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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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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在洛杉矶过了几周的公司——马里布——公司——马里布的日子后, 正式开机的日子也要到了。www.kanshushen.com

江慕凯最近天天同主创团队在一起打磨剧本,他珍惜每一次同导演跟编剧的讨论,珍惜他们共同绞尽脑汁磨剧本的感觉。

这是他久违的进入一个演员应该有的工作状态,乍一进入, 这种体验实在太好,他也逐渐沉浸到了戏里。

开机的地点没在洛杉矶, 江慕凯跟着剧组来到了加拿大的温哥华,这里素有“北方好莱坞”之称,是众多电影的取景地。

不在洛杉矶当然是为了省钱省人, 加拿大这边的摄影棚和机器的租借费用都比洛杉矶要便宜,还可以规避一些演员工会和其他工会的规定——比如美国演员工会为了保障演员权益定下的最低工资标准和最长工作时限, 这些在加拿大就可以适当放宽标准,剧组也可以通过多雇佣本地群众演员的方式来避开演员工会订下的条条目目。

好莱坞电影工业体系完善, 剧组放在温哥华倒也没有出现任何筹备上的问题, 只要资金到位,这条强大的工业流水线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剧组需要的东西输送过来。

江慕凯这几天一直跟着剧组的主创,也着实体验了一把这个工业流水线到底有多么强大。

举个例子,假如是在国内拍摄这种科幻奇幻背景并存的电影,光是如何准备道具就能让主创团队头疼,因为很多幻想中的东西都是现实里没有的。

比如光剑、粒子枪这样的武器,在国内因为几乎没有剧组会用,所以道具师也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

这些都需要经过设计、论证和3D打印环节,才能再由一些模型制作的工作室来完成后续的制作工作。

而演员也都没有经过培训,很多在现实中都没用过枪和剑这样的武器, 乍一接触光剑、粒子枪这样人为幻想出来的道具,动作更是不伦不类。

在好莱坞情况截然不同,剧组只需要将需求传达下去,不论是服装、道具,还是布景,不论你想要宇宙飞船,还是想要炫酷机甲,都能有条不紊地迅速到位。

导演伊万·亚历克赛维奇也是好莱坞新人,他之前都是在欧洲拍摄电影,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好莱坞的剧组,所以他看剧组的筹备工作就和江慕凯一样新奇。

道具师第一天过来调试道具,就看到导演跟男主角两个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干活,把他吓了一跳。

导演:“这个我想看看。”

江慕凯:“这个我能摸吗?”

道具师:“……可以,当然可以。”

一个是导演,一个是制片人亲自送下楼的据说有背景的男主角,他敢说不可以吗?

有了这层一起偷摸道具的交情,导演跟江慕凯也逐渐熟了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伊万导演也终于不再充当尴尬气氛制造机的角色了。

不过,江慕凯还是觉得导演沉默寡言下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谈起电影和他的角色时,伊万导演明显会变得开朗一些,但话题一涉及到其他方面,他就不怎么讲话了,连额头上那一簇小卷毛都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正式开机的这天是星期一,这位来自东欧的年轻导演没给剧组带来什么迷信的传统,也不像国内开机时需要烧香铲土,所有人准时就位,剧组平淡的开始运行,甚至给了江慕凯一种他们已经拍摄了许多天,每天如此的错觉。

不过剧组刚刚开机这件事还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第一天的戏份是安排的是主角阿尔法年少时的一场戏,台词不难,是读剧本的时候最快被所有人通过的,剧组把这场戏安排在第一场,也是为了有个“开门红”。

为了配合“阿尔法”的年龄,江慕凯换上戏服后还被特效化妆师带去化了妆,东方人的皮肤相对细腻,毛孔小,化妆师在他脸上稍微弄了弄就把他调小了好几岁,配合着设计好的衣服,江慕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

“太嫩了。”

这句是用中文说的,新上任的生活助理乔安娜离他最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江慕凯一笑,站起身把戏服上的褶皱抚平,就带着把扇子施施然往出走。

