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跑远的身影,沈向榆只觉心情甚好, 随意折了柳枝桃花, 打算编个花环解解闷。www.xiashucom.com
想着, 她起身扶着树干,伸手去折枝条。
沈向榆注意力都在折柳条上,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等她意识到时,已经被人捂嘴拖拽到别处, 来人力气之大仿若要将她的腰肢拧断。
沈向榆挣扎着, 胡乱摸到腰间匕首,正要拔|出, 却被那人先一步夺过,随后抵在她颈间,抓着肩膀按在粗大树干上, 令她半分动弹不得。
“……是你?!”沈向榆喘着呼吸, 努力抬起头, 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愣在原地。
庄简扔掉匕首,改为掐住她的脖子, 一脸阴鸷,咬牙道:“我问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上次在王府时的事情刹那间浮入脑海, 沈向榆惊恐万分,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转身就往原路跑。可庄简似是早有防备,大步追上,硬生生将人拖拽回来。
“我与他是何关系与你何干?你放开我!”沈向榆抬脚拽他,指甲在手背上留下长长血痕。
可庄简说什么也不松手。
他忽地攥住她的脖子,双手并拢,神情冰冷,一瞬间杀气迸裂,“沈向榆,就算死,我也要让你跟我死在一块,绝对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
他跟了他们一路,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笑了又笑。
付沛这人他识得,是一品将军的儿子,空有武力却无半点书墨,不过是一介莽夫,凭什么能得了沈向榆另眼相看。
两人不过才相识一月之久,沈向榆就敢贸然跟着付沛出来游玩,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什么心里有他,分明都是假的,假的!
“……你、你就是个疯子!”沈向榆抓着他的手,胡乱挣扎着。
庄简却笑了,“疯子?我是疯子?别忘了,当初是谁要嫁进侯府,是谁要当我们庄家的儿媳妇,是你,也是你让我成为全皇都的笑柄,永远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个懦夫!”
每说一句,庄简就觉怒火在胸中翻腾,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手中力道只增不减,当真是要把她给活生生掐死。
沈向榆的指甲嵌进肉里,手背被挠出血痕也浑然不知。
坏就坏在男女体力悬殊,她拼了命的挣扎,也不过是填了些伤痕。
沈向榆扣着他的手,脑袋昏昏沉沉一片,眼前渐趋模糊,快要窒息时钳住喉间的力道忽然松开,她得了机会,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身子软绵绵的顺着树干滑下,后背衣衫浸湿,虚脱宛若从水中刚刚捞出一般。
“砰——”
付沛蹲下身,抓着庄简脖子的手攥紧,五指并拢,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手背青筋暴起,如蛰伏猛□□要暴起杀人,“庄简,安庆侯府的世子对吧?”
“是又如何?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庄简眼底划过讥诮,双手攥住他的肩膀,嗤笑一声,忽地用力将付沛扑倒在地,神情扭曲,胡乱抓起手边的石头就往他的脑袋上砸,“去死吧!”
“呸,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付沛也当真被激起了怒气,一手挡住攻击,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庄简脑袋上,将人砸飞在一旁,随后不给人反应时间,撑地起身,一脚当空踹在胸口。
这一脚当真是用了猛劲,庄简趴伏在地上,剧烈咳嗽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付沛扭动着脖子、手腕,骨头咯吱咯吱响,他蹲下身,拍拍庄简的脸,冷笑道:“小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世上,只要比你拳头硬的,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庄简翻过身,大口喘息着,半晌,看向付沛,低低的笑了,“那又如何。只要她沈向榆未嫁人,在别人口中照样是与我庄简有过婚约,而你,却连口头上的承诺都得不到,凭什么自以为是的站在这里。”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付沛眯起眼。
“我说……”
“砰——”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庄简脸上。
付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再给老子继续说。”说着,再次挥起拳头。
“付沛!”沈向榆连忙唤住他。
付沛一愣,瞬间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恶狠狠瞪了庄简一眼。起身走到沈向榆面前,扶着让人虚虚靠在自己身上,见白皙玉颈上泛起一圈青紫痕迹,抿起唇角,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狼狈的庄简。
庄简与他对视,眼底含着轻蔑,“看见了吗?她心里担心的人,还是我。”
“你……”
