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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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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空调开到十六度,江安瞳窝在被窝里辗转反侧。

一想到晚上跟付丞聊天她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她思索片刻,拿手机给温时因发消息。

目立里:【滴滴滴】

温月亮:【?】

她趴在枕头上,斟酌了一下语言:【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问一下我外公最近在书店有没有很反常,我今天看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温时因挑眉:【你自己外公要来问我打探情报?】

目立里:【唉这不是离得远吗,我有点担心他】

温时因垂眸,回忆了片刻。

他与付丞认识是在高级开学之际的暑假,他去书店买过几本资料,然后一连在那看了七八天的书。

某天晚上,他忘了时间,抬头一看,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他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瞥见付丞玻璃门外的木椅上。

老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身躯,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独自坐在门外,抬头望着穹顶的月亮发呆,周遭车辆川流不息,灯火辉煌,他身处其间,背影孤独又落寞。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等他老了,应该也会是这般孤身一人的模样。

他推门,付丞朝他微微颔首。

他点点头,示意要走。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人叫住他。

“小伙子。”

温时因转身,垂眼看着付丞:“怎么了?”

老人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木椅,笑盈盈地对他说:“坐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他顿了两秒,然后把双肩包挂在椅背,俯身坐了下去。

付丞欣喜地开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时因,三点水的温,时间的时,原因的因。”

付丞反应了两秒,随即点点头:“好名字,好名字。”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你一个暑假就来我店里这么多次,比我自家人还勤快。”

他笑着揶揄自己,眼底却藏着一闪而过的苦涩。

他又说:“我看跟我外孙女差不多大,这几天都是写写作业,看看书,比我那外孙女乖多了,她要是来,能把书柜给我掀了。”

江月亮叫了一声,跳进温时因怀里。

付丞乐了:“哟,江月亮难得这么温顺,平时对其他人凶的要死,尤其是我那外孙女。”

温时因垂眼,摸了摸江月亮的脑袋。

三句不离他的外孙女。

虽然都是在揭短,但是他看得出来。

他想外孙女了。

付丞笑了笑:“我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不会。”温时因摇头。

“那你有时间多来书店陪老头子我说说话?我给你开工资。”

温时因蹙眉:“不用了,我有时间就过来。”

付丞喜笑颜开的:“唉好,有时间常来,今天也不早了,先回去啊。”

此后,只要他周末有空,就会去书店看书。

透着玻璃门,他时常能看到付丞独自一个人抱着江月亮坐在木椅上发呆。

旁边总是放着一张空着的木椅。

像在等什么人回来。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回来。

门外永远只有一只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温时因看着那道背影,心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坐在那张椅子上的人是他自己,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无望的期冀,被世人遗忘在时间里,被默默侵蚀于岁月中。

或许是他从付丞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孤独感。

他回过神,打字:【你外公以前经常一个人发呆,应该是太孤独了,没人陪他,你要是担心,就多去书店看看他】

江安瞳摇了摇嘴唇:【好的】

目立里:【蟹蟹.jpg】

温时因盯着手机屏幕上举着蟹钳表示感谢的螃蟹表情包,弯了弯唇角。

还挺有礼貌。

——

前半个月江安瞳呆在家里发霉,后半个月她隔三差五地往书店跑,整天去烦付丞,偶尔抄抄温时因的作业。

付奂音的秀场从服装到秀台的设计施工已经完成,正好能赶上江安瞳的暑假。

七月末,付奂婷全副武装,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陪着江安瞳去看了秀。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天空灰蒙蒙的,在飘小雨点。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奔向李叔开来的车。

后排座位上,江安瞳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付奂婷在看剧本。

李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两个人,开口道:“太太,要不要去书店看看付老爷子?”

付奂婷放下剧本赞同道:“我刚想说,好不容易抽了半天时间来,去看看我爸。”

李叔笑了笑:“这半个月都是小江经常跑去书店陪着老爷子。”

付奂婷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了眼女儿:“江安瞳,你转性了?”