这部电影的剧本改编自一个中国作家的小说,背景是星际时代,因此里面的文化显得颇为斑驳杂糅。

而这位中国作家在描写主角的时候,一直写到他少年时随身带着一把扇子。

——“阿尔法不喜欢神圣的颂诗,对歌声嘹亮优美的唱诗班也不怎么感兴趣,他在这座文化之城里撩猫逗狗,对神殿毫无尊敬之心,可偏偏他是公爵的小儿子,且心地善良,因此不喜文化也不是什么大罪,何况他还随身带着一把扇子,翩翩展开时少年的脸就藏在扇后微笑,最铁石心肠的人见到也会觉得这是张天使的脸。”

——“城里的剧院排戏的时候影射公爵一家,提到大儿子时说这位继承人‘英俊高贵,是未来伟大的明主,是城里每个姑娘的梦中情人’,提到小儿子时就没了好话,只说他‘什么都不爱,什么在他眼中都如烟云,却独独有一把折扇割舍不下,就像伊卡洛斯*割舍不下他蜡做的翅膀’。”

——“乞丐看清楚了,这位小少爷手里握着那把传说中的扇子。扇面是纸做的,这种脆弱的材质太容易被玷污与折损,但这把扇子的扇面却被精心养护着,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最奇怪的是,扇面如此脆弱,扇柄却用了最为坚固的比拉尔合金,这种名贵的银色金属常常用来制造在太空中穿梭的飞船,却在这位小少爷手里被如此大材小用,成了一把纸扇的柄。”

——“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是公爵的小儿子展开了他手中的那把扇子,纸质的扇面朝着剧场下层座位里的所有人。”

——“‘你看清楚他扇面上的图案了吗?’‘听公爵府的马车夫说,那上面画着一棵高大的树。’‘可我听公爵府厨房里的帮佣说,扇子上画的是一群唱歌跳舞的人!’‘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的表姐的未婚夫的妹妹在公爵府里做事,她说小少爷的扇子上什么都没有。’”

作者写了很多次扇子,但扇面上究竟画着什么,作者一直到结尾都没有写。

关于这个问题,还有为什么阿尔法少年时常带着这把扇子,其实导演和编剧也有争论。

编剧说那上面就是一张白纸,象征着小少爷当前的状态正是张还没被涂抹过的白纸。而且乞丐是全书中除了主角之外,距离扇面最近的一个人,从他的视角里读者端详过这把扇子,却并没有任何关于扇面上图案的描述。

导演说不对,他坚持阿尔法拥有很多把一模一样的扇子,有的扇面上是树,有的是人,不过那树也不是树,人也不是人,而是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在被毒蛇尼德霍格啃食着树根,诸神之间则在相互厮杀*,最后的空白扇面则是诸神黄昏的结局。

“神死了。”英俊的东斯拉夫导演用他的东欧口音说,还强调了一遍,“众神死亡,这符合阿尔法的个性,也符合后续的剧情走向。”

导演的坚定把剧组所有人包括江慕凯都说服了。

到了快收工的时候,江慕凯替大家去询问原著作者——他们语言相通,彼此之间能说中文,比让作者强行去讲英文能更好地沟通。

他把导演那套“诸神黄昏”的理论讲了一遍,作者一开始有点愣,后面就光听着,边听边不断点头。

“对,对,就是这样。”

江慕凯的心里有点疑惑:“您不补充一下吗?”

“没什么要补充的了,亚历克赛维奇导演实在很厉害。”作者由衷道。

江慕凯眼皮跳了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会……不会您写的时候没有……?”

作者诚恳点头:“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还是别告诉他们了。”

……好吧。

所以他写扇子,可能就是因为中国人印象里潇洒的少爷,一定要拿着一把扇子。

江慕凯没敢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导演和编剧——这两位已经为“扇子”这个意向吵了一天了,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算了。

