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住在靳秋池家的，第二天柯乐醒过来时，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应该是零点之后无数条生日快乐让手机忙碌半宿。www.xiashucom.com
他听着外面没动静，就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悄溜出来找充电器。
从书包里摸到充电器，柯乐呲了一下牙，想着靳秋池还没有起，自己可以再吃个冰激凌。一转身，柯乐被吓了一激灵，坐在了沙发上。
靳秋池穿戴整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
“吓到了？”男人轻笑一声，过来摸摸柯乐柔软蓬松的头发，“怎么不穿鞋，嗯？”
“我……”柯乐惊魂未定地支吾半天，举了举手里的充电器，“我就是找一下充电器嘛……哥哥早。”
“早。”靳秋池从柯乐房间拎了拖鞋过来，在柯乐身前蹲下。
“不，不用！”柯乐十分灵活地把自己的脚丫伸进拖鞋里，生怕靳秋池又做出什么让他毛骨悚然的举动。
靳秋池看着男孩有些慌乱的可爱模样，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蹲着身子微微抬头，与柯乐对视。
男人深沉黝黑眼眸中，映着的都是柯乐的影子。
“乐乐，生日快乐。”
柯乐一窒，靳秋池磁性有着成熟韵味的嗓音轻缓地道出他十七岁收到的第一个生日快乐，这句话就一直在柯乐心尖儿上打着转。
看柯乐没什么反应，靳秋池又抬起手，从柯乐身后摸过去。
柯乐回神想躲，被靳秋池按住，“别动。”
靳秋池从柯乐身侧的沙发靠垫后，摸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拿在手里，很有分量的样子。
“这是，生日礼物。”靳秋池把盒子递了过去。
算是惊喜吗，从第一个生日快乐，到早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柯乐轻轻咬着下唇，接过来，是一台微单。
“谢谢。”柯乐小声说道。说完，他又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发涩，是刚起床的过吧。
“这是我……”柯乐清了清嗓子，“第一个生日礼物，谢谢哥哥。”他说着，抬手拉拉靳秋池的袖子，仰起漂亮的下颌，看着人站起来。
“喜欢吗……”靳秋池也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送柯乐生日礼物，不知怎么，还有点小紧张。
“喜欢呀，”柯乐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刚睡醒时的水汽，“喜欢的。”
“喜欢就好，”靳秋池点点头，“我以前送的那些……”
他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柯乐就说：“哥哥很早就知道我的生日了？还想着准备礼物。”
“啊，是，之前听林阿姨说过……”
靳秋池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不是每年都会给柯乐准备生日礼物吗，怎么，柯乐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柯乐没注意靳秋池的不对，把相机安安稳稳地塞进书包里，满意地拍了一下，然后就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今天他还要回家和妈妈一起过生日呢。
靳秋池开车送他回家的路上，柯乐拿着手机逐一回复了生日问候，又给妈妈发了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要订个蛋糕吗？”靳秋池看着柯乐因为要和妈妈一起过生日，兴致很高，白皙的脸蛋有些泛红。
“不用啦，我要自己做！”柯乐兴奋道。
他很早之前就买好了材料，就想这天自己做一个蛋糕和林嘉禾一起过生日。小蛋糕什么的也做过，生日蛋糕还是第一次。
“还会做蛋糕啊，”靳秋池点了点头，“真厉害。”
他并不气馁于柯乐没有邀请他一起过生日，他知道林嘉禾工作繁忙，应酬颇多，和柯乐相处时间很少，所以柯乐每次能和林嘉禾一起做些什么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开心到，好像平时的开心都是装出来的，只有这时候才是真心的。
所以靳秋池不会去想着耽误柯乐和他妈妈相处，他最希望柯乐快乐了。
把柯乐送到家，靳秋池嘱咐了一下要他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后就离开了，柯乐一个人换了家居服，开始在厨房忙碌。
林嘉禾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柯乐也没多想，想着先把蛋糕做出来再准备别的菜。
