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经过地震、战争、反抗，长江索道和洪崖洞、摩天大楼和磁器口全都化作了瓦砾废墟。www.xiashucom.com

因为城市被山包围, 白色的雾凝滞在废墟上落了个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 掩盖住了下面的破败。

城市化带来的文明成果, 美丽但脆弱。

废墟之中已经开出了一条窄路，车子就是沿着这条路行驶在几个工地间。

于悲风手指交叠放在膝头，看着窗外介绍道：“开始城市重建以后, 第一步就是开拓出了大致的道路，现在山城内部地势平坦, 正适合重新规划, 建设出的道路连接了几个重要区域，以后还可以进一步细化。”

于悲风看的是脚下的路, 但是苏流光这一路见闻却全然不同。

他们车子一路驶来，道路两边有很多人，他们外表脏污, 用铁锹将瓦砾铲进手推车里, 其中还有很多女性和老人, 而一旁的监工手里拿着棍棒等武器，看到行动慢的便上前殴打催促。

车驶在高岗上路过一片耕地时于悲风叫了停, 几个人下车。

有限的视野里是一些在地里劳动的男男女女，好像回到原始农耕社会，这些人正在用简单的工具耕种土地, 一片繁忙。

见到高地上从车上下来的人，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垂着脑袋, 瑟瑟发抖。

苏流光皱眉问道：“这是在种水稻？”

于悲风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下面，“山城主要农作物是水稻玉米和土豆，城市必须在今年产出符合人口数量的粮食。”

“可是，现在农业机械欠缺，没有汽油柴油，如果不让过多的人口出城分流压力，来年粮食定然是缺口，会有饥荒的。”

于悲风笑了笑，“苏组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他们才是粮食。”

这时候左侧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呐喊，“叛贼，去死吧！”

于悲风手微微一抬，再带到自己眼前，“石头？”男人手掌里扣着一颗拳头大的石头。

苏流光三人一并朝着声音处看过去，那边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身材矮小、蓬头垢面，他衣服里兜着一小堆石头，见自己的攻击不奏效，立刻接连不断从怀里拿出石头使劲砸向于悲风。

“去死去死！你把我妈妈带去喂怪物，你就是恶魔，人类的耻辱，山城人永远恨你！等你死了我们也会挖出尸体！我恨你！”

男孩一边骂一边砸石头，但是这种袭击在异能者面前犹如幼儿打闹一般。

于悲风一个一个接下对面打过来的石头，不慌不忙缓缓逼近。

他神色平静，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男孩石头都落了个空，而自己已经弹尽粮绝，见状立刻慌了，“走、走开！”他说着立刻倒退要逃，但是田地不便行走，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黑色风衣的男人已经走下高地到了男孩面前，他伸出手……

苏流光见状就要上前，却被人拉住了衣角。

后面季空明摇了摇头。

地里低着头的人更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别提出头制止。

那边于悲风已经一手掐着男孩脖子将他举起来了，男孩面色涨红，两条腿在空中不断挣扎。

“放开我！”

“你以为自己年纪小我就会原谅你吗，来袭击我之前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吗？”

“不、不要杀我……”

于悲风手指收紧，“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天真的人和小孩。”

“好……难受，求求……您，放我……”

苏流光扯开季空明的手，正想上前一步去阻止。

于悲风手一松，那小孩“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他低垂下眼睛，“今天我有客人，舔干净我的鞋就放过你。”

男孩犹豫片刻，然后跪下来，低下头慢慢靠到于悲风脚下……

他双眼赤红，伸出舌头，慢慢舔了上去。

“记住了吗，这就是没有觉悟反抗的下场，不过你的父母也真是廉价啊，舔鞋就能让你放弃的复仇，一定是不过如此的淡泊亲情。”

男孩脸上流下大滴大滴的泪水，全部落在鞋面上，最后混合着鞋面上的泥土一并吞进嘴里。

于悲风一脚踢在男孩脸上把他踹飞，对着旁边监工说道：“既然他还想着自己父母，就让他做三个人分量的工作。”

说罢他转身上了车。

苏流光和季空明也上去，车辆重新行驶，季空明没有忘记他们的目的——套取情报。

“领主对重建城市似乎很迫切，连老人、小孩和女人都上阵了，是有什么计划吗？”

