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知意X陈宴平行时空(一)
早上八点半, 此起彼伏了一夜的鼾声终于停止,车厢里又开始闹腾。www.xiaohua1000.com
隔过道的男人们还在打牌,过了一夜, 牌瘾没有收敛的迹象, 反而随着日出愈发强烈, 斜对面的小孩子在哭闹,热水洒了旁边乘客一脚。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火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终于进入城区,快要到站。
周知意搂着书包的胳膊稍稍松开, 浅眯着的眼睛睁开。
几乎一夜没睡,她头昏昏然,胸口也因车厢里的浑浊空气而憋闷不已。
二十分钟后,火车到站, 周知意像条游鱼提前游到了车门口,门一开, 第一个跳下车厢。
她沿着指示牌往前走,下了扶梯,到人少些的地方,从书包里翻出手机, 按下开机键。
一堆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跳出来。
徐碧君的、丁以南的、蔚思的……最上面一条来自周向宸, 她的哥哥。
周知意走出火车站, “海市站”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金边, 她被阳光刺疼了眼睛, 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周知意是偷偷买了夜班火车过来的。昨晚上她早早钻进被窝,等奶奶徐碧君睡了才背上书包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只留下一个先斩后奏的小纸条。
因为票买得晚, 她只买到了硬座,最慢的车次,整整一夜,屁股都坐麻了。
周知意抬腿跳几下活动筋骨,拒绝了三个拉黑车的司机,手机响了起来,是周向宸的电话。
她接通:“哥。”
“在哪呢?”周向宸声音一贯温润,问完这句,没等她回答,他又笑:“还真来了?”
周知意:“奶奶老骗我,我不信她了。”
她声音含着抱怨,把关心藏在底下。
昨天是国庆假期第一天,她傍晚从台球厅回来,听到徐碧君在接电话,似乎顾忌她在家,徐碧君嗓子几乎压出了气声。
可气声也难掩惊惧,反而欲盖弥彰。
周知意贴着房门,听得脸色发白。
电话里说周向宸出了车祸,进了医院。
周知意从房间里撞出来,想向徐碧君问个清楚,可徐碧君却三言两语带过,说是虚惊一场,人没事。
上次周向宸阑尾炎住院徐碧君还跟她说只是感冒呢,周知意怎么肯相信她?
她给周向宸拨电话,对面告知关机,尝试了十几次都不行。
思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去海市看一眼。
其实周知意是半分都不想来海市的,她妈妈齐青再婚嫁了海市的一个富商,富商的女儿傲慢又讨厌,她来过一次后就发誓再不来第二趟。
可人的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在自己的喜怒和周向宸的安危之间,答案显而易见。
“以前怎么请你都不愿意来,早知道这样能让你过来,我早试试这个办法了。”
周向宸的玩笑惹得周知意眉头紧蹙,“哥哥!”
电流里有隐隐风声,周向宸笑起来:“好了,别生气,哥哥瞎说的。奶奶没骗你,我真的没事。”
周知意鼓了鼓脸颊:“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你。”
“我不在医院。”周向宸说:“回头。”
周知意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站在人流里的周向宸。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抬起朝她晃了晃。
白色T恤,清俊容颜,冲淡了胸口憋闷的郁气。
周知意眼睛一亮,朝他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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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租车,周知意盯着周向宸左右打量,等车开动,她扒拉下书包,直接上手。
拽着他的手臂左翻右转地看一圈,她还是不太相信:“你真的没事?”
周向宸:“真没事。一点小擦伤,已经去医院处理了。”
周知意看一眼他包了纱布的左手,“该不会这纱布底下是条能看见骨头的大口子吧?”
周向宸失笑:“哪有那么血腥。”
看他一脸轻松,周知意终于缓缓点了下头。
隔三秒,又目光如炬地转回来:“你做全身体检了吗?会不会有内伤?听说内伤更恐怖,可能刚开始没感觉,一旦发作,非死即残。”
周向宸一记脑瓜崩敲到她额头,一点都不疼,“你能不能盼哥哥点好?”
周知意捂住嘴,“我说错了。”
她抬手连拍三下脑门:“呸呸呸。”
又拽过周向宸的手往脑门上放:“哥你也拍三下,奶奶说这样去晦气。”
周向宸轻叹口气,照做。
周知意:“你忘了说呸呸呸。”
周向宸脸色僵了僵,两秒后,他机械抬手:“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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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路口停了下来。
周知意跟着周向宸下车,书包被他接过来拎在手里。
“坐了一夜火车难受吗?”
