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这张脸算计她,那她便将计就计,大胆的咬上了这口饵。
“戚公子身上有伤,若不早日穿上衣裳,容易风寒。”白朱开口,很快便有侍从上前准备为戚还寒更衣。
“那戚公子先更衣。”徐拂玉带着侍女出去了。
留下一名侍从帮戚还寒换衣,正是昨夜里值夜碎语的那个,叫林富。
林富上前拿起了衣裳,开口:“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对谁这般用心过,奴来伺候您更衣。”
戚还寒自然明白,眼前的奴仆是何等意思,好在他不需要跟奴仆去解释那么多。
林富本以为,眼前的公子会有些不适应旁人伺候,看昨夜他脱下的衣物不过是寻常布料,还在想该如何劝。
但没想到,眼前人抬手等待伺候的动作,极度自然,显然是一副经常被侍奉的样子。面对他的话,更是闭口不答半句。
在林富为戚还寒披上衣裳的时候,从柔软的衣料下,感受到了戚还寒结实的肩膀,还有肌肉。
他愣了下,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病秧子居然身板如此结实。林富本以为戚还寒不过生了张好皮相,但是竟还有旁的过人之处。
“下去吧。”
“……是。”林富应道,但下一瞬,就发现,这个病秧子好像就是习惯性的上位者。自己竟就这么听了他的吩咐,好像就是理所应当似的。
林富拧着眉头打开了门,但没想到,一开门,徐拂玉还在门口。连忙堆上笑容改口:“姑娘,戚公子已更衣完毕。”
“是么,我瞧瞧?”徐拂玉一边说,已经往里走了。
戚还寒没有想到,徐拂玉还等在门口,本是盯着窗边,侧耳聆听他和汤平定下的喜鹊声暗号。
闻言,便匆匆转过身。
此刻是午间,斜斜的阳光倾泻在戚还寒身上,暖黄的光照在轻盈柔软的面料,连带着人也更温柔了几分。
“贺姑娘……”戚还寒没有想到,她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有些无措。
他转身之际,光落在他的衣摆边上,浮光流动,翩跹私谪仙。
徐拂玉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这是她在清醒的时候,明知眼前人非彼时人,还是去认真看他。
“贺姑娘,你怎么了?”他下意识的捏紧了袖子,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一次,徐拂玉没有伸手去触碰他的意图。
他穿上了贺浔安的衣服,便是像九分相似,贺浔安的笑意温柔,这温暖的日光倾泻在戚还寒的身上,便是一模一样。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徐拂玉勾唇,“公子的穿上我阿兄的衣裳,我险些以为阿兄归家了。”
戚还寒的嘴唇动了动,淡淡道:“姑娘与兄长感情甚笃。”
“可惜……我阿兄早就死在了水患之中。”徐拂玉边说,边盯着戚还寒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旁的情绪或是异常。
如果有人刻意安排他在自己身边,那他一定是多多少少知晓贺浔安的。
可戚还寒只是皱了眉头,立即道歉:“抱歉,我不知晓,戳到了姑娘的伤心事。”
他眼中的惊讶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懊悔,还有歉意,不似作假。
徐拂玉没有发现破绽,继续问道:“在公子眼里,我阿兄当是怎样的呢?”
若是贺浔安,他熟悉她的个性,便会分析,养出她这样性子的妹妹,定然是怎样的兄长才能千娇百宠。
“抱歉……我不知道。”戚还寒坦言,“素昧平生,何来评价?”
“也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随意评价旁人。”徐拂玉淡淡道。
他好像丝毫不知晓贺浔安的存在,是真不知晓,还是做局之人不知晓呢?
哪怕他穿上了贺浔安的衣服,却到底不是贺浔安。
徐拂玉有些失落,他的言行举止,和贺浔安不似。
若一说话,她便感到无趣,也没有了多留在此处的心思,撂下一句“公子好好养伤”便离去了。
廊下,白朱明显感觉到,自从戚还寒换了那身衣裳后,好似公主也并没那般在意了。
白朱问:“公主,您可要在金梧院中多添置些东西?”毕竟戚还寒在这,公主看样子是还要多住几日。
“随意,今晚回府吧,我想府上厨子的手艺了。”徐拂玉暗叹,金梧院的厨子手艺平平,她都吃不下饭。
“那可要告知戚公子一声?”白朱问道。
“不必。”徐拂玉片刻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开口。
她想去哪,难道还要由旁人允许不成?
