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香沉默着,思考着。
姜帜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个猥琐油腻中年男人,难道姜帜喜欢这类?
听说姜帜是某个大佬的金丝雀,难道那位大佬也是……?
她很快摇了摇头,觉得这样想也是有几分侮辱。
姜帜也注意到了聂鸿雪的眼神,忽然想到他见到聂鸿雪后第一个奇怪的点。原本聂鸿雪是要从自己身体里撤退的,是听到他是招变态体质才留下的。以及他质问聂鸿雪有什么能力,为什么能穿到他的身体中时,聂鸿雪说的因为他不怕变态。
“?”
此时姜帜满头问号,一个可怕的足以压倒他的猜测冒了出来。
“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那个猥琐男!”姜帜立即质问。
聂鸿雪立即移开视线,继续抚摸红纱窗幔,一副在认真探诡的模样。
“项春生在哪里工作?”潮男道长错失大瓜,没注意到年轻人之间的眼神,见中年男人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在、在一家外企!”油腻男赶紧靠近道长一步,见聂鸿雪不再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他后,慢慢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她也就凭借个本科学历,运气好才进了那家外企,拿了七千多的工资。”
“多少?”富香一下抬起头。
“我知道,我可以肯定是7480。”猥琐男有点得意地说。
他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得到这么准确的数字的,想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方法。不过,这会儿几人都没心思问他,而是惊讶于项春工资竟然不到7500。
她每个月固定要给家里打6500,手里剩下的满打满算只有1000,这1000还要付房租。一个女孩,在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要用这1000块钱满足所有的衣食住行。
实际上甚至不能花这么多钱,她除了固定打给家里的钱,还有其他的,2月26号就给家里人转了42400。这不知道是她怎么攒下来的,最终也转了回去。
【天呐,这是个什么家庭啊,家里一群残疾重病人吗?】
【之前说她卖的人出来道歉了吗?】
【吸血家庭吧,一定是有个哥哥或弟弟,太惨了妹妹。】
“那天我看到她和同事们从公司走出来,哎呀,你们别说,不愧是知名外企,她的那些个同事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洋气,只有她,走路都低着头,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猥琐男还在继续说,只要说个公司名的事,他又扯到了女人身上。
问了公司名,张碧海又问他:“你知道她家里的事吗?”
“不太了解,不过她家人也很没素质就是了。”猥琐男摇摇头,“我们租的这些房间,老板说好只让一个人住,原来都是大床房嘛,最多让小情侣夫妻一起住。后来,她弟弟来这里住了,这还不算完,她妈妈也来了,这老板哪能同意啊。”
“老板可不是善茬,直接打开门,把他们一家的东西都扔出去了,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这是她们的错吧,项春生妈妈还在招待所门口骂街了好久,说什么她一定会住上大房子的,谁关心这个啊你说。”
渐渐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猥琐男的声音。
这男人猥琐油腻讨人嫌,但却帮他们完成了一个叫项春生女孩的画像,让人没法张口说出什么的女孩。
眼看着猥琐男视线又移到了富香身上,说的话也没什么价值了,张碧海委婉地请他离开,“老弟啊,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老婆还在房间等你,快回去休息吧。”
猥琐男的视线更粘稠,富香又向聂鸿雪身后走了一步,体贴地把猥琐男的注视送给他。
聂鸿雪确实想向那边看,可旁边有个眼神可怕的鬼盯着他,于是他又开始摸红纱。
“那个,说好的,富香小姐的签名照呢?”看不到富香后,猥琐男问张碧海。
富香:“?”
最终,张碧海在富香的死亡视线中,把兴奋的猥琐男送出了门。
猥琐男走了后,房间陷入了安静,比之前他们没说话时还要安静,几人沉默着,在感知一个叫项春生女孩的人生。
过了两三分钟,富香指着三月日历的右下角,说:“这里有一只开了花的小蘑菇。”
单从日历上看,就能知道,三月对于项春生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能是她最幸福的一个月,上面好多个日子都被她圈出来了,可能是太与众不同,那个没什么情绪到枯燥麻木的女孩,在日历右下角画了一点小东西。
一个灰色的,生长在阴暗潮湿中的小蘑菇,头顶上开了一朵鲜艳的粉色小花。
其他的,有明显线索的东西,他们再没找到。
晾衣架并不是放在窗台正中间,即便小窗户能照进来的光并不多,晾衣架也让出来一点位置。那一块正好能容纳一个胖胖的女生趴在窗口向外看。
聂鸿雪走到了那个位置。204和他住的404视野除了高度没有什么区别,破败的只有晚饭时刻才热闹的小街,一路向远方看,两排矮楼的间隙是一座灯光璀璨的办公大楼。
轻轨飞快驶过,横亘在低矮的楼层之上,仿佛穿过了那座高不可及的大厦。
窗外带着烧烤油烟的夜风吹起了红色的吊带睡裙,轻薄的红纱窗幔也飘了起来。
聂鸿雪闭上了眼睛,眼里出现了那个胖胖的女孩。那个女孩趴在这里在看什么,她穿着这件红色吊带睡裙,躺在被红纱窗幔围住的床上,又在想什么?
