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看着他手腕的镣铐，心满意足。

如果习惯了在等不到的等待之中，用些手段将人留在自己身侧又如何呢？

她还想再睡一会，但无奈这里面的血腥气和药味杂陈，她有些忍不住，决定换自己的房间回去睡。

待到戚还寒醒来之时，已经天光大亮。他自混沌之中的意识，猛地想起昨夜自己脑海中零碎的画面——贺玉垂泪。

可已是天亮，周遭没有贺玉的身影，昨夜的那副场景，好像是一场梦。在他醒来之时，剧痛在身上蔓延，他下意识的想起身。

但手腕一紧，紧接着是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戚还寒黑了脸，转头一看，自己的手上，是一根锁链。

“……”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敢有人这么将他锁起来。难道他被他的大皇兄活捉回去了？

可大皇兄怎么会给他生存的机会。

随着这阵清脆的镣铐声响起，仆人们鱼贯而入。

“戚公子，可要洗漱？”仆人们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是朝下，不敢多看戚还寒一眼。

戚还寒气极反笑：“我手上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姑娘说，没她的允许，您不能离开此处，怕您不听话，将您捆起来。”侍女连忙磕头。

戚还寒一听只觉气血翻涌，霎那间，一口血呕了出来：“贺玉！给我出来！”

那一口血喷洒在地板上，侍女连忙去请徐拂玉。

“奴这就去请姑娘……”

手腕上的镣铐硌的他有些疼，叮叮作响的声音让他心中气恼，一瞬间，脖颈间都是一片红。

他在褚国之时，纵然要避其锋芒，受过折辱，但他贵为皇子，始终无人敢给他苦头吃，生平还是第一次受此奇耻大辱。

“还请戚公子息怒，姑娘马上就到。”

戚还寒气的不想与这些仆从说话。

等到徐拂玉匆匆赶来之时，便看他坐在床榻之上，极为愤怒。就连胸口的亵.衣敞开，半路胸肌也不知晓，再往下看去，就是腹部的伤疤，又在隐隐渗血。

“你找我何事？”徐拂玉莞尔。

“……这个，解开。”戚还寒开口，耳垂红的几乎要滴血。

“不解。”徐拂玉语气坚定。

“为何？”戚还寒咬牙。

“怕你跑了，还能有什么？”徐拂玉反问。

“戚某自问生平没有任何事招惹姑娘，姑娘何必如此折辱？”戚还寒厉声质问。

徐拂玉见他气的这副模样，恐怕是要呕出第二口心头血来，才缓缓开口道：“我初见见你，便被你皮相吸引，二次救你，也是因着你的皮相，谁料我就离开几日，你把自己糟践成这样，不把你留在我这府中，我怕你命都没了。”

周遭的侍从听闻都纷纷垂下了头，徐拂玉不在府中，他们平时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眼下听闻，纷纷觉得实在是不可置信。她们姑娘居然是见人家皮相好看就如此蛮横将人抢进府中之举！

眼见她口口声声不离“皮相”二字，戚还寒更是气上心头，“我在姑娘眼中，唯有皮相？”

徐拂玉顿了一下，开口，“公子皮相极好，我不忍见香消玉殒。”

这句话说出，周遭的侍从纷纷掩面，皆以为她是表达心中情谊。

会来事的仆从已经上来劝了：“公子，昨日大夫来时说您性命垂危，若不是姑娘恐怕您现在已经到了奈何桥，虽然姑娘这法子是过分了些，可您不如先在府上好生养着。”

戚还寒这才想起，昨日她将剑刃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自己可是宁死不屈的，后来怎的竟昏倒过去了。

“我昨日不愿意，你就打昏我？”戚还寒问道，心下已经有了八分肯定。

徐拂玉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未曾，戚公子昨日失血过多，自个儿晕了，栽倒我怀里来了。”

戚还寒愣住，他昨日拼死逃出来，本就是强弩之末。

“当时戚公子栽过来，我还以为戚公子愿意了呢？”徐拂玉笑了笑，将红肿的掌心藏在了袖子里，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才再度开口：“公子已经住过金梧院一段时日，如今再住，有何所添置的物件让下人去办就好。”

“奴林富任由公子差遣。”林富连忙跪下，他没想到，一个月前他讥讽这小子人靠衣裳装的跟个大家少爷似的，如今一个月过去，他依然摇摆成了这府中姑娘的人。

“……你放我走。”戚还寒坚定，“我不受此等大辱。”

“不可能，戚公子不要想着逃跑，你若是逃跑，整个都城，掘地三尺，我都要找出你。”徐拂玉的神色一冷，开口说道。

天知道，她昨日在都城之中找出他，废了多少心力，她绝对不允许他出什么差池。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冰冷的锁链，淡淡开口：“还请戚公子乖一些，在养好伤之前，都不要离开金梧院。”

她的指尖缓慢的在冰凉的铁链上游走，艳红的蔻丹就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

“……”戚还寒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何时见过这种人。

下一瞬，徐拂玉见他还是没有接受，开口道：“戚公子栖身的琴坊已经人走楼空，更有人追杀戚公子，如此重手，戚公子真不打算找个人庇护一二么？”

戚还寒又岂会不知道？琴坊那个样子，皆是因为琴坊布置的人手都被知晓，他的大皇兄一把将其毁掉了。而他在岳国都城的所有人马和部署全都没了，三年心血，一朝落空。

为今之计，他只能找个能够隐藏身份的地方，再重新安插自己的人手。他日与他的大皇兄必有一战，可这一日之前，他便要一直蛰伏。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问：“若跟了贺姑娘，有何好处？”

“锦衣玉食，性命无忧。”徐拂玉淡淡一笑，“公子何不早日想开呢？”

锦衣玉食，未说银两，但在此藏身确实是个好去处。

“戚公子意下如何？这外室，你是做还是不做？”徐拂玉扬眉。

“做。”戚还寒咬牙。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在此蛰伏，等日后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