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这种毒蛇泡出来的酒好像治疗一些跌打损伤什么的，是很好的药酒吧？”周瞳说。

“讲不好，有时候得看酒，有时候得看蛇。”悠悠说。

“那如果是一条无毒蛇跟一条有毒的蛇泡出来的酒呢？”周瞳问。

悠悠信步而前，白色的猫跟鞋停步于罐子之前，手指抚过罐子问：“这就是，要喝点儿吗？”

“不了不了，”周瞳摆摆手道：“我看着不如边上的杨梅酒。”

“这是蛇蛋酒。”悠悠笑着说。

那一粒一粒如杨梅一样的红的发黑的，原来是蛇卵，应不尘不适，抓紧了周瞳的衣摆，周瞳轻轻的安抚着他的手背，说：“那我觉得我们还是喝点小麦汁就行了。”

闹剧刚完，门口的一些游走的混混探头询问今天的酒馆开不开业，悠悠笑着道：“开业的，晚点来，今天老板娘结婚！要酬宾的！”

西装的男人坐在远处的吧台，像个成功人士的样子，与这酒馆格格不入，悠悠笑着打了个招呼，说：“您自己拿啊。”

“酒馆开的时间长了，就不是光卖酒了，也是卖个地方，卖个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有地儿去的地方，不至于在这个小镇，上哪都得装个人。”悠悠回到对面，撩裙坐下。

“小镇酒馆，都得有点故事，我看着能来这里的人，没点说不出口的东西在这都没座儿。”周瞳往后仰，说，“脑子跟耳朵，总要醉一个的。”

“小哥儿倒是明白，”悠悠看了一眼应不尘，说：“您爱人倒是比您正经的多。”

“我爱人，”周瞳捏了一下应不尘的手心，说：“我爱人还小。”

“看着你们年纪差不多，”悠悠说：“在一起时间不长吧？”

“我爱人比较单纯，”周瞳说，“跟着我也是遭罪。”

“遭罪？看遭啥样的罪了，有些罪，遭得也是酒香四溢。”悠悠朝着应不尘微抬酒杯示意，放松了肩膀，几两下肚，脸色恢复了不少。

周瞳道：“看来老板娘遭的罪不少，但是有的遭得还有余香。”

老板娘微微点头，面露笑意。

周瞳说：“跟这后面的一排蛇酒有关系吧？”

“我爸从前是个捉蛇的，”悠悠打开边上的一个黑色绸袋，里面是一个透明罐子，黑袋脱到一半，她用木质的酒舀子装了一点儿，敲了敲杯壁，一点儿也舍不得浪费，她说：“他那个腿其实不好久站的，因为我也记不清他被蛇咬了多少次了，我家里最多的就是蛇酒，各种奇怪的的毒酒。”

“你知道被蛇咬了会怎么样吗？”悠悠笑着问，又收起自己鱼尾一样的裙摆，也露出了腿上的痕迹，腿上的皮肤跟她的脸完全不同，发红的，粗糙的，她似乎不在意，说：“被蛇咬了之后啊，要看命，赤链蛇是最多遇见的，咬了之后会奇痒无比，发红发肿，我爸就自己涂些草药，现在还是会痛。”

“我结婚那天他站了好久。”悠悠端着酒杯过来，把盘子往前一推，示意周瞳尝尝。

周瞳抿了一口，没品出味儿来，除了灼烧胃部的感觉之外，还有点苦，他说：“看得出来，您父亲是对您很好的。”

“我也这么说，我说他怎么对我这么好，他说他没觉得好，他觉得他只是跟一般人对女儿一样对我。”悠悠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桌面，继续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呢？他图什么？”

“你值得。”应不尘在此刻接话道。

“没有，我当年还小，我不值得，我不但害怕他抓回来的蛇，也害怕他。”悠悠讲到从前，倒也没有流露出后悔的神色，看起来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我害怕他会长出跟蛇一样的鳞片，也觉得蛇王有一天会把他吃了。”悠悠说：“那时候，家里得自己酿酒，酒酿天天当饭吃，我就一天到晚的捡柴火，烧柴火，洗酒缸，不过我可能那时候就知道了，我就是吃酒这口饭的。”

悠悠低头抿了一嘴儿，说：“我都觉得我妈是吃酒酿吃死了，变了质了他两舍不得给我吃，我爸现在这样子，也跟酒酿吃多了似的。”悠悠笑起来。周瞳不知道接什么话，只能说：“那要是能醉一辈子，还是挺好的。”

“我也这么想，我也想他要是一直醉着就好了。”悠悠看着狼藉的酒馆有进来收拾，那个跟母亲走了的男人又回来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弓着身子收拾着地面。