所以他现在手里的这把扇子就是按导演的想法做的,外表完全遵循了原作的描述,由好莱坞的道具工作室定制,金属扇柄,纸质扇面,每种不同的扇面都做了好几把,用来随时更换。

摄影棚灯光转亮,江慕凯拿着这把定制折扇缓缓走进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内。

公爵府的小少爷今天活泼快乐一如往常。

他走过清晨的集市,帮繁忙的农人扶好装着苹果摇摇欲坠的篮子,给裙子上被溅了泥点的小姑娘递过去一张手帕。

他走过早上的大街,温柔的从花猫的爪子下揪起一只松鼠,抢了松鼠手中的松子,然后把上好的丝缎拆成布条,给街上流浪的小狗弄了个窝。

镜头拉进,晨光中,小少爷的侧脸沐浴着光芒,脸颊边细小的绒毛被太阳镀成金黄。

他的面容是如此娇嫩,嘴唇红得像刚采撷下来还沾着露珠的樱桃,眉毛是细雨里弯弯摇摆的柳叶。

只有眼珠是无机质的灰色,在这张柔和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格外不和谐的色调。

但没关系,当他弯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这种灰色就会变成一层浅浅汪汪的水,从他眼中流进收到他微笑的人的心里。

他就是在这样一个城市里长大,时而顽劣时而善良,是个美好的少年。

“Cut!”

坐在镜头后的伊万·亚历克赛维奇喊了一声停。

“很好。”工作时的伊万导演跟日常中的他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他紧紧的盯着摄像机,完全不吝惜称赞,“非常完美!继续,就是这样的感觉!”

江慕凯松了一口气。

他深呼吸,让大脑清空,缓缓再次沉入情绪。

刚刚是他的独角戏,他有经验可以掌控全场,接下来就是对戏了。

公爵府的小少爷再次出发,路过市政厅时,一辆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阿尔法神色一变,立刻想要躲到街角。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提住了他的领子。

小少爷讪讪回头,眼前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他太高大了,以至于在这街头的一角,能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爱德华。”

他嗫嚅着喊道。

“我亲爱的弟弟,”英俊的男人提着小少爷的领子,露出一个微笑,“你要去哪里?”

跟江慕凯对戏的这位男演员是专门找来的模特,有一定的知名度,身高足够高,长相足够帅,但是演戏的经验基本为零。之前在剧本围读会时,他就因为出戏被导演说过好几次。

江慕凯之前也想过自己不一定能把人带入戏里,干脆他就不看对方,眼神乱飘,只对着摄像机演小少爷的慌乱模样:“我……我就是去……”

“去哪里?”虽然演技一般,但如果撇开那张脸,这个模特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别抓着我了,爱德华,”小少爷讪笑,谄媚但不献媚地对着兄长说好话,“全城最英俊的男人,最帅的兄弟,放开我吧,我还得去东城区,一会儿就迟了。”

“你今天又没跟着妈妈去神殿。”

提到这个,小少爷撇嘴:“我才不要去!神有什么好拜的?那些祭祀嘴里说着仁慈的主,其实呢,都是一堆……”

哥哥捂住了弟弟的嘴。

“不要乱说!”他警告似的看着弟弟,把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这话如果被别人听去了,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Cut!”伊万导演再次喊了停。

这次他把演哥哥的男模特叫到了场边去讲戏。

江慕凯就在原地松了松脖子,活动了下手指。

乔安娜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您上次说如果有在通讯录上的人打电话要第一时间告诉您,”助理小姐有点忐忑的看着他,怕打扰到他入戏一样,“刚刚两个电话,一位没有来电提示,我接了,跟他说了您现在正忙;还有一位是‘克洛维斯’先生,我也说了您在忙,他说事情不着急,等您工作结束。”

“你做得很好。”江慕凯没把手机接过来,而是对乔安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拿着,“以后也这样。”

正说话间,模特回来了,江慕凯又重新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

“Cut!”

一天的拍摄任务终于结束,江慕凯随着导演的这一声停结束了公爵府小少爷的戏份。

助理乔安娜适时送过来一杯温水,这姑娘确实很细心,这几天看出来江慕凯不喜欢跟欧美人一样直接喝凉水,递过来的水基本都是她提前在酒店里烧好的,装在保温杯中。

江慕凯还没完全从角色中抽离,因而道谢的声音也带了分小少爷般的活气:“谢谢你,乔安娜。”

“不用谢。”乔安娜对他眨眨眼,“尊敬的阁下。”

这是个善意的调侃,江慕凯也就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剧组给主演订的酒店还不错,不过想也知道,在制片人就是REC总经理,而江慕凯是REC最大股东的前提下,剧组不可能不给他高规格的待遇。

江慕凯回到酒店,他最近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乔安娜,两人一起从前台经过,往电梯的方向走。

有只手却在背后拍了一下他。

“是——江慕凯吗!”