江安瞳:“……”

鉴定完毕。

是付丞亲生的。

车子开到延山东路的十字路口,前方发生交通堵塞。

公路上车辆停滞不前,喇叭声震耳欲聋。

江安瞳放下车窗,手扒在玻璃上,把半截身子探出去。

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十字路口中间入眼一片鲜红,血液顺着柏油马路的石子缝隙蔓延开来,被雨水洇湿。

她看到付丞那头白发,和身边的拐杖。

他躺在血泊里,浑身痉挛,躯体在抽搐,雨水落在他布满皱纹的面庞上,混着额头的血渍一起流在地上。

江安瞳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浑身血液倒流。

她呆滞在原地,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忘了缩回身子。

下一秒,她耳中只余铺天盖地而来的救护车鸣笛声。

——

医院里,手术室的灯牌闪烁着。

室外的人聚了一个齐。

付奂婷挨着付奂音,江盛民在联系院方,宋平承在打电话。

江梦涵抱着江安瞳的手臂,乖乖地喊了声“姐姐”。

江安瞳垂下头。

“你说,外公会没事吧?”她眨巴眨巴着眼问她。

她顿了顿,失神片刻。

会没事吗。

虽然这时候应该用一句“会没事的”来安慰江梦涵。

但是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自从半个月前江安瞳与付丞坐在书店门前时,她心底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祟,惹得他惴惴不安。

她陪了付丞半个月,总觉得他像是要消散一般。

直到今天下午,她看见昨天还在她耳边叨叨的老头子倒在一片刺眼的通红中。

她不知所措。

她想。

这一天还是要来。

手术室灯灭。

医生一身绿色手术服推门出来。

周围人围了上去。

“怎么样啊医生。”付奂婷声音颤抖,带着哽咽。

医生摘下医用口罩,摇了摇头:“病人年龄过高,车祸造成的失血过多,并且突发脑梗,几乎没有什么活下来的概率。”

付奂婷身子软瘫下来,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啜泣。

男人们在安慰女人。

江梦涵靠着姐姐的手臂,擦了擦眼泪。

江安瞳背靠在冰冷的铁质长椅上,温度从脊椎骨传到四肢百骸,她面色平静,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周遭哭声与安慰混在一起,她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

她与这悲恸的气氛格格不入。

第一次面对亲人意外的死亡,江安瞳没有难过到歇斯底里地哭泣。

就像心里缺失了一块,没有流血,没有疼痛。

她只是感到迷茫。

迷茫到空洞。

——

隔日清晨。

大雨滂沱,如倾盆直泻,雾气腾腾,天地含混不清。

亭州城郊的陵园内缓缓驶入几辆黑色轿车。

江安瞳一身黑色长裙,裙摆遮住纤细的脚踝,裙身没有一丝装饰。

她拉开车门,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下车,跟着江梦涵缓缓跟在父母后面。

园内立满了一排排整齐灰色的墓碑,披覆上浅薄的雾气,带着不可言说的庄重与肃穆。

一行人在付丞的碑位前汇合。

墓前放着一捧纯白的菊花,花瓣被暴雨打落几片,顺着雨水流到地面。

纵使伞面很大,可江安瞳垂下的裙摆还是被雨水沾湿一截。

江安瞳垂眼看着碑位上的照片,付丞笑盈盈的,满面皱纹。

江安瞳也朝他笑了一下。

再见。

我的外公。

雨势渐渐变小。

一行人踩着泥泞湿滑的路走出园区。

江安瞳跟在队伍最末,她一个没注意,雨伞与旁边人相撞。

她把伞举高了点,隔着淅沥雨幕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一身黑色衬衫,领口的银制丝线绣成一只狐狸模样,再往上,是那张极具侵略气息的侧脸,鼻骨高挺,眼窝深邃,眼部轮廓狭长,眼尾缀着一颗淡色泪痣,举止间透露着一股矜贵的少爷气息。

江安瞳嗤了一声,语气吊儿郎当的:“哟,太子爷回来了?”