周知意摇头:“还行,我买到了下铺,不用爬来爬去挺舒服的。”
“你还挺厉害。”周向宸侧目:“国庆假期都能抢到卧铺。”
“那当然。”周知意悄悄锤了下腰,下巴扬得老高:“我上车后补的,刚好抢到最后一个。”
她满脸骄傲地等着周向宸表扬,周向宸了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家依依就是能干。”
她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周向宸的笑容却淡了下来。
继父家和她同岁的女儿上下学都是司机在接送,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可他的妹妹好像已经掌握了许多出行小技能了。
周向宸带周知意到街角的早餐店,把店里的招牌点了一个遍。
周知意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停下。
剩下的打包带回去。
周知意被周向宸带到一个小区,坐电梯上七楼。
她疑惑:“我们去哪?”
“去我那。”周向宸垂眼看她,说:“我搬到校外住了。”
周向宸大周知意四岁,今年20岁,读大三。
父母在九年前离婚,他跟母亲来到海市,周知意跟父亲留在了南城,兄妹两个已经多年没一起生活。
母亲齐青再婚后,周知意来过一趟海市,经历不太愉快,至此,她不愿听他提及海市的点点滴滴,他便不再主动说。
周知意“哦”了声,“为什么搬出来?因为女朋友吗?”
周向宸不久前交了女朋友,这个她是知道的。
“不是。”周向宸耐心回答:“我和同学一起创业,搬出来方便些。”
他思杵了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征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明天带你见见……我女朋友?”
周知意眨了眨眼睛,不想流露出心底里那一丝丝的别扭。
她内心对哥哥感情很深,不可避免地有占有欲。
可她绝对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好像就输了,会显得她特别不洒脱。
她自己在慢慢消化。
电梯门打开,她笑着点头:“好啊。”
周向宸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装修简单,但也宽敞明亮。
她换了鞋,从书包里抽出换洗衣物去洗澡。
浴室是干湿分离的,用推拉玻璃门隔开,周知意走到莲蓬头下打量了眼,调出热水。
浴室很快晕开水雾,洗到一半,周向宸在外面敲门。
周知意关掉热水,听到他在门外说,导师来电,他要回学校一趟,让她洗完澡去房间补觉。
她高声应了句“好”,重新又打开莲蓬头,水流太猛,门外的人好像又说了两句什么,被模糊在耳边嘈杂中。
周知意洗完澡回到周向宸的房间,发现床具和刚才那套不一样了——他重新换了一套。
书桌正中央摆着一个吹风机,旁边是一杯清水。
她拿起吹风机把发根吹干,再没了耐性,喝了半杯水躺到床上。
疲乏感随之而来,四肢像是忽然被抽去了力气,周知意很快睡了过去。
周知意一觉睡了四个小时,她睡前没拉窗帘,阳光霸道地照在枕头上,她眼皮有点热,被刺醒了。
嗓子干得厉害,周知意一口气喝净杯中剩余的水,没过瘾,拖着还在梦中的身体出去找水喝。
在客厅饮水机装了水,她半眯着眼睛边走边喝,脚下没留神,踢倒了餐桌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还有残留的外卖汤汁,蜿蜒着流了一地,周知意正困,烦躁地“啧”了声,去浴室找拖把。
浴室门关着。是她洗完澡后关的。她毫不在意地拧开了浴室门。
隐约的声响忽而传入耳膜,周知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浴室里似乎还有水汽,很热。
还没等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型,隔间的玻璃推拉门哗啦一声响动,她抬头,看到门后站着一个冷俊的半/裸/男……
男人黑发湿着,显得眉眼越发冷冽锐利,他身上似乎还蒸腾着雾气,这若有似无的雾气在他冰凉的视线下变成了寒霜。
“你谁?”
男人音色寒凉,眉心积着郁气,额前发丝还在往下滴水。水滴落到胸膛,又沿着肌肉线条一点点向下,划至肚脐,到腹肌……
周知意倏然收回视线。
顽固的瞌睡虫终于因这冲击被赶跑了,迟钝的大脑在一点一点恢复清明。
她隐约想起周向宸离开前似乎提了句“室友”,又想到之前进浴室时看到了两套洗漱工具。
想清楚这些的同时,另一个念头还在不紧不慢地在脑子里冒泡泡——
哥哥这室友,还挺好看。
啧,不做人体模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