他停住了,转身。

叫住他的是一对小情侣,女孩穿着粉色的裙子,看起来很激动,手还举在半空中。男生戴着顶棒球帽站在她旁边,揽着女孩的肩膀,脸上有点惊讶。

江慕凯并不奇怪自己被认出来,华裔是加拿大目前最大的少数族裔群体,总数量有两百多万人,已经占到了整个加拿大人口的5%,而温哥华和多伦多是华裔最多的两个城市,其中光温哥华就有50万华裔。

在这样的城市里,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认出江慕凯,再正常不过了。

“嘘——”

他冲那对小情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女孩立刻就把手捂到了自己嘴上。

“不是怕有人看到,主要是前台人有点多,”对方态度很好,不像是黑粉,江慕凯也就笑着对他们解释了一句,“你们也住这家酒店吗?我们可以去旁边聊。”

小情侣里的男孩很酷的点点头。

女孩特别开心:“那我们去——我请您去喝咖啡吧!旁边有家咖啡厅!”

“不需要用这种敬称,也不需要请客,”江慕凯哭笑不得,“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觉得我的签名照也不一定就——”

“啊,不好意思,”或许是意识到了请咖啡这种事情有点太过打扰,女孩连忙道歉,“我跟他都是你的粉丝……他去年刚刚高考完,我们那时候本来想着高考结束后,要去看《范特西》的首映礼上见你的……”

听到这里,江慕凯的态度也更温和了一点。

他看向小情侣中的那个男孩,对方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也会追星。

怕他不好意思,或者是女孩过分夸大,江慕凯也没多说,含笑着冲男孩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对方瞬间脸就红了。

“他害羞,”女生咯咯地笑起来,“我们最开始是网友,加了同一个慕斯后援会的群,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子,偶然才发现我们俩是一个高中的。”

江慕凯没想到退圈一年还能听到这种故事,失笑:“缘分。”

追同一个明星、在同一个学校是缘分,一年后在加拿大碰到他也是一种缘分。

“确实很有缘,”女孩说,她更大方一点,给江慕凯提要求,“能帮忙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江慕凯欣然应道,还跟他们开玩笑,“如果是去年,我还得给你们签一个‘高考加油’,今年就算了,你们想要签个什么呢?”

女孩眨眨眼:“听你这么一说,去年的我一定好嫉妒现在的自己啊,有P大的师兄跟我说‘高考加油’,说不定我也能上P大呢。”

男孩闻言拍了拍她的头:“再加50分你都上不了P大。”

“哼。”女孩鼓起了腮帮子。

小情侣之间看起来感情很好,江慕凯眼里含笑看看他们,吩咐乔安娜:“去买两杯咖啡过来。”

助理小姐看了旁边那两人一眼,很明智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说“好的”,就出酒店了。

江慕凯则带着小情侣在酒店大厅角落里坐下。

他随身带着剧本和笔,方便琢磨剧本的时候在上面写感想,这会儿掏出了笔,却发现没有纸。

——总不能把剧本撕下来一页吧。

“你们带纸了吗?”他问小情侣。

女孩在包里翻了半天,没翻出来本子,还是男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手账本。

江慕凯接过来一看,手账本封皮就是自己的电影剧照。

还真是粉丝啊。

江慕凯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

翻开本子,问他们:“要写点什么?”

“就写,开心、快乐、幸福吧。”女生说。

“你太贪心了,”男孩摇头,看向江慕凯,“就写‘祝星星健康快乐地继续长大’吧。”

江慕凯没问星星是谁,给他们写了。

他这手字是以前练过的,许久不写了,刚开始下笔还有点滞涩,写到最后一个词“长大”的时候才顺畅了起来。然后又签了自己的名字跟日期。

“好久没手写过中文了,”他笑笑,把本子递回去,“字可能有点丑。”

“怎么会!”女孩说,“我一定裱起来!”

