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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盐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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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琳达被一种浓稠同浆糊般的情绪所裹挟,心脏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无法挣脱,生疼而沉闷。但接二连三的事情不允许她沉溺,她没有放任自我哀怨的时间,就于这忧伤的深渊之时,伴随刺耳的蝉鸣在某个炎热的中午,凄惨地呼唤划破长空,来自另一个她所陌生的世界。

格温冲进了贝琳达的房间。她扑倒在贝琳达的脚下,头颅与膝盖接连撞击地板,发出沉闷而连续的咚咚声,如同一场荒诞的仪式,将贝琳达从悲伤的情绪中猛然拉出,使她陷入了一种更为复杂和混乱的境地。

“求求您,小姐,帮帮我吧!救救我的妹妹!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历史再度上演,像一个轮回,从故事变成血淋淋的现实。二哥的讲述变得具象化,终于,战争与瘟疫伴随饥荒将平民百姓们逼到了这一步——卖掉自己的孩子。至于买家是出于何种目的,是要将孩子当作食物,还是作为奴隶来养活,这些都已不再是他们所能考虑的范围。他们需要的,仅仅是那一点微薄的钱财,用以换取食物,只为能够苟延残喘,活过这个残酷的当下。

贝琳达觉得自己被罩在一顶大钟之中,敲击震晕了她的脑袋,以至于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怎么了?你好好说,我会为你想办法!”

她想去扶格温。

眼见血顺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在她那本已破碎的面孔上又添几道‘裂痕’。鼻涕眼泪糊做一团,格温用她那多年做工而皲裂的手死死扒住她的脚,伏在地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条任打任骂的狗去讨主子的意。她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她只知道自己抓住的是命运。

“粮价疯涨,现在拿着数十倍的钱币也买不到一捧口粮,母亲,我的妈妈,她瞒着我把妹妹们卖掉,最小的那个当场就被砸开了脑袋啊!”

“我只有最后一个妹妹了,她已经可以干活,小姐,如果您买下她,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我只能求您,我知道,只有您能好心的救妹妹一命…,求您了,求您!”

格温明知自己在求的是罪恶之端。

正是这些贵族与商人趁战乱勾结,贪婪地吞噬掉平民的希望,任由饥饿的阴影在人群中蔓延。每一次交易,都是对生命的无情剥削,每一次涨价,都是对民众的无声嘲弄。以战争为舞台,以饥饿为筹码,从中攫取着巨大的经济利润。

人们水深火热,在战火与瘟疫、饥饿与绝望中挣扎。而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商人却在这场灾难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繁荣与奢华。

“求您了!求您了!”

“那是我的亲人,我最后的亲人,小姐,我一直视她们为父亲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如果最后一个妹妹也没了,父亲曾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没有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求求您——”

她深刻明白父亲的悲哀,或者用贝琳达的话说,是omega的悲哀。她的omega父亲,生来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一个Alpha生育,最终也死在生育这件事上。即便如此,父亲也给予了她在这个世上所感知到唯一的慈爱。

在这一刻贝琳达第一次感受到格温长久压抑的情绪,原来不是不明白Alpha母亲的压迫,她甚至是恨的。

平民的生活本就是悲剧。

格温是万千苦难集一体之中的缩影,没有别的路可走。她与贝琳达的世界从中断层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深渊,那道光怪陆离的大门并不向她打开。

她只能以贝琳达不能明白的模样,付出自我毁灭的代价也要死死攥住,妄想为自己留住一丝她视为属于她的东西,她的精神支柱。

所以贝琳达为她讲更高的更深层次的东西那些始终是虚无缥缈的,像投石机砸倒了她的房子,新的房屋却还没有建造,她便被迫要睡在露天,无依无靠,而操作投石机的人却对她说“我这是为你好,你住的是危楼啊!”

但她又荒谬的对贝琳达寄予了一丝希望,正如她口口声声宣扬o权那样,正如她希望她们这样的人也能读书那样,贝琳达残忍的天真背后应是好心好意。所以如果她真的真的能施舍下与她话语同等份量的仁慈,格温会将她奉为救世主。

她愿意用灵魂签订下永生永世的契约,无论贝琳达是天使还是魔鬼,只要她能帮她救下最后一个妹妹,她就会将贝琳达的每一句话都视为圣经,此后她不再是上帝的信徒,而只虔诚效忠跪拜于贝琳达。

贝琳达被格温一声声哀求惊得趔趄,她匆匆找到自己的钱包:“好,好!我给你,全都给你!”