“我妈还没改嫁的时候，我那个畜牲亲爹让我去打酒，我不大点儿，酒瓶子都抱不住的时候，他不是让我去打酒，是让我去赊，赊酒喝，我小，不懂，缠着人家赊我一点，不然妈妈会挨打，小卖部里站了好多人，他们就让我挨个叫他们爸爸，叫了就赊给我，我就一个个叫，爸爸，爸爸。”悠悠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都不知道我觉了多少声爸爸，他们还让我大声些，你说我当时怎么就这么傻呢？他们笑成那样我怎么就没觉得不对劲呢？”

“不过还好，他们没食言，确实赊给我了，我就抱着酒回去，但是我没抱稳，在跨门槛的时候摔了一跤。”

“‘嗙——’酒瓶子炸了！”悠悠表情夸张的笑起来，说：“然后那个畜牲没喝上酒，我估计他中午的酒都没醒，他抓着我的头发打了我一顿，我太小了，我记不得太清楚了，但是我长大之后还打碎过酒，那次我能记得清楚。”

“我第二次打烂酒是我爸的酒。我爸当年抓了一条手臂这么粗的蛇，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掉蛇窝里去了，跟蛇打了好几架才回来的，那条很大的蛇泡在家里泡了一年，终于卖出去了，我爸要推到板车上给人送去，但是那个板车啊，是从前稻田里面担稻草的独轮车，他让我坐在板车上，跟我说，一定得抱住了，卖出去家里能吃上肉，能过个好年，你都不知道那天的天气有多好！”

“就跟今天一样。”悠悠抬头看着窗外的暮色四合，说：“我妈送我两出门，我就抱着那个酒坛子哇，那个酒坛子是透明的，很大的，那个蛇就盘在里面，像活得一样，我爸说了，蛇品要是败了，就卖不出高价钱了，所以那个蛇，一点儿伤都没受，我爸都不是拿棍子打来的，他拿手抓的，那个蛇绞得他的胳膊青紫，好多天都使不上劲儿。”悠悠说：“是一条金钱白花蛇，一个鳞都没掉，我爸怕我害怕，还用黑布子给遮起来了，但是我还是害怕的要死，”悠悠此时搓着前面的小酒盏子，说：“那么大一条蛇，让我抱着，结果，你能猜着了，我没抱住，酒罐子磕了前面，一罐子的酒都炸了，那条蛇就莫名其妙的就瘫在我腿上了，我怎么办啊，我想哭，我又不敢，比蛇在我腿上更害怕的是，我爹为了抓这条蛇吃了这么多苦，我就干点这事儿我都办不好，我难受啊。”

“没它，我们过不了年啦！”悠悠说到此处，扯了扯嘴角，眼眸蒙上了一层雾，她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继续说：“但是我爸，他马上就把那蛇从我身上甩开，甩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把我拎起来，我都以为他要打我了，打我我也认，但是他问我有没有被罐子碎片割到。”

“我不知道我没抱紧罐子惹了这么大的祸，我爸怎么就不骂我呢？怎么就不打我呢？怎么能把蛇打出去来抱着我呢？”悠悠轻声的问，“为什么呢？”

“我还记那条路的酒味儿啊，太大了，那个板车上的味道好久没散开，但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怕蛇了，你说奇不奇怪？那天我们在外面晃了好久才回家，回去的时候我爹跟我妈说，说那蛇现在国家禁了，卖的时候被抓了，本来要罚款的，还好我嘴甜，没罚。我妈后来跟我说，那板车上那么大的味儿，她早知道了。”悠悠的手掌贴着薄薄的玻璃罐，那些蛇与她毫米之隔，她像是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说：“蛇啊，就是欺善怕恶，它喜欢‘量人’，比它高他就跑，比它矮他就想吃，比他厉害他就逃，比他弱他就追着咬你。”

“跟我那个畜牲亲爹一样。”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低头点上，又笑道：“但是我爹会抓蛇。”

“我的故事咋样，不太下酒吧？”悠悠又恢复了老板娘的神色，周瞳说：“没有，你的故事比那蛇酒还有意思。”

“老板娘！还营不营业啦！“外面有人已经来了好几趟，酒馆狼藉的地方也已经收拾干净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老板娘前去打开门头的灯，笑着对周瞳说：“那畜牲回头还要跟我要钱呢，我先紧着挣钱了。”

“您忙，您忙，我现在也有点事儿。”周瞳道。

“哥哥，什么事儿啊？”应不尘问。

周瞳指着酒杯上他喝了三五两的酒，红着脸凑在应不尘的耳边说，“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忙？”应不尘眨着眼睛问。

周瞳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裤子拉链处，说：“这玩意儿，壮/男人雄.风的效果会不会太立竿见影了？”

昨儿回来都太晚了，本来想睡醒再写

结果一看盀盀小仙女给我送了营养液！

这么怎么好意思！凌晨五点爬着去摸键盘，

然后可能错字我已经看不清了

因为我也喝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我没喝药酒，我雄风长存！

还有，瞳这逼样的喝不喝都这样，

别理他。

谢谢！！开心！这是我连载时候收藏最高的时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