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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至亲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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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自己出去还要道谢?难不成还要礼物

瑾瑜只觉得有些摸不清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如果真拿东西去送, 自己手上的东西, 胤禛只怕根本没有瞧得上的。www.xiashucom.com

瑾瑜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不解道:“四爷想要什么?若是能走到的我一定答应。”

胤禛笑着笑,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瑾瑜一愣, 瞬尔就上去吧嗒一口。

这下可好,胤禛摇摇头,戏谑道:“我是说替我擦擦脸。”

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来着?

瑾瑜知道他这是故意逗自己,冷哼一声,佯装生气, 故意不理他。

胤禛笑着拉过她的手,道:“好了, 不逗你玩了, 你啊, 倒没什么要谢谢我的,七巧节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反正你憋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在此之前年曦马上要出嫁了, 你准备好什么礼物没有?”

这便是世家的麻烦之处, 不管私底下闹的是多么水火不容, 可明面上永远是和和睦睦的一派。

胤禛不会让这种事情耽误了瑾瑜的名声, 瑾瑜想了想, 只道:“到时候就从库房里包些东西拿过去好了,到时候给父亲,还有二哥, 五哥那边也准备些礼物。”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惦记着那几个关心她的人。

至于年曦的礼物,她相信胤禛是会帮她处理好的。

胤禛点点头,决定将这件事交给苏培盛去办,苏培盛是个极妥帖的人,没两日就将礼物准备好了,有水头极好的玉如意,有蜀锦料子……粗略一酸,装了满满一箱子。

东西是提前几日送到年家去了,谁人见了都是年曦有个好妹妹,可年曦看到这些东西只觉得膈应得很,只觉得瑾瑜在故意羞辱她。

其实这些日子,四福晋是找过年曦几次的,最初一两次,年曦是犹犹豫豫的,到了还是答应帮着四福晋出出主意。

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有来有往,四福晋也不是没有其他游说世家子弟求娶年曦,年夫人与年曦自然是喜不自禁,求之不得,可根本就过不了年羹尧那一关。

更何况这件事被胤禛知道后,那就更没了回旋的余地。

所以任凭四福晋与年夫人等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于事无补。

转眼就到了年曦出现的那一日,瑾瑜作为年家的女儿,于情于理都该出面的。

她出现在年家的玲珑阁,看着满目红绸,是喜气洋洋一片,可院子里的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面上是半点喜色都没有,一个个脸上带着惶恐,瑾瑜问了这才知道,原是今天一大早年夫人还冲着玲珑阁一个小丫鬟撒了一通气。

谁脸上还会有喜气

进了屋,屋子里更是气氛压抑至极,特别是年曦见到瑾瑜进来,更是赌气将头上的簪子砸到地上,“啪嗒”一声,玉簪子碎成了两截,“你这个丫头蠢蠢笨笨的,连簪子都不会簪,还留着你做什么?”

那丫鬟是自紫苏被发卖之后,年夫人新替她找的个丫鬟,很是聪明敦厚的一个人,奈何年曦被紫苏出卖过一次后,对身边所有人都是疑神疑鬼的,对着丫头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丫头今日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挨了骂,如今低着头噙着眼泪,半个字都不敢说。

如今年夫人年纪大了,年家大多的事情丢给了秦氏,年曦出嫁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是秦氏在管。

如今她扯了扯那丫鬟的袖子,示意她先下去,自己打圆场道:“好了,曦儿,大喜的日子哭丧着个脸做什么?我出嫁之前,我娘可是与我说了,成亲头一天得高高兴兴的,图个吉利。”

年曦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氏讨了个没趣,只好看向年夫人道:“娘,您说是不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局面,再无转寰的余地,年夫人只能点点头,“曦儿,可别耍小性子,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那胡凤翚从前没有身家,没有功名,几乎要什么没什么,可既然要娶她的女儿,该置办的都是要置办起来,差不多掏空了年夫人一半的嫁妆银子,若不是年顺尧尚未成亲,她恨不得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年曦。

其实年曦如今手里加起来俨然是一个小富婆,除去年夫人,年羹尧也给了年曦,年希尧,乃至于年遐龄也给了年曦不少压箱底的银子。

年家银子统共就这么多,给了她这么些,当然会有旁人不高兴,譬如她的大嫂秦氏,偏偏她得了银子如今脸上也是半点笑意都没有,如今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瑾瑜见了也不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转头和秦氏说起话来。

