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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叶阑的秘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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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阑亲手把白子辰推入井中,看着他身上的裂痕一点点消失,红尾渐显,红鳞爬至腰间,与之前看到的一样,但变化并未就此停止。

只见红色的图腾盘桓布满上半身,眉间显现出一朵红莲,玛瑙的眼眸之下,长出类似水滴状的鳞片。额头上也出现两只珊瑚般的犄角,耳朵化成柔软鱼鳍的样子,在水中不断摆动。

这才是白子辰进入水中后,鲛人本体的全部样子。

昏迷的白子辰缓缓睁开双眼,迷茫看向四周,最后锁定在井口旁的叶阑身上。

没有表情,没有温度,没有任何感情。

白子辰不认识叶阑了。

停留不过须臾,转身离去。正如来的时候那般突如其来,走的时候也这般悄无声息。

叶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他的爱人消失在黑暗中,泪水迫切地追进水中砸出阵阵涟漪,却来不及摸到他的尾尖便消失殆尽。

水下的人轻而易举遗忘一切,水上的人却被困禁在回忆中,生生世世。

村长带领着一众人来到井口旁,火把清晰地照亮狼狈不堪的叶阑,白衣服蹭的到处是血,边边角角残破不全,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整个人无比阴郁低沉,完全丧失了叶小公子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叶阑抬手抹了一把脸,血迹随之挂在眼角周围,依旧跌坐在井口旁,如同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不言不语。

村长是叶阑的阿爹。

“阑儿!你在做什么?!”阿爹怒目斥责他。

告密的学子站出来,指着井口道:“刚刚那个人就在这,全身都是红色的,还发着光,我亲眼所见!”

众人听罢,纷纷举着火把往井口处张望。

“阑儿你快说,白先生究竟是谁?他去哪儿了?”阿爹拽起叶阑,质问他。

叶阑眼中无神,连眨眼的速度都慢下来,有气无力道:“哪位白先生。”

学子喊道:“白先生,白子辰!他是妖怪!”

原本半死不活的叶阑听闻此话,瞬间暴怒而起,疯了似的冲过去对着学子吼道:“他不是妖怪!他不是!他是活生生的人!是人!你给我闭嘴!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曾经仪表堂堂,处惊不乱,不喜于色的叶小公子叶阑,此刻在众人面前却和一头发疯的野兽没两样。

无比野蛮、暴躁、口出狂言,叫人避之不及,心生惧怕。

若是白子辰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心疼啊。

幸好,他见不到发疯的叶阑。

周围的火把温度不高,亮度不大,却照得叶阑眼中赤红。他被众人按倒在地,又碍于村长的面子不敢太过放肆,纷纷看向叶阑阿爹,等待下一步指示。

即便成为阶下囚,叶阑仍眼神坚定,框着泪水,咬死没见过白子辰,像一朵盛开在火焰中的刺玫花,带着尖锐的刺,用几近自我毁灭的方式,向世人宣告着他的奋不顾身。

叶阑的阿爹被夹在中间。护着儿子吧,说他以权谋私,秉公执法吧,说他六亲不认。老先生合时宜地站出来,代替阿爹断这个案。

这时,也不知是谁注意到地上的水渍,大喊道:“这里……有水迹,满地的水迹!”

老先生命人松开叶阑,问道:“叶阑,这水是怎么回事?”

冷静下来的叶阑漠视众人,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他们贪婪的脸。

都是一帮利欲熏心之人,要生擒白子辰,不就是为了成为证实御龙族存在的第一人吗?日后还能在书上留下一笔,被后人铭记于心。

至于更深层面的原因,他不敢想。

叶阑突然笑了,苦笑,嘲笑,仰天大笑,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凄凉。

白子辰安全地走了,人族的私欲不会得逞,他叶阑赢了。可无论如何,白子辰都不能被人泼脏水,他绝不能让“白子辰”这三个字留在任何典籍中,又或者存在于某一位先生的口中,成为日后学子讨论半人半妖时的例子。

绝不可能!