她说着,有点好奇的看了江慕凯放在一旁的剧本两眼:“那个……我就是问问,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你拿的是剧本吗?”

“是啊,”江慕凯在小情侣面前也没犹豫,很快就应了,他把笔跟剧本一起收回去放好,才看向他们,“不过剧本的标题和内容都还要保密哦,不能给你们看了。”

“没关系,没关系,”女孩摆手,“您……我是说你,能继续演戏就太好了!之前看到网上说你去商学院读研了……我还以为你将来会在华尔街什么的去工作呢……也不是说那样不好啦,只是我们是你的影迷……”

她一句话讲的断断续续,但传达出的意思江慕凯清楚了。

“谢谢。”他说。

粉丝喜欢他表现出的某一面特质,影迷喜欢他的电影,他的父亲期待他能子承父业,他的老师希望再教出一个他父亲那样的学生。

这无可厚非,原本人就是在他人的期望中层层累加地活着。

但江慕凯不能向这姑娘和这男孩承诺他会永远按照他们的期望走下去,因为这不可能,他今天可以因为想要继续演戏而演戏,或许未来他又会像上次一样,厌恶这个圈子逼他隐藏真实的自己而离开。

所以他只是说了“谢谢”。

恰好乔安娜买咖啡回来,江慕凯从她手里接了过来,递给小情侣。

“能见到你们很开心,”他笑道,“我也是刚到这里,只能请你们喝两杯咖啡了。”

“没事没事,谢谢你呀,你太好了,凯少!”女孩连忙摆手,她的男朋友在一旁把咖啡了接过来。

有了咖啡做铺垫,江慕凯接下来就同他们告别:“再见。”

“再见。”

*

回到房间后江慕凯才来得及给克洛维斯回电话。

自从前几天他同克洛维斯聊天时“越界”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又有点更加紧密。

比如,他们两个人开始保持通话,几乎三四天就能打一通,不讲各自的工作,只聊一点琐事,聊聊今天两个人屋后的小花园里鼠尾草长得怎么样或者今天克洛维斯看了什么书。

江慕凯上次同斯蒂芬称赞克洛维斯,说他是个“体贴、细心又好相处的完美邻居”,现在把邻居换个词,克洛维斯升级成了他心里那个“体贴、细心又好相处的完美朋友”。

当然,斯蒂芬表示非常不乐见其成。

“我感觉我被我的弟弟和朋友抛弃了,你敢相信吗?”斯蒂芬有一次对着安娜抱怨,“他们俩的关系是怎么突飞猛进的?我错过一周感觉就像错过了一个世纪。”

他的未婚妻小姐听了之后丝毫没有同情,也没有安慰这个受打击的男人,反而在一旁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真应该让Kay看看你充满嫉妒的脸,斯蒂芬,哦,我发誓,没有什么比一个立志要毁灭世界的男人在这里吃弟弟跟朋友的醋更好笑的事情了。”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用‘毁灭世界’这个老梗了?”斯蒂芬抗议,“都说过了,那是我六岁干出的蠢事!难道这个无聊的笑话要一路伴随到我们结婚?安娜,我可不信你六岁的时候没做过什么幼稚的事,我警告你,可别让我知道了。”

“不能,没有,不相信,”他的未婚妻小姐简直有一副铁石心肠,“你可以去问问我妈妈,不过你是她眼中的完美女婿,她永远只会对你说我的好话,试图让你待她的女儿更好一点。”

他未婚的妈妈确实是这样……而老柯维尔跟江慕凯,这两个恶魔只会在安娜面前揭他的短。

斯蒂芬想。

安娜后来当然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了江慕凯,而江慕凯又装模作样给斯蒂芬发去了语音感叹。

——“真是对比惨烈啊,要毁灭世界的斯蒂芬·柯维尔先生。”

作为回应,斯蒂芬把他拉黑了一……天。

斯蒂芬的抱怨没能阻止江慕凯和克洛维斯最近例行的闲聊时间。

江慕凯在酒店给克洛维斯回电话,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嗨,尊敬的奥尔德里克先生,您的陪聊服务已经上线。”

