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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致命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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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耗品」。

在重新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你在脑内的判断便是这样的。

但值得嘲弄的是,在某种程度上,被困在这个时空里执行任务的你也是个易耗品,只不过是可回收循环利用的那款。

你不会看不出来,如今能将你们心甘情愿捆绑在一起的是一个改装过的炸弹引爆器,或许是他的手笔。你最清楚不过了,他一向是一个暴君式的专断自由主义者。

在这个游戏里,他考验的不是人性,是动物性。

充分将彼此的性命交给对手,通过测量你们之间的生理激素和心率决定爆炸时间和机率,踩在死亡的临界点上,哪怕一点点过激的欢愉,都能让你们得到生还。对旁人而言,这很烂俗。倘若是伴侣,甚至带着一点微秒的刺激。

可对你们而言,这很致命。

身为秩序监察员,你需要保持理性,维持自尊,也捍卫守则,因此甘愿与他互相杀戮,玩弄一千遍心智,也不愿意交颈。

与此同时,你了解这个世界里的小丑,由于他过往的经历,那滥交的母亲,失败的情史,人性阴暗面的洞察,他对于男欢女爱,自始至终都深感恶心。

这是你们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你们都太厌恶这种生理性接触。

虽然你们会说:性是人类正常交往活动的机制。

你们咽下的话是:它恶心至极。

意识到这点后,此刻看上去你太慌乱,他太冷静。你想求生,你想逃脱,他想求死。可你知道事实正好相反。

虽然你都对死亡这件事毫不在乎,但是你的确想要窥探对方内心的隐秘。他到底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不惜逼迫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你望着他通红的耳朵,干涸的唇瓣,布满血丝的眼白,海藻般发绿的头发。它们拼贴在一起,与那疯狂的共同组成了一张掉了妆而显得滑稽可怜的脸蛋。

你歪了歪头,眼里满是困惑的嘲弄:就这?你确定需要这样做吗?J?如果这件事让我们双方都感到难堪,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可他没有松口。

小丑懒懒地将他的项圈锁链放在了你的手心,并挑衅式咬了你一口你的指尖,他顺着你的手掌缓缓向上亲吻,一点点沿着动脉血管的方向移动,如小狗般笨拙地啃食着你的小臂内侧,你感觉一阵发痒,温热湿润的触感仿佛蔓延到心口。

你仰起了头,下意识想要抽出手来,或者是转移这种不妙的感觉,但侧目时却无意捕捉到了他揶揄又嘲弄的神情,夹带着一点不自觉的乞怜。

你早该清楚答案。

这是他一桩预谋已久的复仇,他想把你也逼到极端。

你们之间心照不宣:为什么明明如此厌恶这种接触,还要继续下去呢?——这只是因为你们都更想看见彼此服软,或者跪在对方脚下作呕的狼狈模样,这让你们感到愉快,感到发自内心的兴奋。

于是你垂眸,主动吻了吻他破损的唇,蜻蜓点水般,轻触为止。

你想你们之间也应该到此为止。

然而他像是得到了鼓励,变得更加主动起来。他按着你的后颈,侵略性地咬着你的唇瓣,舌尖缓缓顶开你的牙齿,你感到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草莓硬糖的甜腻,熟悉的,陌生的,令你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天。

这像是一场互相较量。

你们都没有闭眼,只等一方败下阵来。你仰头,却看见眼前人眉间弥漫着挥之不去眷恋与悲伤。这是你第一次觉得他的真心仿佛被悉数倾覆在你这个原本玩笑般的吻里。

这让你感到陌生又熟悉。

但你来不及细想自己遗漏的细节,他细微处的温柔缱绻很快就被暴力式的疯狂所替代。

下一刻,他狠狠地咬在了你的肩颈处,他吸吮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却在一点点加深这个不能成型的吻,刺痛又酥麻的感觉蔓延至你的脊椎尾骨。你忍不住发出声音,这种感觉像是被正午烈日晒晕了脑浆,你感到眼前一片模糊。

这可不妙。

你决定夺回自己的主动权。

你叹了口气,你贴着小丑的面,他额间冒出的汗使得他的妆容开始脱落,粘腻在你的脸上,这让你们看上去狼狈而混乱。

随着他身下的举动,在潮水般波澜起伏中,你环绕着他的脖颈,你的指尖缓缓移动,你勒紧了他的项圈,滑过他脊背处一节节骨块,他很瘦,比你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加单薄。

他的身体拥有比过去更多的伤疤,但并不让人感到讨厌,更像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唤起你一种因生的渴望而对死亡的无限迷恋。夏日使得你们之间皮肤的温度达到滚烫,你听见他胸口处鲜活的跳跃声。

在午夜潮汐升涨之际,你轻轻吻上了他心脏位置的伤疤,最后凝望了他一眼,从那张破碎变形的脸蛋,到更多处。

脖子,耳朵,眼睛,唇,舌头,头发,你想要记住他更多特征。

在潮水达到濒死的最高峰处,你闭上了眼,摸上了他的后颈,更加用力攥紧了他的脖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接着平静地扣下了扳机。

你别无选择,他说得对,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空弹,一朵玫瑰跳跃出来,隔绝在你与他的视线交汇处。

你愣住了。

该死!你早该想到小丑随身携带都会是些花里胡哨的道具。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将那枝玫瑰插在你的鬓角,拨弄着你落在脸边湿漉的碎发,吻上了你的眼睑,“嘘……亲爱的,你不专心。”

你皱起了眉,“那你呢?你下一步是要吃掉我的眼珠吗?”

