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跃和石川等人打架的事第二天就全校皆知了，过了几天，甚至连隔壁几所国小也差不多知道了。

“听说他就为了一叠书把别人打了，打得可惨了。”

“天啊，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啊。”

“这种人还不开除？留在学校里当炸弹吗？”

“好可怕。”

“因为是校外斗殴，所以学校不太方便管呢，只是双方都给了处分。”

“石川他们也有处分？”

“所以应该是互殴吧，而且是他们先挑事的。”

“石川他们的家长不报警吗？”

“没有。”

“估计是胆子小不敢吧。不然他们六个人能叫秋庭跃一个人打了？肯定是不敢反抗。”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传的，只有少部人知道其中有一之濑的存在。

秋庭末鸣知道了这件事的首尾过后没有责怪秋庭跃，只是叮嘱他以后出门在外注意处事作风，能动脑子别动手，反而是秋庭名雅知道这件事后特地打了电话过来把秋庭跃一通好骂。

“我教你剑道就是为了让你去逞凶斗狠打群架的？”

秋庭跃十分明白对于某些大人要顺毛撸的道理，立刻服软：“妈妈我错了，那天他们把我围住不让我走，要不是会剑道，被打的就是你儿子我了。”

秋庭名雅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沉默了一小会儿：“伤得怎么样？”

秋庭跃惨兮兮地：“可疼了。”

“秋庭末鸣那个不会带小孩的……”电话那头的人低声骂了一串，然后重新凑近话筒，“明天下午，我回来。”

秋庭跃眨眨眼，将手机贴在耳畔：“妈妈，工作重要。”

“工作再重要，总不能儿子被打死了也不管管。”秋庭名雅道，“我当初就说哪怕练排球，剑道也不能放下，不然你现在哪会受伤？”

秋庭跃嘿嘿笑：“妈妈说的对。”

秋庭跃暂时没有去学校，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有名雅在一旁照顾，他也顺便把丢下的剑道捡起来了些，每天就是练练剑道和排球，打打游戏，然后再补一下学校的学习进度。

在这期间，藏原走也过来探望过。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藏原走开门见山地说。

秋庭跃瘫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问：“我爸妈和你说的？”

“不。”藏原走摇了摇头，“是学校里传的，说是有个国小，有两拨人约架，结果有一个人用扫帚柄一穿六了。”

“……”秋庭跃，“真是好事不出门。”破事都传到藏原走那里去了。

“总之以后你别打架了。”藏原走看了看秋庭跃拿着苹果的手，破碎的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恢复得不错，“你的手很重要，别受伤了。”

秋庭跃看了看自己手，“啧”了一声：“等我以后成为世界第一的二传手，要先给自己的手上个保险，然后打别人一拳净赚18w。”

藏原走：“……”他时常因为跟不上秋庭跃的脑回路而感到迷茫。

过了一段时间，秋庭跃再次回到学校。

离开的这些日子，班级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石川六个人受的皮肉伤也差不多痊愈，在班级碰到秋庭跃时，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除此以外，秋庭跃发现他座位前的位置空着了。

“一之濑还没回来吗？”秋庭跃问身旁的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好像生怕他有什么大反应：“一之濑转学走了。”

秋庭跃知晓后倒没什么想法。

对于一之濑来说，换一个环境会好很多，早就该转走了。

那人见他没反应，很惊奇：“你不伤心！？”

秋庭跃比那人还惊奇：“我伤心什么？”

那人：“你不是喜欢一之濑？”

“啊？”秋庭跃迷惑挠头，“有吗？”

那人：“没有吗？”

秋庭跃：“……其实我跟一之濑不熟，你看她转走都没和我说，因为我俩就没联系方式。”

“那你为什么打人？”

“你不知道吗？”秋庭跃惊讶，“那伙人踩我的书，我刚学的剑道，我能忍得了这个？”

那人沉默了一下，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见此只能叹服地发出好人卡一张：“秋庭跃，你人真好。”

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认为秋庭跃的行为不可理喻。但尽管流言不断，在大家心中，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不过秋庭跃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天秋庭跃不仅教了石川六个人什么叫“棍棒底下出孝子”，还教了他们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他们滑跪后就把知道的事情吐了个干净，再也没说什么“我可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这样的狗话。

秋庭跃才知道自己“惹”了个什么人。

一个让他意外的名字。

永濑九空。

是当初未曾谋面就转让了他的二传位的前辈。

在他印象中永濑前辈人好眼光好。见识过这个社团的水平后，秋庭跃就大概明白，他们邀请他并不是真的发自真心看出了他的厉害，而是因为他在东京有点儿名气，所以才觉得他应该技术不错。

但永濑前辈不同，他在看过秋庭跃的比赛录像后就毫不犹豫退位让贤，甚至没有一较高下的意思。就算他在日常训练中的表现同样拉闸，秋庭跃也觉得他虽然技术跟不上，但是大概是能看懂点什么的。

这是个在贫瘠土壤里的可塑之才。

所以秋庭跃特地为他准备了训练计划，在里面增加了很多针对性训练，期盼着永濑前辈能好好磨练技术，跟上他的意识。

秋庭跃：“……”现在想来，终究是错付了。

开学没多久，正选二传位是他和永濑前辈为数不多的交集，让永濑如此厌恶他的唯一可能性就是：他并不是真心拱手让位，其中另有隐情。

秋庭跃隐隐感到这个社团的前后辈文化氛围浓厚，能让永濑这个六年级吃哑巴亏的人并不多，秋庭跃排除法一做，谁是主使几乎一目了然。

秋庭跃被这个答案搞得默然无语。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藏原走后，藏原走的警戒心拉到了最高。