“这种时候如果不用劳动消耗他们多余的精力，容易出事。”

青年状似不在意问道：“出事是指什么，暴动？”

“是的，之前出现过一次，那不过是无意义的举动，平白消耗珍贵的劳动力数字罢了。”

“那么以后呢，在你的计划中，这个城市未来是如何规划的？”

“未来？”于悲风嘴角勾起，“那种东西，现在这个城市还没有资格拥有。”

一直不发一言的苏流光轻笑一声，突然出声。

“恐怕没有未来的，是领主你。”

苏流光从昨天见到于悲风开始就有了思路，而现在更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书里一带而过的故事。

曹江和季静带领星火组织从南京西进，到达山城。山城如现在一样，形成了四周环山的地理构造，这样的地形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结果却出乎意料。

似乎是作者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攻破这样一个固若金汤的要塞，山城在他们来之前，居然爆发起义了。

于是趁着城内混乱，星火组织轻而易举进入城池，接管了城市。

当时他们没有在那里驻守太久，穿城而过继续行军，这个不攻自破的城市一笔掠过，成为了书里一处有点奇怪的bug。

只知道城主消失，叛军首领被曹江杀了。

苏流光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第一个投奔季静的神秘男人居然就是那个消失了的山城首领。

以旁观者身份，捋一捋，一切就如拨云见日。之前她还有点疑虑，现在却是十足的肯定了。

于悲风在山城成为领袖之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除了黄葛树，但是他的统治方式遭到很多人不满。

民怨沸腾，水可覆舟，在曹江逼近面临巨大外患的同时，境内反了。他成为了一只丧家之犬躲在人海中，待到季静揭竿而反，他便投奔而来。

苏流光说完这话，于悲风愣了一下，而女孩没有停止，她面朝前方，不曾回头。

“怎么，领主大人你呢，你有对自己未来做好觉悟吗？”

你那被所有人唾弃、成为城市罪人的未来。

季空明闻言紧张起来，“流光，你在说什么。”

苏流光却没有回应，她想知道于悲风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决心，是一时兴起，那么意味着还有挽救空间，若是决心已定，那么他们只能将未来山城起义提前到现在。

于悲风怔愣片刻，随即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突然笑起来，越笑越剧烈，最后缓缓弯下腰将脸埋在了手掌里。

男人的肩头抖动，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连大笑都是隐忍而克制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苏流光从前面转过头看向伏着的那个男人，他脊背弯曲，好似蜷缩着。

“于悲风，你现在做的事情，你觉得是对的吗，是值得的吗，你是否真的愿意将现在所作所为放在对未来的赌博上。”

于悲风止住笑，就那样伏着发出声音，“或许我做的不是对的，但是这是值得的。”

苏流光不置可否，“若你一意孤行，我也没有权利指摘。”

男人从膝头直起身，嘴角依旧带着残留的笑意看向苏流光，“说来奇怪，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季空明有点晃神，他和于悲风相处了一年，但是从来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加入自己麾下又是所图为何，就连最后于悲风不顾一切来救自己，他都没有弄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而现在，苏流光和他说了几句，他却认为她了解他？

苏流光不再与于悲风对视，转过头，莫名其妙轻轻回答：“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车辆开动，窗外耕地里的景色和人群一一后退。

现在这已经不是书了，人也不是数字了，无论是耕地里的那些，还是她身边的角色，所有人的行动不再是突兀的bug，他们的举动都有各自过往生活经历作支撑。

就像书里突兀出现的反派，鄂州霸主会毁容性格扭曲是因为救人被恩将仇报，南方第一杀手犹如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是因为从小遭到虐待，那么于悲风呢……

于悲风能变成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但他现在明确表明了自己要站在对立面。

苏流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季静。

从圣母到暴君，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以后自己会不会也遇到他。

任于悲风再聪明也猜不出苏流光那句话语的意思，他暂时放在心里，问道：“难得遇到你们这么投契的人，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男人靠在后座靠背上，眼神看向车窗外，“去见见王。”

作者有话要说：1、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懒着·幸福~、默默看书jp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木DD是我兄贵 5瓶；

非常感谢以上三位大人，鞠躬~

2、季空明，任之秋，尚东方，于悲风，大家都喜欢谁？

我看到有电视剧角色很符合任之秋、于悲风，发了微博，没找到符合尚东方和季空明的真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