沈向榆拽住付沛,身子微颤,她缓缓看向庄简,声音平淡如清澈湖面,波澜不惊,“庄世子想多了。我只是怕,会脏了我们家付沛的手而已。”
说完,她拍拍付沛的手背,轻声道:“扶我回去。”
未走几步,身下一轻,她被付沛腾空抱起。
“沈向榆!你给我回来!回来!”庄简瞠目欲裂,狠狠瞪着离去的两人。
他想要踉跄起身,却只觉浑身疼痛难耐,眼前一黑,倒地昏了过去。
……
那厢,付沛抱着沈向榆回了将军府。
在将军府休憩的没有旁人,都是些跟随付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见自家老大抱着个姑娘回来,一个个瞪大了眼。一听这姑娘还受了伤,那还了得,当即蹦起三尺高,纷纷推搡着去请大夫。
付沛把人放在床上,看着沈向榆苍白的脸色,忙起身倒了杯水递上,谁知没喝两口,沈向榆因着喉间疼痛剧烈咳嗽起来。
“喝一点,再喝一点点。”付沛抚着她的后背,一脸担忧。
沈向榆摇摇头,示意她不喝了,对他叮嘱,“还有,此事别让酥酥知道。”
付沛抓抓头发,有些烦躁。
那群臭小子,请个大夫怎么还没过来,磨磨唧唧像娘们似的。
一盏茶后,他实在坐不住,可还是强忍住心里烦躁,往沈向榆身后塞了个软枕,在屋子内走来走去。
一时间都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付沛盯着她的侧脸,忽地想起什么,耳根微红,道:“小仙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我听到了……”
沈向榆手中动作一顿,瞧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轻垂眼帘,没开口。
付沛咽了口唾沫,索性蹲在床边,眼巴巴的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搭在床榻的手缓缓移动,直到覆上纤纤素手,方才心里咯噔一声,见沈向榆没有反对,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那些事,我们就算是定下了?”
“算吗?”沈向榆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浅浅笑意。
“算!”
付沛紧紧握住掌心柔荑,笑了。
或许是庄简的事间接起了推动作用,又或许是别的,两人面上虽未明说,至少,有些关系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付沛在心里,已经暗戳戳的把沈向榆当作自己人。
等趁着送沈向榆回去的时候,也不知去书房同沈威说了些什么,竟是在沈向榆住的院子旁,单独选了间屋子,有事没事的便往这处走走。
那夜在外喝的大醉,进了沈府,直直就往沈向榆院子内去,推门就要往里,正好跟出来的秋儿撞个正着,吓得人当场惊呼。
沈向榆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小厮扶着付沛坐到院子内,端起冷水,毫不犹豫的一盆倒下。
还特意吩咐秋儿看好门院,此人三天内不准进入。
听得付沛一激灵,瞬间惊醒。
可这会儿,沈向榆已经进屋,说什么也不见他,只好悻悻而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偶尔小打小闹的,隔得远了,还能听见当啷的重物落地声。
再然后,就见付小将军飞似的蹦跶出来,一脸惶恐。
秋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笑着对身旁姐妹说,一瞧这样子,就知道是付小将军又做了什么惹她家小姐不顺的事,也没什么,过个几天就好。
后来知晓唐乐渝怀有身孕,沈向榆替她高兴了许久,送去了许多补品,再然后,就是听到陛下御驾亲征的消息。
用完午膳后,沈向榆坐在屋内,推开窗户一角,支着脑袋看向外面。
付沛站在她身后,默然半晌,道:“要是让你等我,会不会显得我很自私?”
沈向榆讶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付沛唇角紧抿,看向别处。
谢衍和唐乐渝已成亲数月,连孩子都有了,可他们现在却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连上门说亲的媒人都没有。
“只是在想,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又或者,回不了来了……”
“我不想听这些。”沈向榆打断他的话,扭头继续盯着外面。
付沛忽然生气了,他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见沈向榆蹙眉不悦的看着他,才道:“自私就自私,我不管,反正你要等我回来。”
他生气,沈向榆也生气,“好端端的,桌子又没惹你,拍它做什么?”
“它长得丑,就是看不顺眼。”
沈向榆柳眉一拧,“你说什么?”
“……没。”付沛小声支吾着,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日落西斜,映的半边天空红彤彤的,却又透露着一股黑夜来临前的寂静。
沈向榆轻垂眼帘,道:“什么时候走?”
付沛愣了一下,忙道:“三天后。”
沈向榆没作声。
等到了那天,沈向榆收拾好物什,亲自到城门口相送。那包裹里没塞什么东西,只有几件衣服,却是她亲手做的,还有些现成的伤药。
心里祈祷着,最好是用不上。
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不免夹杂的些许嫌弃,可真当听见付沛说要回来娶她时,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心里暗暗嘀咕着。
早就知晓是个口无遮拦的,可这会儿这么多人都在呢。
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