藏原走：[所以，你想怎么做？]

藏原走：[不能打架。]

秋庭跃看了看手中制定的最新一批训练计划。

秋庭跃：[放心]

秋庭跃：[不打算做什么]

秋庭跃：[只是我比较喜欢有始有终]

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训练计划总不能浪费了，虽然永濑不领情，但是肯定会有那么一两个人需要。

所以在社团活动开始前，秋庭跃找到了部长北崎熏，把最后的训练计划交给他，并且表达了自己的退部意愿。本来按照秋庭跃所想，这个暗地里搞手脚的部长应该是巴不得自己退部走人。

没想到北崎熏收下了训练计划，却说：“我还是希望秋庭暂时不要退部。”

“教练给我们安排了和其他学校的友谊赛，首发阵容已经报上去了，等打完比赛再走吧。”

“什么时候？”秋庭跃问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下周三。”

秋庭跃想了想，拿出训练计划的目录表，用笔在上面勾了几个重点：“如果想要赢的话，这几个项目这一周一定要好好练，球场上用得到。”

“好。”

——

比赛当天，排球部的众人与随行老师以及副教练一起登上大巴，去往另一所学校。主教练日常划水，这次甚至没有来。

赛前热完身，两所国小的队员们跑步进入了场地，按照教练制定好的战术完成站位，随着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对面学校对秋庭跃的跳发似乎早有耳闻，轮到秋庭跃上场发球时个个都神情严肃，严阵以待，无数视线落在秋庭跃的身上防备着他的动作。但奈何秋庭跃的跳发球速实在是有些犯规，大部分时候，对手都是连球的轨迹都没有看清，更别说判断球的落点、往往只听到“砰”的一声，那球就落在了界内。

今天秋庭跃的手感格外的棒，在发球时连得四分，偏偏他本人脸上一脸轻松的模样，仿佛连发四个高质量跳发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样，弄得对面一看到他站上发球的位置心底就发虚。

直到第五球，因为追求角度而不慎界外，才止住了这个态势，让对面松了一口气。

但显然秋庭跃的威胁性不至于此。

“他的传球很厉害。”

所有不到位的一传都可以经由他的手化腐朽为神奇，任他所想传到球场的每一端。

在网前起跳，秋庭跃指尖触及排球，由手臂传递到手指的力量催动，顺着这一股势将排球传了出去。秋庭跃在出手时就能感觉到，这是一次非常完美的传球。速度适中，高度恰当，最重要的是传出去的力道——球撞在他的手上的一瞬间发出“啪”的一声，力度刚刚好。

这个出其不意的背传骗过了对面的拦网，他身后的攻手是北崎薰，作为排球部的部长，他的技术算不错，这一球由他来扣刚刚好。

能得分。

然而，“砰”的一声，却是北崎薰将排球扣飞了的声音，排球的球速飞快，却旋转着斜飞而出，落到了界外场地。

看着球的落地点，北崎薰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我的。”

对面围起来庆祝得分，这边士气稍显低落。

“别在意。”众人纷纷安慰北崎熏。

比赛仍旧在进行，秋庭跃心头的怪异感却越来越重。北崎薰是这个团队的主要得分手，但每当秋庭跃传出一些手感极佳的球时，北崎薰都会因为各种原因丢分。每次看到北崎薰诚恳道歉的模样，秋庭跃只能深呼吸，强压下意外失分带来的烦躁感，重新投入比赛。

因为北崎薰的缘故，秋庭跃不得不考虑传得再慢一点，或者干脆减少传给北崎薰的次数。

对面的攻手也不是吃素的，其中一个高个子副攻无论是接球还是扣球质量都很高，拦网好几次都成功预判了秋庭跃的传球，秋庭跃看着那个副攻的球服，记住了他的名字：酒井。

随着时间的发展，跳发带来的优势被逐渐抹平，比分的差距不断缩小，在又丢了一分后，秋庭跃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保持现在的节奏被对面追上是迟早的事，况且被对面不断咬死比分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哪怕目前暂时领先，队里的氛围也有些浮躁，一个个都对不能甩开比分这个事实感到焦躁。

于是在回合开始前，秋庭跃揪着球服衣领擦了擦淌到下巴的汗，然后将手背到身后，比了个三的手势。

意思是“三号位，佯打短平快，实际打前飞”。

短平快相较于前飞，攻手距离二传手较近，这个战术需要副攻手在传出球的那一个猛地拉进距离，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是难度适中并且实用的得分战术。

哨声吹响。

这次一传没有掉链子，对面副攻手也在防备着短平快，秋庭跃在网前起跳，找准时机十指触球，轻巧迅速地将球往三号位传了出去。

如果他的战术没有出错的话，此时此刻副攻应该拉近距离准备扣球了。

但这一次。

他传球的位置并没有人。

就在他的面前，秋庭跃眼睁睁看着所有攻手的手都挥空了，排球直接掉落在了木质地面上，随着回弹，发出一串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低弱的碰撞声，最终狼狈地一路向前滚，直撞到某个人的脚上才停下。

重大失误。

一瞬间，场上仿佛被摁了静音键。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一章下面说愚人节快乐是不是有些地狱……

总之，虽然原因不一样，

但是影山同款“传球的位置没有人”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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