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雾刁蛮任性，根本不拿澹台烬当人看。
什么，他是她的夫君？
哼，叶夕雾从未承认。
当日在皇宫，若不是……除了纰漏……爹爹和祖母为了她的名节……她又岂会嫁给澹台烬！
想到那件事，叶夕雾更恨了。
就是因为澹台烬，斩断了她与萧凛的最后一丝希望。
叶夕雾突然发难，使得凤九措手不及。
澹台烬纹丝不动，他就没想闪躲，以他对叶夕雾的了解，躲过之后只会得到更惨烈的对待。
倒不如，任她发泄一番。
然而，任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凤九几乎是出于本能的。
身子比脑子动作更快。
她竟直直挡在澹台烬前面，直面长鞭。
“小九！”
澹台烬：……？
叶夕雾惊呼，已收不回力道，只咬紧牙关，死命转动手腕。
鞭子一偏，无情击碎一旁的花瓶。
花瓶稀碎。
可想而知，若这鞭子落在凤九脸上……
“你疯了是不是？”叶夕雾扔掉鞭子，却也气急了。
右手举得高高的。
这是要打脸？
凤九屏住呼吸，那柔荑方向一偏，直落在她耳朵上。
力道不轻不重，耳垂子立即红了。
叶夕雾怒道：“你不过是被他诓骗了两日，长本事了是不是？竟敢忤逆我？跟阿姐作对？”
看来这叶三小姐虽不讲道理，对这个妹妹却是实打实的偏爱。
凤九嘟嘴，连连认错：“阿姐，我没有，我哪有！”
“阿姐你别生气，不是他的错。”
“是我执意要将人留在桃苑的。”
“他又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
澹台烬眸光微闪，从没有人……为他说出这四个字。
叶夕雾听得进去么？
那不可能。
即便说这些话的人是自己的宝贝妹妹。
“这厮惯会蛊惑人心！小九你这是被他骗了！”
“澹台烬定是害怕被我问责，这才眼巴巴找上了你。”叶夕雾恨铁不成钢。“澹台烬，你以为你躲到桃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你怎么不去死？”
“既然心心念念叶冰裳，有本事把人抢过来呀！”
叶夕雾宁愿他去抢人，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叶冰裳看上狗也绝对看不上你！”
“你别痴心妄想了。”
言语愈发过激，愈发难听。
很难想象那些粗鄙的话，出自于将军府千金。
凤九听不下去了：“阿姐，他没有刻意接近我！是大雪那夜，我发现他跪在雪地里快要死掉了，这才……”
“阿姐，你别说那些伤人的话。”
“你与他，毕竟是夫妻……”说这话时，凤九心中有些难过，有些不自在。
她后知后觉。
这才有种——澹台烬是她姐夫的真实感。
莫名堵得慌。
叶夕雾更来劲儿了：“我呸！夫妻？他何德何能？”
“若非那日陛下旨意，谁要嫁给他？”
“等我解决了叶冰裳，嫁给萧凛哥哥……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凤九脸色大变。
即便她记忆出了问题，却也知道，阿姐这番话实属大逆不道。
“噤声！阿姐，这些话可不能再提！”凤九急得直跺脚。
再怎么说，叶冰裳是大姐，六皇子是大姐夫。
阿姐这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又得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凤九这几日通过小鱼，有些事已了解清楚。
她忍不住规劝道：“阿姐糊涂！六皇子一心钦慕大姐，二人两心相许，恩爱非常！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非执着于六皇子呢？”
萧凛有多爱重大姐？
大姐乃是叶府庶出小姐，当不得六皇子正妻，只能屈居侧妃。
然六皇子重情重义，宁愿正妃之位空悬，也要坚守与大姐之誓言。
若萧凛对阿姐有心，也就罢了，关键人家根本就没对阿姐动过心，阿姐却这般痴缠……
这份爱慕之心，只会惹人嫌恶。
阿姐这是何苦……
都说叶夕雾傻，实际上，她一点不傻，怎会听不懂凤九的未尽之言。
漂亮的眼睛布满血丝，那份难堪，那份屈辱，那份求而不得，皆化为对澹台烬的憎恶。
是他。
是他！
都是因为他！
如果那晚在皇宫偏殿，自己的计划顺利，而今与萧凛成婚的是她叶夕雾，绝非叶冰裳。
一时间，叶夕雾已起杀心。
她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嫁了，所托非人，一辈子都被毁了。
心上人眼中，只有庶姐一人。
而澹台烬，即便自己看不上他，可他担了叶夕雾夫君的名头，满心满眼也只有庶姐！
这对叶夕雾来说，是何等羞辱？
她自诩嫡出身份，本就瞧不上叶冰裳。
结果在这质子眼里，自己连叶冰裳的衣衫半角都比不过。
叶夕雾怎能不气？
鞭子没了，她袖中还有一把贴身匕首。
叶夕雾刻意避开凤九，径直刺向澹台烬。
若雪夜那晚，他能自己死去，也许今日叶夕雾就不会这般恼怒。
怪只怪他，命不好，运气更不好。
凤九惊呼。
已来不及。
澹台烬皱眉，不动声色之中藏着三分犹豫，他本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但此刻到底要不要闪躲，要不要反击？
突然，不等澹台烬做出决定，叶夕雾忽然停止动作。
还维持着袭击的动作。
这画面实在太过诡异。
叶夕雾就像是被人定格，下了降头一般，这个人的状态都是割裂的。
一心要取澹台烬性命。
而另一边，身子却突然由不得自己做主。
面容忽然变得狰狞，好似在做什么挣扎，又好似在两种不同的人格之间切换。
这一幕，澹台烬看得真真切切。
叶夕雾表情的变化。
上一秒，怒目圆睁。
下一秒，又换作一副无辜的震惊之色。
上一秒，喊打喊杀。
下一秒，整个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叶夕雾，中邪了？
这等怪异，澹台烬闻所未闻。
叶夕雾自言自语：“不，不能杀他！”
“住、住手！”
“他不能死，不能死！”
澹台烬眉头紧锁，叶夕雾是在跟谁说话？
自己跟自己说话么？
鬼上身？
还是又玩着什么把戏？
“叶夕雾，你疯了？”澹台烬忍不住吐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没空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