叶阑笑够了,扶正已经歪斜散架的发冠,平静道:“你们看到了,我受伤了。”他抬起镶着血窟窿的左手,将自己像动物一样展示给众人看:“我在冲刷血迹。”

叶阑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今日,我从未见过白子辰。”

众人默不作声,掂量着他这套说辞的真实性。

月黑风高,除了前来报信的学子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瞧见过白子辰,若叶阑一口咬定没见过他,纵是全村人来了都不能断这个案。

“你们若觉得白先生在井水里,大可去找。可若是找不到他,从此以后,直到你们死,都闭嘴。”叶阑着重强调“死”这字眼,眼神扫过众人后,起身让位。

老先生捡起一块石头,走到水井旁扔下去,溅起一朵水花后归于平静。火把被伸到井口最深处,若隐若现映出平静且空无一人的水面。老先生开口道:“井中无人,明日天亮立刻井封,此事便作罢了。”

众人失望点头,四散而去,只剩下叶家父子俩。

叶阑瞥了阿爹一眼,转身木讷地朝山上的方向走,阿爹开口想要叫住他,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直到叶阑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放下抬起的手,低了头。

叶阑一步一步地走,走得很慢,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正值午夜,那是指引他回家的路。

“白子辰不是妖怪,他是我的……心悦之人。”

……

此后的叶阑如同人间蒸发,阿爹阿娘没日没夜地派人寻他都未果,更是下令从此以后村中不可再提有关白子辰的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爹阿娘都接受了叶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猜想,叶阑却突然自己回来了。

他恢复了处乱不惊的温雅公子模样,只是不同人讲话,每日除了看书就是看书。阿爹阿娘不敢再刺激他,只道事事顺他心意,绝不再强求。

直到有一日,他将家中全部的白色衣物尽数烧毁,披上一袭如牡丹般火红的红袍,立于镜前,轻抚着左手上已经愈合的疤痕,终于再次开口道:“以你身色,加之我袍。此世余生,随心不悔。”

没过多久,叶阑便成了学堂中的教书先生,教授学子们有关五族的相关课识,是方圆百里出了名主张五族和平共处的先生。再后来,叶阑请辞阿爹阿娘,搬到了山脚下的茅草屋中,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住那里。平日里有学子前去拜访他,每每敲门都无人回应,宛如一个无人居住的摆设。

唯有除夕这日,叶阑才会同阿爹阿娘在这间茅草屋中吃团圆饭。

月色还是那个月色,人已不再是那个人。

……

陷入回忆中的阿爹阿娘回过神来,二老早已不再是当年雷厉风行,关押叶阑时的他们了。时过境迁,眼下唯一愿望便是叶阑能好好活着,可惜人生苦短,本该是一场团圆的喜宴,最后却落得个棒打鸳鸯、两败俱伤的下场。

阿爹道:“阑儿,你打算做什么?沧海现下人在何处?”

叶阑不欲多言,只恭敬行礼,感谢阿爹阿娘替他圆谎,扭头重新融进黑暗中,与他们越走越远。在月色的衬映下,一袭红袖随风散动,恍惚间好似火红的尾巴,环着他一路前行。

叶阑回到厅上时,正撞见大夫给四个学子包扎伤口,以及在一旁不知写些什么的老先生。

叶阑踱步到老先生面前,平静道:“敢问先生如何处置这四人?”

