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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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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御守, 无名指上的戒指。www.maixi9.com

原本是两尾潜藏于水底的鱼,这会儿终于浮出了水面。

他则是那只在森林里迷失了的鹿,终于拨云见雾逃了出来,原要在出现的一泓湖水旁饮水, 却不巧见到了那两尾相拥的鱼。

方向盘似乎要被拧下来,是副驾驶上的人先开口骂了句脏话, 将陆时樾的情绪拉了回来。

鹿小诗吐出一句脏话,再说不出其他。

十几秒前,车子拐过弯道要往停车场走, 鹿小诗眼尖地看见了祈热。

祈热的气质独特, 即便只看侧脸她也认得出来。

她没立即吭声, 只心下想, 将她抱住的人大概是她还未听说的新男友。

她猜陆时樾肯定知道, 刚想开玩笑似的问一句,随着车子往前, 又隐约觉得背身站着的人也有些眼熟。

“迦……”她脑袋里蹦出一个名字的同时脱口而出。

与惊讶一起出现的是一声凄厉的轮胎擦地的声音,车子猛然急停下来,她惯性往前,然后又被安全带拽勒了回去。

心神还未回来, 她侧头过去,只消看一眼陆时樾紧绷的下颌线,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没有错。

陆时樾面沉如水,握紧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不是要将它如何, 而是像握一根救命稻草,似乎松开就要万劫不复。

“我们换一换,我来开。”鹿小诗从来不把他当上司,平常他面无表情她也要与他开玩笑,这会儿的语气则更像命令。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下车绕去另一边,私心想正面去看一眼人行道上的人,某种程度又想要逃避。

她终究还是站在陆时樾这边,所以惊讶之余是生气,生气祈热不该这么做。即便再喜欢,也不该这么做。虽然她清楚地明白,要是不喜欢,祈热肯定不会选择在一起。

就在她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驾驶位上的人开了口,“下车吧。”

鹿小诗捏住安全带的手一滞,她视线低着,没有转头去看说话的人。

片刻后她松了手,然后往后一靠,“你现在就是把我扔出去,我也不走。”

她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不安与急躁,无措与震惊,通通藏在了乍听平平无奇的三个字里面。

“下去吧。”陆时樾又说了一遍。

听在鹿小诗耳朵里,更像是,我求你。

鹿小诗喉咙一紧,试探性地看过去,“你去哪儿?”

没有等来答案。

片刻的寂静后,鹿小诗解下了安全带,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将手伸向他,“礼金。”

陆时樾抓住方向盘的手终于松开,从旁边的收纳袋里掏出那份礼金。

“啊,”鹿小诗掂了掂,察觉到分量,笑得十分刻意,“果然是大老板,兰博基尼有,出手也这么大方,厉害。”

笑容没坚持住,她正色道:“无论去哪儿,得接我电话。”说完,开门下了车。

车门闭上,车子很快往前去了,然后一个调头,开往了另一处。

鹿小诗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回了头,她默默叹了口气,离开的人还未接受事实,剩下的人将事实展露着,却也同样茫然。

她往对面去,但没有折返,直接沿着台阶到了酒店后门口,才低头给祈热发一条短信:“等我一下。”

不用看回复,也知道祈热会答应。

宴席还没结束,恰到最热闹的时候,鹿小诗已无心应对,知道台上梁碧梧无法抽身,直接去到旁边的礼台,交与两份礼金后便从正门离开。

在门口来回踱步,她给陆时樾去了电话。

沿路的建筑由陌生变到熟悉,陆时樾将来电按掉,在下一个红绿灯口趁空回了一条消息。

他并不是漫无目的,反而是一心要回到住处。

从正式离职到跟朋友一起创业之前,他搬了一次家,离公司更近了些。祈热说他“守旧”,换个词或许更贴切些——念旧。他搬了两回家,东西却还都是原来的,很多换新都是柳佩君帮他张罗的,他也不算讨厌,适应一段时间也就习惯了。

柳佩君也曾经指着他桌子上那几个花瓶,说帮他换个大一些的,也说他工作忙没有闲暇顾及,她拿回家用,转念一想,又建议他干脆扔掉。

三种建议,他都没有接受。

起初他还能在晚上加班后,赶在花店关门前随手买一束来,不一定是雏菊,只要眼看着喜欢,他便买下来,带回去后插在换上清水的花瓶里。后来越来越忙,根本没有时间照料。

桌上三只花瓶,其中有成双的一对,是先前打碎一只后,祈热买来补给他的。他当初觉得失落,总觉得新不如旧,奈何打碎那只花瓶的人,偏偏是陆时迦。

或许从那时起就可以窥见一些不同寻常来。

不止他一个人认为,家里其他人都觉得陆时迦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祈热,每次两家人坐一起,他们总在一块,陆正午也说他越来越黏祈热,后来又听柳佩君说他要跟祈热学法语。