宋景安勾唇,抬手抚了抚沾上水珠的衬衫,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回宫。”

江安瞳翻了个白眼。

得。

还是以前那副样子。

丝毫没有受到国外文化的熏陶。

付奂音和付奂婷上了一辆车,江盛民宋平承凑一块儿谈工作。

李叔放下车窗,看着面前按身高排成一排的小孩,笑眯眯的:“上车吧,小姐少爷们。”

江安瞳顿了一下,从车前绕到另一边副驾驶位,碰见了从车后绕过来的宋景安。

她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紧紧攥着车门把手,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坐后边去。”

宋景安一手插在西裤袋子里,挑了挑眉:“你在命令本太子?”

江安瞳:“你是皇上我也命令你。”

她拉开车门,收雨伞的时候十分不小心地把水溅在少年黑色西裤上,湿了一截裤管。

“哎呀,太对不起了,”她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太子应该不会介意我这个无心之举的吧?”

无心二字咬得十分重。

宋景安咬了咬后槽牙,忍气吞声地坐到车的后排。

他塞上耳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下一秒,一边的耳机被一只软乎乎的手摘下来,江梦涵仰着下巴,姿态高傲,语气带着几分敌意:“你就是那个宋景安?”

宋景安眯了眯眼,五官染上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你就是江家新添的那崽儿?叫什么,江梦涵?”

宋景安十岁那年暑假末出的国,江梦涵生于年冬天,两人互相没见过,对于彼此只有耳闻,没有目睹。

江梦涵攥着耳机:“你就是乔影姐姐生日挂我们电话的?”

他十分嚣张:“是我,怎么了?”

江梦涵语气不屑:“哦,长得真丑。”

前排地江安瞳没憋住笑。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江梦涵干的漂亮。

宋景安神情凝固在脸上。

宋家太子爷,一出生就是众星捧月,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他的为人处世风格尚有被非议之处,但他这张精雕玉琢的脸,没有人不夸。

他一只手捏着江梦涵带着婴儿肥的脸,把人揪过来,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小屁孩你给我好好看清楚,我丑?现在我们俩谁更丑一点?”

啧啧啧。

江安瞳在后视镜里看的津津有味。

江梦涵两个雷区。

第一别人骂她丑。

第二被人动手动脚。

太子精准踩雷。

并且蹦迪。

她在心里默默为宋景安点蜡。

江梦涵狠狠地瞪着他,毛炸起来。

宋景安得逞地笑。

下一秒,江梦涵把耳机往他嘴里怼,低头对着他的食指重重地咬了一口。

宋景安猛地把手撒开,阴沉着一张脸:“江梦涵,你胆子挺肥?”

“谁让你先动手动脚的。”江梦涵愤愤道。

江安瞳十分幸灾乐祸。

“谁你先骂我丑的?”

“谁先挂我们电话的?!”

“谁先吵我睡觉的?!”

“江安瞳!!!”

江安瞳:?

这他妈的?

都扯回她身上?

她转过脑袋:“你们俩吵架能不能别带上我。”

宋景安挑眉:“要不是你,我们俩会吵架?”

江安瞳反驳:“那你给乔影说句生日快乐不应该吗?”

宋景安往后一瘫:“行,”他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跟她说生日快乐。”

江安瞳:“?”

在另一边刚睡醒起床收到太子消息的乔影:“?”

乔影:“啥国有三个月的时差?”

宋景安:“看不出来我在给你补生日快乐?”

乔影:“谢谢啊,再晚一点我下个生日就到了,你干脆等我死了再说。”

太子无语凝噎:“……”

江梦涵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我宣布,宋景安接任江安瞳世界第一丑的位置。”

江安瞳嘲笑了他一番:“恭喜。”

江梦涵:“你是世界第二丑。”

江安瞳懒得理她。

前面红灯,李叔停车,他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

没一盏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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