江慕凯眼带笑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象着另一边的场景。

芝加哥和温哥华相差了两个时区,具体的事件上快两小时,因此这会儿温哥华接近黄昏,而芝加哥一定已经星子漫天了。

最近的天气应该很好,他们住在湖边,湖风一定能透过敞开的窗户,温柔的吹拂到克洛维斯的发梢。

就像他此刻的问候。

“你好,接线员Jiang先生。”

但江慕凯想象的美好场景并没有发生在克洛维斯那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倒不是难过的那种沉闷,而是有点江慕凯从没见过的无精打采。

“克洛维斯,你怎么了吗?”江慕凯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

“没什么,”克洛维斯淡淡地说,“玛蒂尔达交新男朋友,被媒体拍到了——不是什么大事。”

玛蒂尔达是克洛维斯的好朋友,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绯闻女友——从没有证实过,当事人也没有亲口承认过,但是他们确实关系亲密的那种绯闻女友。

克洛维斯在火焰队的丰田球场举办亮相仪式,那些光鲜照人的好莱坞歌星谁都没有得到这位亿万富翁家公子的邀请,只有玛蒂尔达带着她活力四射的笑容和魅力出现在了舞台上。

超级多的媒体和球迷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不然为什么玛蒂尔达能连唱两届世界杯?还是在克洛维斯的世界杯决赛之前特别献唱了《Valley Goes FroEast(山谷由东延伸而来)》*?

要知道这首歌正是MU球迷改编的《克洛维斯之歌》的原曲,玛蒂尔达在世界杯决赛唱这个,还带着全场观众合唱,无疑就是专门给克洛维斯加油。

当然,江慕凯不久前亲耳听到了克洛维斯的“前男友”说话,自然也猜到玛蒂尔达同克洛维斯大概只是真朋友、假情侣。

原因很简单。

首先,玛蒂尔达在性别上就和前几天江慕凯见到的阿诺德相反,其次,克洛维斯不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假如他是双性恋并且确实在跟玛蒂尔达谈恋爱,他一定不会让对方只做“绯闻女友”。

江慕凯以前在国内的娱乐圈见过很多这种事,假情侣、假夫妻,有的是炒作绯闻,有的是为了转型借势。

总之,克洛维斯同玛蒂尔达这样的操作并不稀奇。

但对于大众来说不是这样,很多人之前都以为玛蒂尔达在和克洛维斯交往,现在有狗仔爆料她其实另有新欢,克洛维斯被凭空扣上一顶绿帽子,媒体一定会闻风而动,大肆追踪报道关于当事人的新闻。

所以也不难猜到为什么克洛维斯听起来心情不怎么样,江慕凯猜他们房子外面现在可能就围着一圈记者。

——玛蒂尔达有两条腿可以跑,但谁都知道克洛维斯膝盖伤了还在复建,不可能立刻离开,记者们自然要来家门口堵他。

“那边现在怎么样?需要帮忙吗?”虽然克洛维斯说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江慕凯还是忍不住问道。

克洛维斯的声音不慌不忙:“我之前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先借用一下你的房子跟车库,一会儿我叫人过来给我打掩护。”

“没问题,”江慕凯立刻应道,“我有把备用钥匙在车库旁边的一个小信箱里放着,你直接去拿——不,别自己去拿,找人装作是我那房子的屋主去车库拿就行。”

江慕凯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克洛维斯的房子外面应该已经被记者们围住了,不然他也不会问他借房子和车库。

“你现在要怎么避开他们?后门可以吗?”他替克洛维斯琢磨道,“或许……让罗克珊娜找人假扮成你引开他们?”

“或许吧,”克洛维斯含糊的应了一声,没肯定也没否定江慕凯提的建议,“我去马里布住几天。”

“那很好啊,”江慕凯想起自己刚刚搬出来的那套马里布豪宅,想起那个漂亮的莲花形游泳池,和不似人间真实的海景,真心觉得这个选择很不错,“马里布的海滩真的太漂亮了!你在那里也能养养伤。不过——呃,”他又想到一个关键,“你得住到一楼的客卧吧?”