秦氏前些日子有了身孕,已经四个多月,她头一胎生的是闺女,所以还指望着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偏偏府邸上下事多,对她腹中这孩儿难免有些顾忌不上,见有人多问几句,不免拿出过来人的姿态来,“……我不是说女儿不好,可女儿好也不如儿女双全的好,你大哥是个好脾性的,总说这一胎是男是女无所谓,可是你瞧瞧,若我肚子里的这一胎还是个女儿,年家的东西岂不是要叫人搬空了去?”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压的低低地,扭头见着年夫人拉着年曦的手,不知道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声音又低了些,“瑾瑜啊,你听大嫂的,这世道啊什么宠爱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只有孩子才是真的,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强,哪怕是个女儿也是好的。”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挺奇怪的,秦氏在瑾瑜刚回来那一阵就不大喜欢她,毕竟阖府上下对瑾瑜看的宛如命根子似的,换成谁见了心里都不舒服,可后来见到瑾瑜的境地又觉得有些可怜……如今再加上不大待见年曦,打从心底里倒是将瑾瑜当成了自己人似的。

瑾瑜笑了笑,道了谢,倒是没说别的话。

秦氏这个人心眼不坏,可要说心地善良,却是谈不上的。

这种人不可深交。

年夫人不知道拉着年曦的手说了些什么,年曦总算是脸色好看了些。

若新婚之日哭丧着脸,传出去可不像话。

没多久,胡凤翚就来接亲了。

瑾瑜落在后面,眼见着年曦出嫁,年夫人哭成了个泪人儿。

如今再看到年夫人对年曦的种种,她心里已是无悲无喜。

瑾瑜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苏昙,苏昙远远站着,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片子格格不入,脸色清冷。

她走了过去,笑着道:“你也来了?”

苏昙见到她,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这些日子苏昙不是没想过多去探望瑾瑜几次,可是人的心啊,哪能说不喜欢一个人就突然不喜欢一个人了?对于胤禛,她心里并没有完全忘却,所以一直也未再去过四贝勒府。

方才的时候,苏昙也看到了瑾瑜,只是想着疏远了这么久,突然上赶着说话,倒也挺尴尬的。

既然瑾瑜不计较什么,苏昙也是落落大方,“其实我原本是不想来的,我这脾气你也知道,向来不喜欢这种太热闹的地方,可是我娘非得要我过来沾沾喜气……”

说到这儿,她脸上绷得紧紧的,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

苏昙是个心气极高的,原来一直想的都是嫁给胤禛,没想到到了最后却不能如愿,如今是谁也瞧不上。

辅国公夫人自然希望多带着女儿出来露露面,沾沾喜气是一方面,还要多出来走动这才能相看到合适的夫婿。

瑾瑜看她就宛如看小孩子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年羹尧的续弦是辅国公苏燕之女,苏燕不止一个女儿,可如今的年羹尧唯与苏昙有些来往、

年羹尧才高八斗,得皇上看重,苏昙也是京城之中第一才女,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也算是绝配……她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只觉得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

她只笑着道:“如果我是你娘,我也会着急的,你可别说你一辈子一个人过得也很好,若你真的能坚强到这个地步,如今也不会为了出来露面这种事烦恼。”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光是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够将你淹死,也不是说让你随便找个人嫁了,该选还是得选,只是也不必着急,万一就碰到一个你瞧得上的是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的苏昙倒也不是十分排斥,更何况苏昙将她的气色也是看在眼里的。

从前的瑾瑜长得好看,却像是花苞儿似的,如今却是长开了,叫人舍不得挪开眼,“好了好了,不说我了,就说你了妹夫吧,方才我可听那些人说了他虽是个读书人,可你大哥在门口出的那几个问题,却没一个能答得上来。”

“那些问题都是简单的……你二哥还没出题了,叫我看你这个妹妹也是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

当日之事虽被年羹尧四处奔走说不要外传,可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苏昙能知道其中的隐情,那是一点都不稀奇的。

到了最后,她更是嗤笑一声,“就你妹夫那学问,能考取个秀才已是不容易,想要再往上考,只怕比登天还难。”

瑾瑜笑了笑,“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就凭着胡凤翚是胤禛与年羹尧妹夫,是年遐龄女婿这一点上看,以后在外是吃不了什么看,可在朝中为官,不是说光有关系就成的,若来日在皇上跟前掉了链子,那一大家子人都得跟着倒霉。

这一群人中,苏昙也就乐意与瑾瑜说话,两人凑在一起,旁人根本不敢往她们身边凑,她们也乐得清静。

此时此刻,外院中的胤禛却是被众人簇拥着,他本是习以为常,却不料看到了曹颙,曹颙乃是江南织造曹寅的嫡长子,原本一家是该呆在江南的,可前不久曹颙的妹妹被皇上赐婚于平郡王纳尔泰为王妃,所以曹颙带着妹妹来了京城。