他再度吻上了你,“亲爱的,或许更多。”

他落下了更多的吻,“甜心,或许远远不止。”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唔,你我都知道,这个夏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当然。”你笑了,你从沙发缝隙处摸出一把小刀来,想要往他的心口处象征性地刻了一个 L。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如今一切含糊其辞的昵称。”

甜心,亲爱的,妖怪小姐,还有各种关于食物恶心的称呼,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他可以拿这些使唤太多人了。

虽然,你知道那些都不是他。

“是吗?”

小丑像是听见了某个顶级的笑话般,笑得流泪。他手指抖动地掏着西服的口袋,接着为你戴上了那串蛇缠百合的项链,咬上了你的脖颈,“那你呢?Lily,你完全忘记了我的名字,对么?”

你停下了手上的举动,“你说什么?”

你以为 Joker 都是没有过去的。

他不会再思考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些什么,他那时是谁。当他忘掉一切后,他才彻底疯了,他是一个符号。

小丑笑得更大声了,他攥紧了你的手,将刀刃刺入深了几分。

为了转移这个话题,你明知故问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更热爱那种概念——「成王败寇」,将整个世界玩弄于掌心。”

“建立自己的犯罪事业,以此作为表演舞台,例如抢劫银行,大开杀戮,给所有人找不痛快。开开俱乐部,玩玩女人……”

“呵,当然……也玩玩男人,那只小蝙蝠。”

据你所知,在某个时空线上的 Joker 就是这样做的,他享受被人恭维成犯罪国王,他拥有自己绝对忠诚又炽热的恋人,即使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他很稳定,也很可靠,不需要监察员过分操心。

但 DC 是一个混乱到要崩溃的世界,关于小丑的来历,有一千个传说。每一个时间支线上,都会蔓延出一些异样的怪物。

比如你的观察对象。

听到这里,Joker 脸上的笑容兀然消失了,他将指尖放在了唇间,摇了摇头,眼里带着诡秘的疯狂。

“不不不,亲爱的,你知道吗?能不能做不做王,这个世界存在还是毁灭,对我来说,压根不重要。”

“嘘——不要把我和这座城市里一般普通罪犯混为一谈。”

他说:“我只是个理念。”

——你只是一个理念。

这句话与过去的某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你耳边响起一阵仿若电路接触不良轰鸣。在某个时刻,你听见自己像是如鬼影般不受控制地开口说道:

“将时间延长一点怎么样?”

“在一切结束之前,给你三天时间。”

“拥有我。”

***

你再度走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时间线,你们之间隔绝着一层钢化玻璃,透明塑料杯里装着温水,你将手肘放在冰凉的金属桌板上,翻开了诊疗本。

他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同你打着招呼。

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除了你的无名指处不再戴有那颗戒指。

你拎出了他寄来的新鲜录像带,挑了挑眉。

在上一周目里,他给你寄来了愚蠢的网页恐吓,仿若情书,并将你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炸成了碎片,他试图说服你,如此诚恳,如此真心。

在这一周目里,他直接将你划为了他的所有物,把这堆你与他之间“暧昧交往”录像带送给了“情敌”家族。当然,你的那枚未婚夫代码还是在屠宰场被砍成肉块被拎到了黑市售卖。

你们彼此对视着,一切不言而喻。你早该知道,这个世界的 Joker,他已经不再是个普通反派,而是个彻头彻尾的病毒 BUG 了,原因未知。

你叹了口气,解下了脖颈处那颗蛇缠百合的吊坠,从口袋里拿出了你们在夜间玩的那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玻璃壁那头小丑的眉心。

你对他说道:“你知道吗?你还是在停尸间时更令人心动。和你相处那么多周目,我还是更爱你死去的容颜。”

“我记得在我们上次见面时,你的故事很动人。作为回赠,这次需要换我给你讲个笑话吗?”

小丑缓缓将手放在了台面上,他盯着你,“小姐,那这个故事可太太太太长了。”

“当然。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你扣下了扳机,警戒声响起,你们都笑了。

亲爱的,你我都知道,这个夏天实在实在是太漫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严格的晋江式尺度,我的功力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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