也有几次觉得他们像是吵架了,两个人互不搭理。他爸陆正午生日那回,他们看着就有些别扭,但还是见陆时迦默默帮祈热喝掉那碗她不爱喝的枸杞汤,当晚祈热明显心情不好,甚至跑出去买烟。

后来是年末,他去学校接陆时迦,看见那个御守,以为他在谈恋爱。之后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又看到祈热包上挂了一个粉色的同款御守,他当时确实觉得有几分奇怪,但听祈热解释后便明白了。那时候祈热甚至告诉他,说陆时迦想找女朋友,让他一定看着他。现在想来,已经辨别不清祈热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

元宵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去老街,陆时迦始终跟她在一块儿。暑假那一回,他带着员工回家吃饭,那会儿听季来烟说,是陆时迦送祈热去的老师那儿,后来他俩一起回来,他员工开陆时迦玩笑,问祈热是不是他女朋友。员工尚且是开玩笑,现在回头看,其中的意味又有几分复杂。

也听柳佩君说他们一起去云南,那会儿他感冒,祈热来看他,提起云南,她却转移了话题。去李妲姣的火锅店,偶然知道祈热在比利时遇到困难是陆时迦想办法帮的忙,后来祈热单独喊陆时迦出去。除夕那晚,祈热在陆时迦房间,他喊他们吃饭,以为他们又拌嘴,根本没有察觉其中的气氛。

然后是祈凉生日的时候,他看到她戴的那枚戒指。当时以为她只当单纯的佩饰佩戴,对他们俩前后脚离开也没有多想。

太多了。

一块块碎片棱角分明,皆有迹可循,可又因为一些迷惑性的因素被忽略,现在被动地得知了拼法,碎片自行合体,完整地拼出立体的图画来。

拼图里的两个人,偏偏地,一个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一个是他弟弟。

偏偏是他弟弟。

他对雏菊已经没了执念,久未打理的花瓶里插着的是几枝枯萎的花。

对送花瓶的人还没有彻底放下,但渐渐地在释怀,可今日一遭,他仍然缓不过来。那几枝枯萎的花这会儿便是陆时樾的心。

他在桌旁站了半晌,然后握紧瓶颈,抓着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脚边是垃圾桶,他先拿出一枝来,花瓣枯黄,拿出来的瞬间就往下掉,翻转着落入垃圾桶。

他拿着光秃秃的花枝出神一会儿,然后果断扔进垃圾桶,接着重新拿起瓶子,一倾,水与花便一齐进了垃圾桶,连带着,他这么多年的纠结与自我斗争也尽数砸了进去。是石子入深潭,悄无声息。

除了接受,他没有其他选择。或者说,他没有立场。

祈热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以后她也要跟喜欢的人结婚,组成家庭,然后有自己的孩子。

而他早就明白,无论是现在还是往后,那个人不会是他。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恰好是他最亲的人。

他需要缓冲,于是将几个花瓶来回洗了几遍,然后倒扣在桌上。

水沿着花瓶内壁淌下来,聚在小小的瓶口,宛若一直被围困住的他。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将花瓶拿起,找了东西让几个瓶子斜靠,水便没了阻碍,畅通无阻地流淌在了桌面——他将从前的自己解放了出来。水会蒸发,或许也代表着,过去的他终将过去,往后,他便是全新的。

是花瓶沥干水,也是他暗暗自洽的过程。

时间似乎停留在这一刻,他只是干干地坐在沙发上,反复咀嚼那些自我说服式的话语。

直至门铃响起,他手指才动了动。

脑袋里顿时闪现过两个人,不确定这会儿站在门外的会是哪个。

隔了一会儿,门铃再一次响起,陆时樾终是起身走了过去。

拧开门把,门外是不知不觉间身高已经与自己齐平的陆时迦,若要仔细比对,似乎还高出一些。

时间一直在走的,是他始终埋于工作没有注意。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已经脱去稚气,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喜好,也自然会有喜欢的人。

陆时迦尴尬地喊了一声陆时樾,两人一时都保持了沉默。

陆时樾坐回原处,陆时迦在他斜对面坐下,一错眼,就看见冒出垃圾桶的干花枝,他心绪也跟着愈加复杂。

沉默半晌,再次看向陆时樾时,陆时迦的眼神不再迟疑。

“哥,我很喜欢祈热,”他顶着陆时樾深沉如水的眼神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她。”