老先生闻声抬头,对上深不见底的眸子,竟有一瞬间恍惚,彷佛穿越回十多年前,那时的这双眸子也是如此坚定。

老先生指了指歪瓜裂枣三人组:“他们三个暂送回家,等找到沧海后再喊过来。”

老先生又指指云峤:“云峤是沧海胞兄,此事未查明之前暂且留在屋中,不可随意走动,以防……以防有心人拿这事情做文章。”

分明是他才是这个“有心人”。

叶阑微微俯首:“理应如此。”

老先生很满意叶阑的反应,原本还担心他会闹起来,自己不好和村长交代,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了。

当日他没能捉住白子辰,错失了功成名就的机会,今时送上门来一个新的御龙族人,万没有放过的道理。

云峤人在他乡,岁数又不大,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任由别人拿捏,被乖乖地关进小木屋,每日除了前来送饭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痴心妄想跟叶阑搭上话了。

可云峤也不是听天由命的性子,打算悄咪咪溜出去见了叶阑再回来,因此没少尝试越狱。只可惜被老先生派来的人都精神头太好,一天到晚也不见打瞌睡。于是多日尝试未果,叶阑也不见往这边来,急得他恨不得把木屋顶儿给掀了。

屋里的云峤坐立不安,屋外的众人也没闲着。自沧海消失那日起,村中不胫而走一个流言,称那口被封了十年的水井突然出现一缕魂魄。

有人说那是死去的白子辰在召唤沧海,也有人说那是沧海在暗中作祟,企图搅乱观天村,好带走他的云峤哥哥。

短短三日,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这话自然是也传到了老先生那里,还传到了与他共事的一位先生耳中。

这位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告发白子辰的学子。他听闻流言,便献一计:“带云峤去水井边,说不定能引沧海出来。”

于是,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峤就被五个壮汉齐齐围住,“护送”他到达井边。村中老老少少得知此事,纷纷前来看热闹,都想亲眼见见这传闻中的御龙族人。

五个壮汉个个膀大腰粗,除了有“保护”云峤的职责外,还有把压在水井上的巨石搬开的任务。可到了以后却惊讶地发现,水井上的石块居然消失了!

众人纷纷小声嘀咕。

路人甲:“是不是叶阑搬开的?”

路人乙:“我看不像,巨石这么沉,单凭他一人如何能搬得开?”

路人丙:“我看就是那妖怪小学子,叫……叫什么沧海的,搬开的。”

路人丁:“也可能是白……之前那个,白先生,谁知道他这些年是不是潜伏在村里一直没走,不然叶阑怎么又正常了?我跟你说,凭我多年经验看,肯定是他!”

人群乱糟糟的,吵得云峤心烦意乱,又担心沧海这傻孩子上了他们的当,不停地四处张望。

与此同时,一直置身事外的叶阑来了,悄悄隐匿在人群中。

云峤张望许久,没看见沧海,倒看见了叶先生。当即紧张起来,不停用眼神询问沧海的去向。

叶阑没有过多的表情,轻抬下巴,给他一个往井边去的暗示。

云峤不动声色,以非常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在得到老先生的命令后,十分顺从地走向水井。

欠身看去,毫无动静。云峤回身道:“没有人。”

须臾,瞧见人群中的叶阑举起了爆竹。

爆竹?难道是在暗示他,叶先生打算放爆竹?让他趁乱逃走?

正当他琢磨该怎么办时,突然有人大喊道:“你们快看那口井!魂魄!妖怪出现了!”众人吓了一跳,齐刷刷扭头看去。

果然,一缕似雾似魂的白色烟雾从井口中冒出,以极快的速度勾勒出骇人样貌怪物,浮在空中,俯视众人。

这一变故吓跑不少村民,只留了些胆大的站在远处围观。云峤与“魂魄”近在咫尺,没有跑也没有叫,抬着头正面与它对上。

云峤觉得这东西看着眼熟,似乎曾在梦里见到过。思来想去,猛然想到它与阿娘讲的年兽样子如出一辙,再联想叶阑举着的爆竹,一切就吻合了。

叶阑要甩锅年兽。

云峤佯装害怕,卯足了劲儿大喊道:“年兽,这是年兽的魂魄!”话音刚落,年兽登时长出一双手臂,“唰”地攥起云峤,将人掠至空中。

老先生大惊失色,连忙喊人去救他,虽说云峤是外来的学子,但怎么说也是人族的孩子,见死还是要救的。

至少不能落人口舌。

就在众人犹犹豫豫要不要上前时,叶阑冷不丁从人群中冲出来,伸手抓住云峤的脚腕,与年兽虎口夺人。

叶阑阿爹闻声赶来,急得他“阑儿,阑儿”的呼唤不止。

年兽见有人多管闲事,干脆连叶阑一起攥到空中,一左一右,张牙舞爪,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叶阑看向阿爹,异常平静。