“谭哥和祝元回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富香在门口喊:“姜帜?”
“来了。”聂鸿雪跟上她。
谭春辉和祝元早就来204看过了,在聂鸿雪下楼前几分钟,两人去外面打听另一个失踪女孩的消息。
三个失踪的女孩分别叫项春生、何乐乐和陈葵。谭春辉和祝元去的是何乐乐那里,和姜帜去查的是同一个,他们两人废了点功夫才进了何乐乐的房间。
“何乐乐没有正式工作,一直在打零工,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谭春辉简单介绍了他们打听到的何乐乐。
然后把他们找到的线索照片发到了群里,其中一张就是姜帜提到的那个小皇冠,以及一张女孩的自拍照,一个空了的药盒。
显然谭春辉也觉得这个小皇冠有问题,说的和姜帜差不多。
“何乐乐应该患有免疫性系统疾病,准确来说是自免肝,这盒熊去氧胆酸胶囊就是针对这个病的药,不算便宜,得了这个病后必须终生服用这个药,有时候严重了需要加一点激素类药物。”
谭春辉也是被这个节目的观众喜欢的嘉宾,做事很靠谱,讲得很全面,“这盒药在去年11月就过期了,她应该很久没吃过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能肯定,可能是客观上她吃不起了,也可能是她自己不想再吃了。
另外一张照片是何乐乐的自拍。可能是吃激素类药物的原因,何乐乐也有点胖,她站在窗口拍了一张半身照。聂鸿雪发现,何乐乐房间的窗户外,也对着那座大厦,也能看到轻轨通过。
葛生沟不大,那座大厦很高,只要窗户的方向不背对着它,能看到它并不奇怪。
这张照片乍一看并不奇怪,可琢磨琢磨就会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何乐乐并没有站在窗户正中间,而是站在左边,站在窗户任何一边拍照都不奇怪,可自拍时人应该是在画面主位的,除非是特殊构图。
这张照片里,何乐乐站在画面的左边,从整体构图来看,右边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而且背后并没有什么值得拍的风景,大晚上外面乌漆嘛黑的,只有那座大厦亮着,不值得女孩露出那么羞涩开心的笑。
“右边是……”富香用手指比了比,“是一个人?但是拍不到照片里?”
很有可能。
富香搓了搓胳膊,“嘶”了一声,“她知道和她合照的那个【人】手机拍不到了吗?她看照片时发现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吗?”
不管知不知道,这事想起来都有点吓人。
这可能就是这期节目灵异的点之一。
谭春辉说:“项春生日历上那个【你】和这张照片上不存在的【人】可能是一个东西,它专门找这个城市里过得困难凄苦的女孩,可能只在葛生沟,也可能在整个城市,只是节目组没发现。”
张碧海沉吟着,“先用第三个消失的女孩验证一下。”
第三个女孩那里,是徐飞扬去的。
很快他就回来了,但他带来的并不是个好消息,“那个女孩过得还行,衣服护肤品都不便宜,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非科局的人要来了,我们的行动最好暂缓。”
几人都是一愣。
姜帜在一边跟不明所以的聂鸿雪解释,“这一期的地点是节目组自己选的,不是非科局提供的,非科局的人看到后,为确保安全会对这个地点进行评估,如果他们觉得节目组能应付,就不会再插手,毕竟已经有徐飞扬在这里了。”
“如果他们觉得节目组应付不了,就会立即派人和嘉宾们一起调查,解决这里的异常。总之,非科局的人来,说明这里很危险,这里存在的东西是连徐飞扬、张碧海都难对付的。”
徐飞扬刚说完,聂鸿雪就听到他耳朵后面的东西传来导演的声音,“请各位嘉宾现在立即回房,安全考虑,两人一间。”
张碧海本来就在保护富香,刚才谭春辉和祝元一起行动。至于剩下的两个,他们好像没听到导演在说什么,回去的步子迈得特别大,恨不得一秒回到自己的房间。
“徐飞扬,姜帜你们两个一组,今晚在404等着。”黄珍珍直接点名。
“……”
富香见徐飞扬脸色瞬间难看,忙过去小声地肯定地跟他说:“别担心,姜帜不喜欢你这类,不会烦你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烦我,他要为他的金主跟其他男人保持忠贞而遥远的距离。”徐飞扬冷脸道。
富香:“……”
这么爱的吗?
——对那种男人?
404房间内,金丝雀某位坐在离徐飞扬挺远的地方,低头认真研究双手上的脏脏包。
徐飞扬双手还胸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十分认真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气氛沉默而凝滞。
姜帜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即便聂鸿雪和他一样讨厌这个变态,应该也有话跟他说,比如他非常好奇那个。
“我们这儿有句话叫吃人嘴软。”姜帜戳了下聂鸿雪:“你问问他,他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死敌是个什么样的人?”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刚把一小块脏脏包放进嘴里的聂鸿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