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沿塘街出来, 云筱整个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www.mengyuanshucheng.com

她坐在副驾驶上, 手中摩挲把玩着那把强行关闭副本的小锁。

“有没有可能是当时还有玩家活着你不知道, 副本关闭后就被困在里面了？”苏景珩边开车边问,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都行,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我需要静下来想想。”云筱顿了顿, 又说，“我家吧, 就在这旁边。”

开车一共就花了几分钟。

云筱家的客厅装了巨大的落地玻璃，午后的光折进屋子里, 落下斑驳的影。

云筱从书架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列了一串人名。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 到底后眉头蹙起，回头肯定道：“不会, 算上我一共23个人，这里22个人的名单，我每一个都是可以确定死亡的。”

苏景珩走到她身边：“那可能是S级副本的特殊性，或者就是你这把锁，用处可能比你想象中来的要多。”

“也有可能是幻象。”云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自言自语了一句。

苏景珩：“幻象？”

云筱抽回神，解释说：“跟上次S级副本的内容有关, 不过这个先不管。如果那些玩家真的都还活着……”

“可天榜上那些人的名字都消失了。”她翻出游戏面板，将天榜从上至下看了一圈，“难道说剩下那些玩家死后都被同化成了npc？是因为我强行关了副本吗？那——”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那说不定那些人还有救？”

“先别报太大希望, 你也说了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有没有身为玩家的记忆都不好说。”苏景珩沉声道。

听到这话，云筱也慢慢冷静下来：“也对，是我心急了。”

苏景珩问：“有什么副本是在布塔里亚里面的吗，如果有的话其实可以进去看看情况。”

云筱摇头：“说来也奇怪，跟布塔里亚国有关的副本很少，一般情况下都没机会进去。我也只去过一次，就那次S级副本。你还记得crane前面分别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走之前，苏景珩问为什么渡缘公会的人当时没有直接进去找人。

crane把当时whale给他的回答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你不知道吗，布塔里亚封国了，说是上个月到现在，再也没允许外人进入过。”

云筱泡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苏景珩，自己也不嫌烫地喝了一口，才坐下来喘了口气：“封国这消息大家都不知道，也是因为布塔里亚附近的副本太少，没什么人到那附近去过。我现在也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我用了强制关闭副本的道具。”

苏景珩：“你想，如果把游戏副本当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来看，确实没有办法说关就关。”

“可是太扯了，吹笛人的锁，做得到让游戏世界的中心国就这样关掉吗？”

苏景珩：“毕竟这个游戏的想法，我们也猜不透。关闭副本有很多种方法，比如说直接将副本npc抹杀，但是它偏偏选择了现在这样一种做法。”

云筱想了想：“因为布塔里亚国对整个游戏世界来说很重要，不能毁了。”

世界的中心，文明的发源地。

简·布塔里亚一手创立的国家。

情况发展与原本计划再次不谋而合。

不管是她的伤也好，还是搞清楚上次那群玩家的状况也好，都需要找到吹笛人，找到钥匙。

然后……再次进入那个S级副本。

***

苏景珩选的E级副本入口在A市的外围，地点是湖边景区的一个售票处入口。副本开启时间是下午两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好在普通人察觉不到副本打开产生的变化，只要装成游客混在人群里一起进去就行。

这个景区的位置稍微有些偏，从市中心开车过去起码要三个小时，A市的大部分玩家应该也不会选择来这个副本。

即便碰上了也问题不大，大家互不认识。

选择低级副本的人一般也不会在现实世界里来找麻烦。

一个人开四个小时的车太累，云筱和苏景珩一拍而合，打算干脆提前一天的晚上去，刚好养精蓄锐。

苏景珩周四刚好傍晚边才下课，怕晚上天黑开太久车不安全，干脆早些出发。

云筱在路边买了两碗关东煮当晚饭就跟着上了车。

夜晚的道路是车水马龙。霓虹色的车灯从道路尽头亮起，一盏盏连结成一条蜿蜒的曲线，将高架映成暖黄色。

云筱戳起一个鱼丸喂给苏景珩：“味道如何？”

苏景珩点头，嚼着鱼丸含糊不清道：“还行。”

云筱笑开来，自己也小心翼翼挑起一个咬了一口，弯弯的眼里写满愉悦。

苏景珩余光瞟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又继“喜欢吃甜品”后加了一条：

喜欢吃关东煮。

长途车需要集中精力，舒缓的车载音乐从音响处流出，绕着整个车身慢慢沉淀。

在这安静的氛围下，苏景珩突然想到，自己和云筱第一次见面，车里好像也播的是这首曲子。

音乐声音开得不大，不过云筱开口说话时苏景珩还是没有听清楚，他愣了一下，又问了句：“什么？”

