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当然是没去，祁献本来就不想去，他和江然吃完饭想要直接离开，江然却一直跟在他身后。

祁献拿他没办法，问他想要做什么。

江然那双很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祁献看，祁献没法直视他，故意玩手机，刷视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一直到听见江然问：“你喜欢这样的吗？”

祁献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点进了一个女主播直播间。

江然问：“你不看我的时候在看她吗？”

“你喜欢漂亮的女生吗？”

“我也可以穿裙子。”

祁献：……

祁献被冤枉得很彻底，他没那个爱好看江然穿裙子，江然现在这样就很……帅。

“祁献哥哥。”

“我没看她。”祁献头疼，“只看过你直播。”

“那你晚上看我直播吗？”江然终于正常了。

祁献找借口拒绝，江然实在太小了，他很理智，不该再心动。

“晚上要备课。”

江然信了：“很忙吗。”

“不是要去看她直播吗？”

祁献艰难：“不是……”

“你骗我。”

江然像是被骗惨了，他站在祁献身边，人比祁献高，脸也比祁献酷，唯独表情像被抛弃的狗。

他本来在看祁献手机的，说完这话却不再看，搞得祁献愧疚又心疼，关掉手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祁献最先提出要离开，江然不再留他，等祁献走远了，看不见了，他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江然第一次见祁献的时候十七岁，那时候祁献大学刚毕业没多久。

江然不喜欢学习，也不喜欢说话，他逃课，到处乱跑，在大学城附近看吃的，结果碰上了祁献。

祁献喜欢穿白衬衫，很瘦，脸也很小，江然觉得他很漂亮。

那是江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

那天他跟着祁献走了很多路，从校外到校内，祁献都没发现他，真的很笨。

那天以后江然有空就会来附近转，终于知道祁献叫什么，知道他在这所大学实习。

江然决定要考祁献的学校。

但他学得太烂了，考不上，就重读了一年。

可考上后，他也依然接触不到祁献，他特意选了祁献的专业，却轮不到祁献教自己，只能偷偷看他。

直到寒假。

江然缺钱，他总是出去打工，但过年没人要他，他看到别人说直播赚钱，他也不会，他不爱说话，也不爱谢谢礼物，粉丝很少，直到祁献出现。

祁献的资料填得很诚实，写了大学名。

找不出第二个一样的祁献来了。

江然盯着直播间进进出出的人想。

一直到祁献的名字出现，江然手一抖，输掉了这把游戏。

但他很开心。

祁献又刷了礼物。

江然刚要念他的名字，祁献退出了直播间。

祁献捏了捏眉心，他这个晚上是睡不好了，想不通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比自己小那么多。

他不能当坏人，也不能当好人。

给江然刷礼物，只是想起白天江然那么难过的样子想安慰他。

一想到下周还得见到江然，祁献就头疼。

哪知道根本不用等下周了，第二天，江然就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给他买了早餐。

祁献很惊讶，没来得及拒绝，江然央求：“你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吗？”

祁献想说是的，没人能和喜欢的人当朋友。

话到了嘴边咽了进去，只好接过，哪知道江然以自己也没吃为由也跟着他进办公室了，得亏办公室没其他人。

后来的一段时间，祁献为自己一时的心软后悔。

江然每天都给他买早餐午餐甚至晚餐，每天想和他一起吃，祁献怀疑他挣的钱都花这上面去了。

祁献想拒绝，江然要么当没听见，要么说自己很饿了，可怜得很。

祁献只好晚上给他刷礼物，只能每天都看他直播，江然每次都很高兴地念他的名字。

祁献逐渐习惯了，甚至连江然室友都知道他是谁，还有时候喊他祁老师，搞得祁献不敢发弹幕，怕自己高冷形象崩塌。

直到有天祁献开会没办法和江然一起吃饭，晚上江然没开直播，祁献以为他生气了，江然生闷气只会自己消化，扭头又可怜巴巴来求祁献，但也没不开直播过。

祁献觉得江然这样很可爱，真的像猫。

于是祁献给他发消息。

江然没回。

这让祁献很烦躁，他很少有这种时候，也终于明白自己不回江然的时候江然什么心情了。

迫于无奈，他去找江然的舍友，问他吃饭了没有。

江然平时不和他一起吃饭，就不会好好吃饭，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

舍友：啊，祁老师他没请假吗，他去约会了

约会。

祁献懵了。

又觉得正常，江然年纪小，自己拒绝他，把他当朋友，喜欢别人，和别人谈恋爱，很正常。

就是祁献想起家里的表弟。

祁献是独生子，上学那会挺叛逆，不喜欢顺着爸妈的话做事，后来表弟出生了，爸妈去喜欢表弟了，对表弟百依百顺，明明表弟也不听话，比他吵闹，比他还不懂事。

祁献上学时候还总是想为什么，毕业后就宽慰自己离开家挺好。

祁献很乐观，江然值得更好的。

结果半夜的时候，祁献被消息震醒。

是江然发的，他和江然加了微信，江然把他朋友圈都给点赞遍了。

祁献设置的不显示消息内容，他不想点进去看，想逃避。

哪知道江然给他打电话，祁献想装睡着，手滑点了接听。

立马就听见了江然很好听的声音，“祁献哥哥，你找我。”

祁献：“没有，就问问。”

“我忘记请假了，对不起。”江然声音有点低，也很空旷，不知道在哪里。

“没关系，约会顺利吗？早点回去休息。”祁献笑着说。

“约会？”

“我要睡了。”

“我没有约会。”

“晚安江然。”

祁献不怎么喊江然名字，他觉得亲密。

“祁献！我没有约会！”

祁献本来该挂掉电话的，但他犹豫了。

江然解释得很急：“我舍友给你说的对不对，我没有和她约会。”

果然有个她。

祁献笑了笑，该安心了，但心脏不舒服。

祁献说：“早点睡，江然。”

“你给我开门。”江然根本不听他说话。

祁献一愣，果然有人敲门。

“不给我开我就一直敲。”

祁献无暇顾及江然怎么知道自己住哪儿的了，教师宿舍人挺多，江然这样会扰民。

他只能开门。

门外，江然抱着一个蛋糕，一身冷气。

“我没有和她约会。”江然当面解释，“她给我送蛋糕，给我告白，我没有要，但是我要去兼职，和她同路，我舍友肯定误会了。”江然喘着气，“我本来早就下班了，但是留在那里做了个蛋糕。”

“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江然把蛋糕举到祁献面前。

祁献愣住。

祁献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江然了。

因为从一开始，他在江然那里，就是特别的。

他太想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人了。

祁献接过蛋糕，江然还站在门口，祁献回头，“不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