成婚之日暂且定在九月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曹颙却不免在京城走动一二。

他们一家老小驻扎江南已久,京城中有不少人脉都已疏远,再加上曹寅从前和年遐龄有些交情,是以曹颙今日也过来了。

胤禛和曹家一向来往不多,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曹寅和老八倒是走的挺近的。

如今细细看曹颙,却是和瑾瑜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几乎生的是一模一样。

若说起来,曹颙该是瑾瑜的堂兄了。

曹颙隐约也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一看,没想到却是胤禛。

他们一家长期住在江南,对京城的情形了解的也是十分清楚,知道这位四贝勒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如今只淡淡一笑,微微作揖,算是打过招呼了。

胤禛也是回以淡淡一笑。

曹家管的江南织造这份肥差,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老八家世不显,缺的就是银子,几年前开始曹家就开始暗中替老八送银子,他们以为这件事做得隐秘,却不知还是叫胤禛派人查到了。

曹颙从小在江南长大,和京城众人不算熟悉,他又不是个左右逢源的性子,寒暄一阵之后便带着随从去后花园散步了。

胤禛见状,也跟了上去。

曹颙站在花圃丛跟前,七月的天儿便是他躲在阴凉处也热的直流汗,只觉得京城这地儿真不是人呆的,就算是官当到了年遐龄这份上,住的院子也是逼仄的很,哪像是他们江南的宅子,光是花园都三进三出,阔绰富贵。

还有这京城的夏天,未免也太热了些……

曹颙出来的匆忙,未带帕子,只能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汗,正烦着了,却见着眼前递过来一方帕子,他再抬头一看,却见着是胤禛。

他慌忙行礼,“四贝勒。”

“小曹大人不必多礼。”胤禛因为他是瑾瑜的堂兄,看着那双和瑾瑜相似的眸子,说话是极客气的,“小时候我就时常听皇阿玛说起曹大人,说曹大人和他是一同长大,还说若是你若是在京城长大,只怕也是太子或者哪位皇子的伴读,如此多礼,实在是太客气了。”

曹颙虽不是在紫禁城长大,可从小也是听阿玛说起过紫禁城中种种辛秘,知道和他们这些皇家子弟打交道要一万个小心,只笑着道:“阿玛时常在家中念叨能够侍奉皇上乃是我曹家之幸,要心存感激,为大清尽心尽力……”

这种话,不夸张的说,胤禛每天都能听到好多遍,只笑着打断他的话,“瞧小曹大人似乎不大习惯京城的夏天?想想也是,江南多好的地儿啊,京城的夏天本就热,今年好像还格外热些。”

曹颙小心翼翼接话。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胤禛真的是与他闲话家常的,可说来说去,胤禛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要么问他家里老祖宗可还好,要么问他马上要嫁给平郡王的妹妹多大年纪,到了最后更是连他二叔都问到了,不仅问到了,还问的格外详细。

曹颙的二叔原名叫做曹宣,后改名为曹荃,如今膝下有四子,早年间在京城可谓是声名鹊起,只是后来却是隐居江南,当一个小官。

胤禛的话实在问的太过详细,问的曹颙云里雾里,却又不得不回答,只能斟酌道:“……叔父成亲的晚,十多年前才成亲,如今膝下有四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嫡出,这也是阿玛时常念叨的事情。”

胤禛斟酌着,十几年前,曹荃应该还没有忘记瑾瑜的生母,可曹荃出生曹家,他的亲事可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想必是家人逼着定下的亲事啊……可四个孩子都不是嫡出,那就有些意思了。

他只道:“你那四位堂弟的生母可是一人?”

“都是一人,是叔父的侍妾柳姨娘。”曹荃说起这些事儿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宠妾灭妻这可不算什么光彩事。

胤禛微微颔首,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位柳姨娘一定生的有几分瑾瑜生母的影子,要不然也不会承宠这么些年,只是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惹得瑾瑜生母要独自离开江南……

曹颙察觉到胤禛的失神,只道:“四贝勒怎么了?”

“没事儿,我与小曹大人相谈甚欢,若是有机会还请小曹大人去府上做客。”胤禛是真心邀请,虽然他知道曹颙一定不会去,想了想他又道:“说起来平郡王府离四贝勒府倒是不远,我与小曹大人相谈甚欢,想必内子与平郡王妃也是能一见如故的。”

话毕,他这才离开。

曹颙听了这话却是吓的不得了,胤禛口中的内子当然不会是四福晋,那就是新进门的年侧福晋,谁都知道年羹尧是胤禛的人,他拉拢自己,还想要年羹尧妹妹去拉拢自家妹妹,岂不是想要拉拢曹家?