那次除夕,他无意在楼梯上听见陆时樾和柳佩君的对话,知道了他哥的心意,也从他的话里间接知道了祈热的心意。

他始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谁也没有告诉。

“我应该早告诉你我的想法,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陆时迦声音平静,实则心里豁开了一道口,他知道他哥肯定会难过,会惊讶,但即便很残忍,他也必须表态,“知道你喜欢她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动摇过,祈热疏远我,骂我,我有时候很生气,但是想法也从来没有改变。”

“对不起,我为我的隐瞒道歉,”陆时迦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也请容许我的私心存在。”

表态,道歉,他的姿态有些强硬,他自己也知道,哪怕态度有一点偏差,也容易让人觉得有炫耀的嫌疑。但他问心无愧,他虽没有动摇过要跟祈热在一起的想法,也为这件事苦恼过不少次。可私心难违,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倘若他为自己的爱道歉,反而是对他哥的不尊重。他错的是不该一直退缩,应该早一些主动告诉他哥,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让他哥十分地被动,所以他也只为这一件事情道歉。

他说完心里没底,知道他哥向来都很镇定,可是涉及到感情,他猜不到,也不想猜。

良久,斜对面的人动了动,他跟着将本就挺直的背打得更直,却听他哥问:“你平时也直接喊她名字?”

陆时迦万万没猜到是这一句,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我喊她老师。”

在喊祈热“祈老师”之前,他很少喊她。从小就有些排斥喊她“姐”,所以在大多时候都省去了称呼,直到她开始教课,他才找到了一个叫起来不那么奇怪的喊法。

陆时樾听了后竟然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应该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他接着说下去,“迦迦,你应该清楚我的性子,我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很少跟你谈心,因为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回家,但是我一直以为,我还是了解你的,即使之前觉得你跟祈热越来越像,骨子里还是那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可是听你刚才说的话才发现,我应该放下以前的刻板印象,重新认识你。你说话之前,我最担心你道歉,你确实道歉了,但不是因为我害怕的那一件,让我没有那么不堪。你恋爱自由,恋爱之后告不告诉我同样也是你的自由,所以这一件事,你也不用道歉。”

陆时樾双手交握着,说完一席话他松开来,抵在膝盖上的手臂也一齐打直,“可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实话,我确实受到了冲击,现在也没有完全缓过来。”

陆时迦看着他哥,心下十分不忍,低声说:“我知道。”

“我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一切都和以前一样,等我缓过来,也仍然和以前一样。”

陆时樾话里的意思便是: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和立场,尽管去继续自己的事。

陆时迦愣了片刻,还未点头,桌上手机先震了起来。他稍微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

陆时樾看向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接通后先喊了那边的人,“妈。”

陆时迦闻言看向了他哥。

“婚礼去过了,已经回来了。”陆时樾没有避开陆时迦,仍然坐在沙发上,言语里撒了些谎,但在情理之中。

柳佩君打这通电话,是要跟陆时樾确认他回家的时间。知道他公司最近还在赶项目,可能连小年也没法回家吃饭,他空出时间要去参加婚礼,她便多问了一句,得知他下午有空,当即喊他晚上回家吃饭。

“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来了?”柳佩君言语里透露着欣喜,忽地又微微叹了口气,“你是难得回来,可迦迦说去图书馆,晚上可能跟同学在外面吃饭。我猜他是跟同学出去玩了,明天不就生日了么?要老早去酒店,想着他都要成年了,有自己的圈子,我也就没拆穿他。”

陆时樾看向陆时迦,陆时迦大概猜得到柳佩君提及到了什么,便用嘴型告诉他哥,他待会儿就回家。

他确实跟柳佩君撒了谎,因为不确定下午什么安排,暂时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可能不回家吃饭。

现在情况有变,他也只能回家,来这里之前祈热也是这么跟他叮嘱的。

他听着斜对面他哥又朝另一头应了几句,很快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桌面,陆时樾脸色凝重了起来,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陆时迦隐约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不管猜没猜对,他也对陆时樾坦言道:“等高考完,我会告诉家里。”

陆时樾将视线落回陆时迦身上,他脸色刚才缓和了一些,可因为柳佩君这通电话,又重新深沉了起来。

以他对柳佩君的了解,她对这件事情的接受度近乎为零,如果知道了,家里势必要翻天。他不用细想,也知道他们俩之后要面对的压力该有多大。

即便心里持着悲观的态度,他还是努力作出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用担心,等你高中毕业,妈妈应该就能接受了,现在先好好准备高考。”

这么安慰着,陆时樾想到了祈热,以她的性子,加上刚才听陆时迦简单带过的一句话,知道她肯定纠结了很久,现在肯定也最怕影响陆时迦的学习。

也肯定比他清楚,柳佩君是她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一道难题。

陆时樾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陆时迦迟疑一会儿,也站了起来,“现在回家吗?你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陆时樾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下楼。一个去取车,另一个等在停车场外。