……
只是她这公主府一回,便是三日。在公主府内,偶尔白朱带来戚还寒的消息,她也只是淡淡点头。
金梧院中,侍女们告知戚还寒,徐拂玉外出几日。
戚还寒知晓,松了口气。
这几日汤平时常在,所幸无人察觉,他今日带来的消息,“因着大皇子,我们人手折损不少,在都城的部署也越发躲藏,所幸主上躲藏在这,以免琴坊位置暴露。”
“下下之策。”戚还寒道,“贺玉不在,是想等到我们露出破绽,再顺藤摸瓜么?”
起初就连他在周围人的影响下,也觉得是贺玉因皮相救他。
可这几日不闻不问,半点也不像有男女心思的,他更坚定了,贺玉救他,也许是个局。
“如此说来,将计就计,甚妙。”
“褚国之中,还未部署妥当,眼下还不是回褚国的时机,还请主上暂且按兵不动。”
言下之意,他还需在金梧院养伤。
一晃又是半月的时间,直到戚还寒欲辞行,徐拂玉才想起府上还有这么个人。
“公主,可要去看看?”白朱问道。
徐拂玉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有下一步动作了吗?
金梧院,已是春末,春末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戚还寒身上春杉轻薄,勾勒出宽肩窄腰来,只是面色苍白,还是显得有些羸弱。
“贺姑娘安好。”他开口。
“许久不见戚公子。”徐拂玉从未关照过旁人,一时连句关心的客套话也说的僵硬极了。
“多谢贺姑娘相救,还请府上的人列个单子,这些日的开销,定然全数奉还。”戚还寒说道,他自知这些日子所用伤药昂贵,主动开口。
“哦,行。”徐拂玉也不知道这些日子用了多少,但既然戚还寒开口了,她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一旁的白朱也愣住了,她曾以为,姑娘对这位戚公子是存着些女儿家的心思,但不曾想……今日,戚公子说要给钱,您怎么就应下来了??
戏文里可不是这般啊。
便是瞧见白朱的脸有些没绷住,徐拂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哦,这个戚还寒,穷的琴都买不起,显然是付不起医药费的。到时候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她这个公主盯着十几两银子不放,这不是让人嚼舌根吗?她懂了。
于是她又开口,“银两就不必了,公子何须与我计较这些。”
戚还寒怔了一下,显然是察觉,对方觉得自己拿不出这些银两。不过也确实,自己的侍从折了半数,便是安葬费用都是一大笔开销。他没再多逞强,开口:“戚某今日应承姑娘三件事,只要我能达成,定赴汤蹈火。”
他说话的语气,倒有可移山平海之能。
“好。”徐拂玉莞尔,只觉不自量力。心道,你一个弹琴的病秧子,难道还能让你安定社稷不成?
“姑娘可是不信?”
“信信信,今日春.色正好,戚公子不若陪我出去瞧瞧。”徐拂玉开口。她过来时,瞧见城中的莺珠开的正好,早想去看看了。
“好。”戚还寒应下。
“那如此可算你做了第一件事?”徐拂玉淡淡道,这三件事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她公主之躯,非能力之外的事,除却生老病死,便是江山社稷。
“不算,我心甘情愿。”戚还寒淡淡开口。眼前之人,瞧上去不过世家千金,所求也许不过,金银玉饰,华衣车马,皆是他能力所及。
“行,那便还有三件事。”徐拂玉瞧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笑意更甚。
金梧院中,屋檐之下,二人对此誓约,皆一笑置之。
沂水春风,二人同车而行。
来岳国许久,戚还寒从未去赏过莺珠花,只在琴坊周侧看过。
“贺姑娘很爱看花?”他问道。
马车窗外,是人流如织,路畔偶尔会有莺珠花,花瓣飘散似霰。
“没怎么和旁人一同看过。”徐拂玉淡淡开口。因为宫里,都有莺珠花。只不过最近议亲之事压得她烦闷,也不好去宫中看。
但她话音刚落,只觉不对。
这个和“旁人”好似在跟戚还寒解释,她未曾同旁的男子看过花一般。
四目相对,两人一瞬间都是愣住。
徐拂玉还想说点什么,但戚还寒已先一步开口。
“同贺玉姑娘赏花,是戚某之幸。”
莺珠:樱桃花
【小剧场】
戚还寒:晋江别的小说里,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怎么到了我这我还得给你明算开销啊??
徐拂玉:……算了,我就知道你穷
第7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