完了!

这可怎么是好?

曹颙的汗落得更厉害了。

胤禛无心与旁人寒暄,如今众人说来说去看似说的是赫舍里一族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是针对于太子,谁都知道,索额图于几年前被赐死,家眷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儿子更是被幽禁大牢之中。

太子该叫索额图一声“叔姥爷”,索额图的儿子也是太子的表舅,索额图因太子而死,太子不忍索额图家眷受到牵连,已经偷偷派了御医前去牢中救治。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又能有几件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是以,皇上在朝堂之上对太子又是一番斥责。

这些事情,胤禛比谁都清楚,自然不愿再去听那些无妄之言,打算去看看瑾瑜。

他太清楚年夫人的性子,这半日的时间里他都怕瑾瑜吃了苦头。

没想到进了内院,瑾瑜正在与苏昙坐在凉亭里说话,苏昙不知道说起什么,满脸不快,瑾瑜笑眯眯安慰她。

胤禛见了,脸上的笑意似乎也浓了些,步子加快了些,走了过去。

苏昙是第一个见到胤禛的,她从小倾慕于胤禛,远远一个影子,她都能认出胤禛来,见着胤禛隔着老远眼神就落在瑾瑜身上,心里还是沉了一沉。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可难不难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瑾瑜本在听苏昙念叨她娘是如何替她寻夫婿的,在她看来,苏昙也就是样子看着高冷点,实际上也就是一小丫头而已,没想到说着说着她脸色却变了,话头也止住了。

瑾瑜扭头一看,原来是胤禛来了。

得!

苏昙还真是一小丫头,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就算是真要表露出来,也不该是在自己跟前啊!

瑾瑜笑着起身,“四爷”。

苏昙也跟在她身后也小小叫了一声——四贝勒。

胤禛看都没看苏昙一眼,摆摆手道:“都坐下罢,又没有外人在,何必这般多礼?”

阿魏虽还莽莽撞撞,却也晓得吩咐丫鬟上茶水上来。

今儿是年曦的大喜日子,府中丫鬟婆子都被抽走了,唯有阿魏下去叫人。

胤禛依旧是摆摆手道:“不必麻烦了。”

说着更是端起瑾瑜方才喝过的茶盅直接灌了一口茶,他素来不喜甜食,今日瑾瑜喝的是玫瑰蜜茶,偏是瑾瑜喝过的,他尚且觉得能够接受。

瑾瑜瞪大了眼,忙道:“唉,别……这是我喝过的。”

“你我是夫妻,这又有何妨?”胤禛方才在花圃丛前站了半天,口渴得很,如今喝了茶之后才觉得稍微好些,“方才在说什么了,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

此情此景,苏昙的话哪里还说的下去?

她记得清楚曾听人说过四贝勒胤禛极爱干净,碗碟专有一套暂且不提,小时候随着皇上出去打猎,带着侍卫迷了路,一天一夜没喝一口水,差点渴死了也不愿意饮旁人喝过的茶水——你我是夫妻,这又有何妨?

你我是夫妻,这又有何妨?

苏昙似乎真的懂了,有些事情是靠着她努力不来的。

瑾瑜笑眯眯道:“自然说的都是些闺阁女子之间的悄悄话了,四爷一来,叫我们如何说?”

她不怕胤禛,不惧胤禛,只把胤禛当成丈夫一般。

偏偏胤禛最吃这一套,两人笑着对视一眼。

苏昙眼里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刚站起身想走,没想到年羹尧匆匆走了过来,扬声道:“四爷,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外院都快打起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瑾瑜等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来外院因为胡凤翚的事情争执起来,一派乃是像是胤禛这般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哥儿,喝多了酒,他们言语之中对胡凤翚是百般瞧不上,一派则是穷苦出身的读书人,对胡凤翚是多有维护。

明面上他们谈的是胡凤翚,可实则谈的是太子和八阿哥,谁都不肯退让,到了最后不是要打起来是什么?

胤禛听了却是似笑非笑,道:“你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这一天早来晚来那都是要来的,只不过捡了今天而已,怎么,觉得耽误了年曦的好日子?”

