她抱坐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头，顺了顺她的发丝。就这么静静过了几分钟，感觉她应该清醒了之后才略微地和她拉开了些距离。

“澜澜？”

风澜确实清醒过来了，是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清醒过来的。

“没睡好？”

楚晏低头在她脸侧蹭了蹭，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澜澜扒拉了我一晚上。”

风澜：……

她没有。

她才没有这种坏习惯。

“我没有。”

“嗯，澜澜说没有，就没有。”

风澜：？

楚晏看着她已经带上了控诉的眼神，也不再逗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早饭已经送来了，先去洗漱。”

“好。”

……

楚晏没有提前告诉风澜他的安排，所以吃完早饭后他带着她出门风澜也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眼看着车开向的路越来越偏，风澜有些疑惑，却没有开口问什么，反正……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是陵园……

风澜下车的时候转眸看向楚晏，却见他朝她微微勾了勾唇，她心里蓦地一紧。

他眉目是无意识的清冷，是朝她浅浅笑也化不了的寒霜。他的眼眸深处有浓烈的情绪，是再想温柔对她也控制不住的冷冽和复杂。

这样的楚晏，这样自我情绪十分矛盾的楚晏，她第一次见，以至于她解开了安全带就愣在了座椅上没有动作。

楚晏下车绕到副驾驶那一边，打开车门朝她伸出了手：“澜澜，下车了。”

这个点的陵园几乎看不到别人，风澜沉默地跟着楚晏走着，她心中有一种感觉，楚晏带她来看的人，就是他的心结。

最后他们停在了单独的一片地方，八座墓碑排开。

风澜的视线从左往右地看了一眼，每座墓碑上都是很年轻的脸，墓碑上只刻着名字和逝世日期，没有其他落款。

日期都是一样的——去年的十一月十五日。

也就是一年前的今天。

她的心头微微一震，同一天去世，都是年轻的面容，风澜迅速联想起楚晏情绪很不对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像军人的人……

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很合理的猜想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