父子二人相视无言,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失望,怨恨,释怀,愧疚。

如果当年阿爹阿娘没有一意孤行锁住叶阑,他就能安安全全带白子辰离开,待干旱结束,他们还是可以回来生活的。白子辰还可以当他的白先生,叶阑还可以是那个白衣少年。

可碍于世俗,第一个与他作对的,竟是他的阿爹阿娘。

哀莫大于心死。

叶阑闭了闭眼,唇齿微动,无声道:“对不起。”

下一秒,年兽突然狂躁,带着手中的二人坠入井中,沉寂多年毫无响动的水井,再一次发出巨大的响动。

而后,便是万籁俱寂,尘埃落定。

叶阑终于随了他的心,与白子辰一道去了。

众人石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叶阑和云峤掉井而亡。

最先有反应的还是叶阑阿爹,他拼了命地奔到井口旁,冲着井下终于喊出那句藏了十几年的话。

“儿啊,是爹娘错了!”

……

二人随年兽掉进井中,叶阑第一时间拉住云峤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一枚发着红光的贝壳在二人中间旋动,从内至外窜出一缕水雾,自觉地包裹住两人,与周身的水隔绝开来。

原来,在泉眼山洞他二人赤诚相待,情到深处时,是白子辰将贝壳挂在了叶阑脖子上。

他早就给他留下了保命之物。

而今时今日,贝壳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

三日前,叶阑刻意散播流言,用贝壳制造些“白色魂魄”以假乱真,好引得老先生主动放云峤出来。又在前日夜里,借水雾之力挪开尘封井口的巨石,最后再当着众人面被年兽拖入井中,完成假死脱身。

至于叶阑一介人族为何能使用这贝壳,大概是花好月圆,春宵一刻的缘故。

半个时辰后,叶阑同云峤在一处地下河流中探出头,一前一后上了岸,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借着空档,叶阑娓娓道来他与白子辰的故事,只是语气中已经没有多少起伏了,彷佛在讲别人的事。

从头到尾云峤都没有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依稀看到一个意气风发又支离破碎的少年,从模糊变得清晰,最终与眼前人重叠,成了他所认识的叶先生。

话毕,叶阑摊开左手,露出淡淡的伤疤。时间太久,几乎淡得都要看不见了。

身体上的伤口不见了,心里的伤疤从未消失。

云峤看了看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右手,当即明了为何叶阑在盥洗室能马上明白他的局。

左右不过是两个少年人的赤诚之心。

叶阑起身,走到云峤跟前,一如当年的白子辰,手伸到他面前,轻点贝壳,开口道:“走吧云峤,我带你去找沧海。”

叶阑和白子辰的小故事到此结束啦~完结撒花!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是云峤和沧海的明灯,在后面的故事中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ps:在这本书的世界里,人们对纯爱cp是没有偏见的,更多的是模糊、没有清晰定义的态度,但人族对异族却是很排斥的。我想用这种概念来替换现实世界中,纯爱群体所要面对的困境(也就是偏见)。

所以叶阑爹娘不同意他和白子辰在一起的原因是“人妖殊途”。从路人和老先生的反应也不难看出,他们所处的环境是不可能接纳白子辰的,叶阑设想的有些理想化了,但爹娘知道这条路有多难,因此用比较极端的方式阻止了他。

作者亲证:爹娘是很爱叶阑的,可惜就可惜在最后他们才想通,但是覆水难收啦。

最后的最后……我超爱“左右不过是两个少年人的赤诚之心”这句话!叶阑和云峤分别伤了左手和右手,有点儿一语双关那意思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我飘了)

下一章见~

第9章 叶阑的秘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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