等的间隙,陆时迦拿出手机给祈热去了电话。

几乎是拨出去的同时,祈热就接了起来,一肚子话要问,却又问不出口。

陆时迦走出大楼也松了一口气,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一遍才发觉他们的对话并不长,待的时间也不多,感受上却有超出十倍的延长。

“就没了?”祈热是害怕他隐瞒,“没说其他的了?”问完又觉得多余,陆时樾她还不了解么,什么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却又十分为别人着想。他不会生气,只会接受,即便很难也会努力尝试。

“没了,”陆时迦回,“你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心跳都要超负荷了,紧张得我按门铃的手都是抖的。”

那边祈热笑了笑,不想显得自己过于紧张,便开着玩笑:“看把你怂的,就这点出息?”

原本她不愿意他去,打算自己去跟陆时樾谈,但陆时迦坚持,被他说服了一阵,便由他去了。

等那边陆时迦说完,她应了声:“嗯,那你先回去,晚点再说。”

挂了电话,祈热把手机放回包里。

咖啡店里放着爵士乐,她这一桌却没人去听。

对面坐着鹿小诗,从进门到现在,她还没开过口。

鹿小诗其实和陆时樾一样,或许每个人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惊讶过后都会下意识地去回忆,回忆以前的蛛丝马迹,好佐证现在的状况。

单从她几次见祈热,她身边都有陆时迦,就可窥见一斑。再想到那次请她带去陆时樾房间,同是看一张照片,祈热第一眼却只注意到里面的陆时迦。

信号其实早就发射,是她自己没有也无心解读。

“想来想去,虽然一切都很合理,我私心还是觉得你挺残忍的。”鹿小诗最终开了口,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满,“哪怕你再不好说,也不该瞒着他,或者你干脆就隐藏得好一点,偏偏被我们撞到,我都惊呆了,更别说他了。”

她沉默了会儿,没有等来祈热的话,轻轻拍了拍桌子,“我知道你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也没有义务跟我说,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就当帮我答疑解惑,让我不那么介怀。”

祈热觉得热,将身上大衣脱了下来,“没什么好开脱的,我就是胆小。”

鹿小诗闻言笑了出来,“你真是,我以为我够了解你了,每每都能让我惊到。”

“没开玩笑,”祈热脸色有些严肃,“事情不在我控制之中,一开始……”她长呼一口气,“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你们的反应都在我预料之中,我当初自己都没敢想,后来就……稀里糊涂被骗走了。”

“所以后果你都考虑过,才跟迦迦在一起的?”

祈热想点头,放弃了,“都想过,但是没想清楚。”

“至少心理准备是做好了。”

祈热这回点了头,“其实我在心里预演过,各种话都排演过了,所以我现在心理强大得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开着玩笑,又正经起来,“反正等熬过这段时间,我就去‘自首’。”

鹿小诗叹了口气,用上回祈热说的一句话回赠给她,“Bonne chance.”

(祝你好运)

交谈一番后,两人一起出了门,鹿小诗又喊住祈热,“我又想了想,这对陆时樾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能这次受受刺激,就真的彻底放下了。”

祈热没说话,等来她下一句,“但是也不会是我。”

祈热心里一紧。

“他要往前走,我也该往前走了。”说完,鹿小诗朝她笑了笑,见出租车在旁边停靠,耸了耸肩,“我先坐了。”

祈热点了头。

身边一辆辆车子经过,她干干站着发了会儿呆,回神后拦住下一辆,开门钻进了车。

兰博基尼在前,出租车在后,奔向的是同一个目的地。

远在木樨门的家里,给陆时樾打完电话的柳佩君笑着挂了电话,又去确认明天生日宴会的菜式和酒水。

刚坐下,电话又响了。

她走过去接起来,另一头是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

对方自报家门,柳佩君拍拍脑袋,“您好您好,林老师,嗯嗯,记得记得,迦迦的班主任,上次家长会还见过的……谢谢您,也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电话另一边,陆时迦的班主任紧接着说了这一次通话的用意。

“早恋?”柳佩君笑意一收,一颗心提了起来,“是不是……是不是叫季桃的女孩?”听见那边的答案,她也没有松懈,“不是……还不确定是不是在一起?那是谁?”

“可能是误会?”对面说了几句什么,又跟她确认一串手机号码,柳佩君应着,“嗯嗯,对对,这是我手机号……好好,您把网址发给我。”

柳佩君勉强笑了出来,“知道知道,我不着急,我先看看您给我发的内容。”

“好的,再见……再见。”

挂了电话,柳佩君听见沙发上手机震了震,立即过去点开确认。

按照短信里的提示,她看到了一张照片,立即辨认出上面的人来,脸倏然一僵,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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