她当然愿意救格温的妹妹,如果她能更早的知道这一切,她绝不会质问格温那些残忍的话,不会高高在上地宣扬‘都应该读书’,自以为是地调动他们的工作时间,压榨他们的生命。

天呐,她是多么的可笑,试图通过喊口号,讲道理,传授几个感悟,将自己的声音视为钟声,而昏聩之人不过是还没睁开眼睛。

她曾认为愚昧的、冥顽不灵的omega们,事实上,他们并不是傻,而仅仅是因为她所处的阶级才有激进的资本。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她才是最愚蠢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启蒙者,在一片盐碱地中播撒着虚无的种子,试图引领一群在生存边缘挣扎的人们进行一场脱离现实的革命,在空中建造城堡,美丽却遥不可及。

她的优越感不过是自我陶醉的幻象,她未曾触及那些底层omega们真正需要的——物质的丰盈与精神的慰藉。

所以她的所谓革命,也不过是自我满足的表演,而那些真正需要改变的人依旧在贫困与无知中徘徊,无法触及她所许诺的光明未来。

那么现在就是最实质的一件事,救格温的妹妹。

可当她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

这打了贝琳达一个措手不及,她本以为救下格温的妹妹是件容易事,但世上的苦难之人那么多,她的慷慨解囊只够择一流向。

在这之前她可怜了安迪就要病死的母亲。

格温愣住,希望才降临了一瞬就令她的心粉碎。

“我去求妈妈,你放心,再不济还有两个哥哥!”贝琳达当即冲出去。

格温却整个人泄了力地跌倒在地,她甚至没有力气再追上贝琳达,因为她之所以求到贝琳达的面前就是深知主人不可能伸出援手。

她那单纯的小姐,天真的小姐,聪慧却又不谙世事。

但除了在心里一遍遍祷告出一个幸运的万一,再没有别的办法。

贝琳达从未跑得这样快,她穿梭过盛夏光影的长廊,阳光在她的眼前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她看来,父母对她的纵容就像曾经她钱包里随便就能抽出的大票那样丰盈,要钱是最轻松的一件事,比跟父母理论o权要容易,比联系铸剑师要容易,甚至比抗拒穿礼裙都要容易。她完全没有预设父母会不同意,毕竟那只是几张钱票,她们家不会在意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母亲狠狠甩了一下胳膊,打断贝琳达的‘胡搅蛮缠’。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战乱!多消耗出去的每一分口粮都是在牺牲自己的性命。人力低廉,多强壮有力的仆人奴隶买不到?我们家不需要再养一个娇弱的omega孩子!她毫无价值,亲爱的,你的好心小心会害死你!”

贝琳达脑袋嗡地一下炸响。

“妈妈,只是多买下一个人而已,这对我们家,甚至比不上一顶帽子,就当可怜可怜格温吧,她也算陪我长大,照顾了我这么多年,难倒我们不能卖她一点情分吗!”她压制住自己想争吵的欲望,放低自己的姿态,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先为格温搞来这么一份钱,哪怕撒泼打滚地求母亲。

贝琳达放弃了自己坚持的逻辑、道理、高傲,不可一世,她摇晃着母亲的衣袖,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向母亲索要糖果般撒娇:“求您了,我保证听话,接下来我不会再求您第二件事,不会再试图跑出去,我甚至可以不再寄信…,妈妈,妈妈,我戴颈锁好吗?我以后都听您的!”

母亲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儿会为了救一个仆人的妹妹低三下四放弃她倔犟的原则,但很快她的面色就又沉了下来,她狠心地要叫贝琳达认清现实的艰巨与残忍:“不行。”

“亲爱的,瞧瞧,你以往的脾气哪儿去了?现在求到父母了,你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一切源于父母了?你也知道格温的妹妹还不值我们家的一顶帽子,但是,看看,当你花干净了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积蓄,就再也什么都做不到,哪怕是买一顶帽子回来这样小的事,都不得不回到父母面前摇尾乞怜。这个世界上所行走的每一步都是这样艰巨!”

“以前我总是三言两语地娇纵你,将你养得过于天真,你根本看不清现实,现在,哪怕你怨恨我,我也要让你长长记性!因为今天我终于意识到,我以前对你的教育大错特错,你确实应该像你的哥哥们一样得到历练,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局下当一个蠢货!”

母亲疾言厉色地转身离开。

贝琳达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在为她过去十七年的单纯买单,她无法争吵,置气,大吼大叫,她没资格,没资本,除非从这个家滚出去。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相比上一次omega自卫被处死的事,这一次她更加清晰地尝到被碾压的滋味,是啊,是啊,高高在上的自己手中其实与格温一样贫穷,她们都是没有实质权力的人。

贝琳达咬紧牙关,她的自尊心已经被焚成了灰烬,拖着悲痛与愤怒,遍体疼痛,还要再次追上去:“求您了妈妈…”

她不停哀求,改口道歉,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亲否定进了尘土,没有换来母亲一丝一毫的松口。

天黑下来,绝望如潮汐淹没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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