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小心……马发癫了!”
贾沅的心瞬间沉到了底,珠儿吓的脸色苍白, 动弹不得。www.mengyuanshucheng.com
马发癫是什么后果, 没有人会不知道!马毕竟是畜生, 一旦发起疯了,必定会横冲直撞,弄得人仰马翻都是算轻的。怕就怕它一路癫狂, 将车上的人甩了出去,到时候街上又混乱不堪, 万一弄出人命来, 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贾沅独自里还有一个。
“姨娘,快, 趁着它才刚开始疯,咱赶紧跳下去!”
珠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就要推贾沅下去, 她刚刚撩起马车的帘子, 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啊——”
珠儿尖叫一声, 飞快的把贾沅护在身后。可贾沅还是眼尖的看见,那飞进来的, 分明就是一具尸体!
浑身都是血的尸体!那人可不就是驾车的车夫么?他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车里面两个娘们,老子劝你们老实些。”
说话那人带着浓浓的边关口音,强势的坐上了原本车夫座的位置, 一手操控着缰绳,不知要将马车带到哪里去。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家姨娘是谁家的女眷!”
珠儿眼泪都要出来了,可还是试着同那人谈判。
“不过是一个穆家罢了。”那人转过头来, 贾沅这才看清他的长相,高眉深目,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本朝人的长相。
倒是有些像漠北哪里的人。
果然那人说道:“他穆勇生关押我们将军,我们谈判了数月也不肯归还,老子气不过,只能过来捉他娘们。”、
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还是一个怀了崽的娘们!到时候老子就把你往战场上一叉,看他穆勇生还能犟到什么时候!”
珠儿何曾听过这么粗鄙的话?一双眼睛红红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汉子看了,倒是觉得稀奇。这中原的娘们和他们草原姑娘就是不一样,这么几句,竟还给她讲哭了?
贾沅深吸了几口气,故作镇定的说道:
“这位壮士,你也看见了,这马发了疯,现在我们三人都不算安全。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们换一匹马?”
要是他能答应换马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找机会逃出去。就算可能逃出去的机会不太大,但总比现在这么被动好得多。
谁知那汉子却嗤笑一声:
“你们中原人畏畏缩缩的,连马都看不上你们。哼,你倒是看看,现在这马还疯不疯了?”
贾沅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马车速度虽快,但却如履平地,几乎没有半分颠簸。
那人见车里的两个姑娘一脸震惊,免不了又得意了起来:
“你们穆家竟还有脸号称西北第一世家?府里混入了我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把你们的马换了,这马认主人,所以才不服你那狗屁车夫的管。而我又怎能让我的马受委屈,自然是要杀了车夫的。”
这话说的贾沅胆寒,她看着那具还在流血的尸体,明明半个时辰前,他还叮嘱账房的阿福要过来跟着记账的。
“我原本想着逮穆勇生的儿子的,管他穆北野还是穆北倾,都成。没想到逮到了你这个娘们,倒也不算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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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北野下午要见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冀七。
冀七带了厚礼而来,见了穆北野时,还拱手行了个大礼。穆北野暗自心惊,心说这梅氏师徒虽说是举国闻名的名伶,可与自己,却是没什么交集的。
他这般前来,就是是为了何事?
“梅七见过小将军了。久闻小将军风神俊逸,神似其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在下许久之前便闻得小梅郎的名号。只是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一双深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冀七,他的探子注意此人许久了,这人神出鬼没,虽说是名伶,可去并不十分登场演出。上回好不容易唱一回,街上便有了暴动。
况且探子还查到,此人的师父兼义父,其实是漠北人。这个身份,在鱼龙混杂的西北地区,的确是敏感了些。
可他今日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发现自己被查了,前来自证清白?又或者是……来坦诚?
看他这个架势,怎么都不像是来唠嗑的,必定是有什么大事。
“小将军或许不知,在下自幼流离失所,后来有幸被义父收养,这才免于劳顿。”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穆北野说道:“阁下身世凄苦,却能有如今这番地位,实乃不易。”
冀七便低眉一笑,他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不知怎的,穆北野忽然就想到了阿沅。她与此人的笑容竟然很是相似。
“可小将军不知的是,我其实还有个妹妹。鄙人年幼之时,家中出了好些变故。爹爹听信旁人的鬼话,非说我与妹妹坏了他的运势,要杀了我们。娘亲连夜将我送出,那时候妹妹尚在襁褓中,便随水飘走……”
他叹了口气。
每次回想起这一段经历,心头就酸痛难耐。那一年母亲的眼泪,妹妹的哭泣,都像一把钢刀刺进了他的心头,牵连着四肢百骸都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他一时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竟没发觉,穆北野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深邃了……
“那阁下今日前来,莫非是与你那妹妹有关?”
“将军明鉴”冀七淡淡一笑:“许是上天垂怜我,叫我在奔波了二十多年后,终于找到了阿妹。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穆北野有些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他就那样盯着冀七,一字不说。冀七倒也没被他的气势吓住,兀自侃侃而谈:
“我也不与小将军买关子了,我那阿妹,其实就是将军府中的姨娘,贾沅。小将军,我这次来,是要将她带走的。”
“带走”二字,让穆北野听着甚是刺耳。
他平生无所禁忌,可最忌讳旁人与他说什么“带走阿沅”,你好大的胆子!
他心中不快,连语气都冷淡了许多:
“阁下如何能确定,阿沅便是你妹妹?可有什么证据?”
冀七一笑,仿佛猜到他会这么说似的:“我娘亲当年为了方便我们兄妹日后相认,分别给了我二人一块玉佩,如今我在阿沅哪里找到了另一块,此乃其一。”
他略略一顿,又说道:“我妹妹当年随水而下,而阿沅正好是在清溪村被收养长大的,年纪样貌又都对的上,如何就不是我妹妹了?”
穆北野却又笑道:“不过是几个巧合罢了,那块玉佩也有可能是几经转手到了她手中,她在清溪村被收养,亦有可能是那处被人抛弃,算不得数的。”
冀七微愣,却还是带着笑意说道:
“可小将军不觉得奇怪么?贾厚那样的老实人,怎会给她起‘沅’这个名字?他后来的一儿一女,一个叫‘秀’,一个唤‘善。‘沅’这个字,在乡下实在是不多见的。”
冀七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将军可知道我为何要这么说?实不相瞒,我娘亲事先在妹妹的襁褓里放了一块布条,上没写了妹妹的名字,只不过为了防止人认出来,隐去了姓氏罢了。‘湘沅’,这才是妹妹的名字。我想着贾厚夫妇估计就取了一个‘沅’字,将军觉得呢?”
“‘此心可冀缓,清芷在湘沅’?”
穆北野转到了冀七身边,轻轻说道:“所以阁下名唤南宫冀缓,而你那妹妹,便是南宫湘沅?如今漠北和西周都在寻找的青鸾王姬?”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估计是下午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