等他把蛋糕糊送进烤箱，洗干净手摁亮手机，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了，林嘉禾还没有回他电话。柯乐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可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忐忑。
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进沙发里。
柯乐半梦半醒地呆了很久，直到寂静的房子里响起一声提示音，他才坐直了身子，像是要给自己一个痛快一样把手机拿了过来。
可手机没有一条消息。也没有来电。
是蛋糕烤好了。
柯乐揉着眼睛去把烤箱拉开，高温烘焙出的奶香扑面而来，柯乐倚在流理台边，静静地看着冒着热气鼓出来的蛋糕。
妈妈会回来的，她说过的。
柯乐咬着牙，强迫自己认同这两事。
他有时候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现在看来的话，他就极其幼稚，还很不懂事，非要要求妈妈陪他过一个没什么所谓的生日。
这样不对。
柯乐深吸了一口气，套上厚厚的厨用手套，将蛋糕取了出来。
放凉蛋糕坯的时间，他用来做其他菜肴。
要炖煮很久的先做上，小炒就准备好食材就行，柯乐持着菜刀，心里认真的算着每道菜要用的时间，把它们排列好顺序。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在糖醋排骨准备开大火收汁的时候，林嘉禾打来了电话。
“宝贝，生日快乐！”电话那边的林嘉禾语气有些焦急，像是耽搁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妈妈……”柯乐刚想和他说自己都做了那些菜，就被林嘉禾急匆匆地打断了。
“宝贝，妈妈还在外地呢，今天应该回不去了，明天临时加了一个会诊，妈妈可能要周二才能回家。”林嘉禾同柯乐讲自己的工作安排时，声音就利落起来。
柯乐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整个人倚在流理台边，无声地深呼吸。
“……好，那妈妈你注意休息啊。”柯乐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嗯，妈妈知道啦，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礼物的话你想想要什么，等妈妈回去咱们一起去买！”
“好。”柯乐除了“好”，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先不聊了，妈妈这还有事。”
“好。”
林嘉禾轻轻叹了口气，“宝贝，妈妈爱你。”
“好、妈妈，我也爱你。”柯乐眼睛紧紧闭着，电话挂掉之后，他好久好久才把眼睛睁开。
嗯，挺好，没哭。柯乐捏捏自己的脸，算是鼓励自己一下。
“下一步，该是，大火收汁……”柯乐自言自语着，声音有些发颤。
他的裤兜里有又震动了一下。
柯乐有些麻木地把手机拿出来，是短信。这年头真的还有人用短信吗，短信不就是用来收验证码的么……
有的，柯杨用。
柯乐看着爸爸的备注下，几条短信来往，最新一条。
-钱打到你的卡上了，生日快乐。爸爸。
柯乐没忍住，笑了一声，最后的落款，好像他连自己爸爸的电话都不记得、没有存一样。
“快乐个鬼啊快乐。”柯乐伏在吧台桌上，把手机推出去好远，手机与红酒瓶相遇，迸发出声响。
林嘉禾喜欢喝点红酒，他准备出来了。
柯乐从橱柜里拿出一只高脚杯，冲了一下，拿纸巾擦干净杯壁。他用力的拔开早就拧出来的木塞，倒了个满杯。
又酸又涩，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柯乐想着，又喝了一大口。
真好，别人因为失恋卖醉，因为职场失意卖醉，他柯乐，因为爸妈不陪他过生日卖醉。
这也叫事吗，这不应该叫事的。
所有人都不觉得这种事该计较的。
柯乐同意，但他忍不住。
靳家，李萱正在沙发上嗑瓜子，见到儿子回来，只是随便的打了个招呼。
“妈，”难得的，靳秋池没有先上楼换衣服，而是在李萱身边坐下，“我每年不是都给柯乐寄回来东西让你给林阿姨吗？”
“是啊，我给了啊。”李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那为什么，柯乐说他没有收到过，”靳秋池皱起眉头，“您给的时候，没提我给的？”
“我提这干嘛，”李萱终于舍得看儿子一眼了，她斜了靳秋池一眼，“你林阿姨工作忙，你寄东西那么频繁，我还能一趟一趟地送啊，都是有空了见一面就一块给了。”
靳秋池深吸一口气，“妈，您可真行。”
李萱冲他抬抬下巴。
靳秋池看他妈那副样子，摇摇头，您还催我找对象，您且等着吧，就您这样似的，我没个能找着对象的。
“乐乐是不是又要过生日了，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月吧……”李萱念叨一句，“我今天想给你林阿姨打电话问一嘴的，结果她没在市里，还挺忙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林阿姨没有回来吗？”靳秋池问道。
“嗯？没啊，说的得周二才能回呢。”
靳秋池猛地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