“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云筱微微抬高了声音，又补充了一句，“第二乐章。”

苏景珩微微有些讶异：“你听过？”

晚上的高架车很多，甚至有些堵。他干脆也不管路况，偏过头去看云筱，看到她不算太有兴致的神情又是一愣，啪唧一下把音乐给关了。

“你不喜欢这首曲子？”

云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思考了一会儿才诚实回答道：“不是很喜欢。好听是好听，就是太悲伤了。”

苏景珩认同地点头，又问：“你对这方面还有了解？”

这话一问出口，他自己突然就来了那么一点的头绪，倏地消了音。

好在云筱心情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她笑了下，也不做在意道：“也就是以前觉得活着太没劲了，看到那些别人喜欢的东西就想去跟着了解一番，说不定自己也能找到动力了。”

苏景珩没想到她会直接回答自己，愣愣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啊，”云筱垂下眼睫，“后来发现自己尝试了依然没有兴趣，就慢慢不玩了。兴趣爱好一个换一个，每个都没了解的特别深入。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把各方面都粗略了解了一遍。”

“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语气放得轻松诚恳，但苏景珩卡壳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宽慰的话，只是默默地伸手按了几下音乐切换按钮，直到换了另一种风格才暗自松了口气。

轻快的旋律一出，云筱瞬间察觉到了苏景珩的意图，跟着音乐节奏笑了一声。

她平常进副本的时候，对着npc，好话可以不过脑子地不要钱般往外蹦。但是一旦要她真心夸一个人，反而词穷了不少。

云筱笑弯了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是个好人。

她心道。

真是个……温柔的好人。

***

9月12日，是个大晴天。

阳光暖融融的，让人心情好上不少，即便是面对着景区大批量的人流，都没怎么受到影响。

云筱和苏景珩穿得就像两个单纯来游玩的旅客。压低帽子，云筱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一边仗着有墨镜，肆无忌惮地观察别人。

周围的人表情都很正常，也没见到什么一直蹲守在附近的人。

这个入口应该除了他俩就没别的玩家了。

她掐着时间和苏景珩一起登入了游戏。

【地域检测：伦勒国】

云筱扫了一圈周围，这次进游戏，里面时间又变回了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街道上人也不算特别多。即便是有人，也都提着各种一天下来的收获准备回家。

“你知道这里吗？”苏景珩问。

云筱摇头：“没听说过。”

她仔仔细细地将道路建筑都打量了一番，也只能得出一条结论。

估计是哪里一个偏远小国，比之前的达米亚王国要穷得多。

“先去和别的玩家汇合吧，这次应该会有接引人。”

面前只有一条路，别无选择，两个人干脆顺着路往前走。路不是很长，一直到底有个右转口，紧接着就是一个还比较空旷的广场。

广场上没什么人，正准备要过去，又突然听到了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已经耳熟能详到可以背出来了的句子。

“这什么鬼地方，让我回去！”一个暴躁的男声。

“我明明就出了个门，怎么突然就到这个地方来了？”一个带着焦急的女声。

“你们这玩我吧？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赶紧把我们送回去！”处于变声期的男声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而另一道理智的女声正在安抚他：“俞肃，你先冷静一点。”

还有一道认真分析的声音：“我觉得普通人做不到直接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弄到这来，高科技都做不到。可能是一些超自然力量。”

“……”

广场上聚集了六个人，都是这次副本的玩家。

这其中，一人哀嚎特别瞩目。他大概也就刚成年左右的年纪，黑色的短发给他染上了少年人独有的青春与阳光。

此刻，他正捂着头，满脸崩溃：“这个副本不会就我一个正式玩家吧？”

他摊在长椅上，无奈望着天：“这是在逗我呢？”

还在远处转弯口观望的云筱和苏景珩：“……”

沉默片刻，苏景珩转头对云筱满脸真诚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次老玩家介绍副本规则都这么不耐烦了。”

他笑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上次还有耐心回答我那么多问题。”

云筱有些无奈又好笑：“所以很多老玩家都不喜欢过早暴露实力，倒不是说都喜欢扮猪吃老虎，只是怕被缠着问问题。”

“不过看样子这五个人应该都是如假包换的零经验新人。”她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调皮，“等他介绍完规则我们在过去？”

苏景珩瞟了眼那边乱成一锅粥的玩家，偏头咳了一声：“我甚至觉得我们可以拖到接引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