克洛维斯是膝盖韧带撕裂,虽然已经做了手术,但韧带还没有完全长好,膝盖弯曲的幅度不能太大。

上楼梯这样的事就成了难题。

所以马里布的房子虽然好,但是主人的房间集中在二楼,非常不方便克洛维斯生活——就算克洛维斯搬到一楼江慕凯住过的那间客卧,他的书房还有健身房什么的都在楼上,不像他芝加哥的这栋房子,这里在他受伤之后专门经过改造,给他留出了一个锻炼和复建用的阳光房。

江慕凯临走之前,还专门找人过来平了花园的台阶和小路,打通了他们房子后面的花园,现在克洛维斯无论是坐轮椅去小码头还是撑着拐杖在花园散步都非常方便,还能偶尔去江慕凯的屋后散散步,换一下风景。

克洛维斯也是刚想起来这事,他皱眉:“那就换个带电梯的公寓。”

这也行,如果是一梯一户的格局,直接就可以从电梯里进入房间,行动也能方便一点。

不过江慕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你找人假扮成自己把记者们引开,然后在我家住几天吧,他们不会想到你借住在邻居家的,你还能在两套房子之间来回往返,要拿什么东西也方便。”

克洛维斯没吭声,江慕凯也不想着说服他接受自己的意见,毕竟他也不是当事人。

不过克洛维斯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他那种烦闷都快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了,江慕凯觉得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开解一下朋友。

他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今天我们就不互相推荐书了,来玩个游戏吧,很简单的,叫我想我不想——”

克洛维斯那边没吭声,江慕凯就当他同意了。

“规则是这样的,我说一个‘我想做什么’,然后你得接着说一个‘我不想说什么’;如果我说的是‘我不想做什么’,你就要反过来接一句‘我想做什么’,如果说错了,就替我实现一个想做的愿望,怎么样?”

这其实是个不平等条约,因为江慕凯完全掌握着主动权,每次都是他来开头的话,他不接话就永远不可能犯错。

“可以。”但克洛维斯还是应了。

江慕凯重新坐到了床上:“好,那我就开始了。”

“我想——拍完这部戏。”江慕凯念出“我想”时,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了。

“我不想接受记者的采访。”克洛维斯接道。

这个回答倒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很好,祝你心想事成,”江慕凯说,他又开了个新的头,“我嘛,我不想再说‘抱歉’了。”

老梗再一次被用了,他是在有意逗克洛维斯开心。

“那我就想听你说‘抱歉’。”克洛维斯很给面子的接道。

“抱——歉,”江慕凯拉长了音调,“可以了吗,奥尔德里克先生?”

“这算不算实现了我的愿望?”

他们刚刚说的游戏规则里,只有说错了才需要实现对方的愿望。

“不算,”江慕凯摆摆手,“我想拥有一本80年代以前的《夜莺与玫瑰》,这个实现了才算!”

“我不想把《夜莺与玫瑰》送给我的邻居先生,这个得等他哪天能陪我从头到尾的完成健身环节才可以,”克洛维斯说,“但是我想火焰队下一场比赛赢球。”

“好吧好吧,”江慕凯叹气,“我不想克洛维斯失望,所以火焰队下一场一定会赢。”

他终于把人逗笑了。

克洛维斯很短暂地笑了一声,然后他迅速又开了口。

“我想回到‘拿破仑’号上去,我很久都没有跟它在一起了。”

“这个就得等你完全伤愈了,奥尔德里克先生。”江慕凯说。

刚刚克洛维斯起了两次头,现在江慕凯又重新开始起。

“我不想做完美的人。”江慕凯说,他补充道,“那太累了,你要时时刻刻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会做错,不能说出那种可能会激怒某一个人的话,要端着仪态……”

他的话讲到一半,克洛维斯突然开口了。

“我不想喜欢男人,”克洛维斯他说的很平静,很自然,仿佛只是在游戏里讲出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我输了。”

这里本来应该要接“我想”的,他确实接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注释:

*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人物,因为蜡做的翅膀被太阳融化而死。

*世界之树、尼德霍格都来自北欧神话-诸神黄昏相关。

*《Valley Goes FroEast(山谷由东延伸)》,现实中没有这首歌,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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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饮辉月和Yating的地雷,感谢拔剑起长歌、Yating、一念棋、Alice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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