年羹尧是男人,一个刻板的男人,嘴上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心里还是极关心年曦的,嘴上没说,却是觉得今日这事儿触了年曦的霉头。

苏昙对那年曦是百般瞧不上,嗤笑一声道:“我倒是觉得四贝勒此言差矣,这大喜的日子不是说讨了个好彩头就能一帆风顺的,以后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要看自己。”

说着,她扭头看着瑾瑜道:“瑾瑜,你说了?”

她向来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性子,想什么便说什么,也正是因此才落得一个傲气的名声。

不过她也的的确确有不用看旁人脸色的资本。

年羹尧听闻这话脸色却是沉了沉,自己妹妹自己不喜暂且不提,可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个道理瑾瑜也知道,所以从未在年羹尧等人跟前说过年曦半个字的不是,如今苏昙把话递到了她跟前,她也不能应着说是,可道理吧,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瑾瑜笑了笑,没接话。

苏昙也晓得自己这话不该说,偏偏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扫了年羹尧一眼,似是打抱不平,“怎么,你为何不接话?我说的不对吗?”

“当初年曦差点害的你嫁给了胡凤翚,如今……呵,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我看来年曦配那胡凤翚是整整好的,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年羹尧脸色越听越难看,到了最后已是脸色铁青,偏偏苏昙年纪比他小上不上,他也不好与一介弱女子一般见识。

后来还是瑾瑜见状不对,笑着解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不管怎么说,今日也是年曦大喜的日子,也得说上两句喜庆话才是。”

苏昙冷哼一声,再没接话。

原本年羹尧心里就不大痛快,是过来躲清静的,没想到来了这一趟反倒是更糟心。

好在胤禛也瞧出来,索性两人再次去了外院。

瑾瑜瞧着也冷着一张脸的苏昙,笑着道:“你觉得我二哥如何?”

“年羹尧如何?学识倒是不错,听说也擅打仗,颇得皇上看重。”苏昙这话说的倒是不失偏颇,从前年羹尧在朝堂之上人人都是称他为“小年大人”,可这两年都换了称呼,叫他“年将军”。

她想了想,道:“别看你二哥人长得粗犷,可对你和年曦倒是不错的,听说从前纳兰氏活着的时候对她也是不错,只可惜纳兰氏去的早,也是可惜了……”

“方才你说话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你对我二哥赞誉这么高,一句话接一句话,看那架势是不气死他不罢休。”瑾瑜只觉得苏昙有意思的很。

苏昙眉头一挑,看起来是不屑至极,“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二哥乃是朝中大员,怎可如此偏心……”

瑾瑜却琢磨出来了——苏昙对二哥印象倒是不错的,有戏啊!

等着一场喜宴散去,瑾瑜上了马车,胤禛已等候多时,似是喝多了酒,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酒味儿。

瑾瑜一上来,就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子!”

胤禛活到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说话,展眉一笑,道:“虽说你三哥四哥不在府中,但你二哥酒量极好,今日像是心绪不佳,说今日没有君臣,只有亲眷,拉着我喝了不少。”

“后来你五哥也凑了上来,瞧着他那架势,像是当初对你我成亲时候没有灌我酒有很大意见一般……所以这才喝多了。”

今日在场的多事年家亲眷,当然也不乏少部分年夫人的亲眷,趁着喜气也上来与胤禛套一套近乎,套近乎免不得喝酒,一来二去,就连胤禛酒量极好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瑾瑜默默在心中记下这笔账,上前替胤禛抚了抚背,柔声道:“四爷您也是的,他们要您喝酒你就非得喝吗?您若是不愿意喝酒,多得是法子搪塞过去。”

“年曦成亲,到底是个好日子。”胤禛这话说的像真的似的,握住瑾瑜的手道:“暂且不论私底下你和年曦的关系如何,可明面上她也是你的妹妹,这点面子该是要给的。”

顿了顿,他想着今日之事,只道:“瑾瑜,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什么?”瑾瑜一愣,她很少见到胤禛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胤禛一字一顿道:“若有朝一日要你在你的至亲至爱和我当中选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曹家投靠老八一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甚至到了如今人人都以为老八并无太大野心,只为博一个贤名而已,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老大身上,可生在皇家,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他能够预料到以后他和老八定会势同水火,到了那一日,瑾瑜又该如何选择?又会如何选择?

瑾瑜一愣,想着胤禛只怕是觉得今儿喜宴时受了年家人欺负,所以才问出这样的话来,这个男人啊,真像小孩子!

她狡黠一笑,道:“那得看看是什么事儿,看看是谁错了。”

“可世上很多事情却是无对无错之分的,若真的到了那一日,瑾瑜你又会如何选择?”胤禛的眼神清明,猛地一看不像是喝多了酒似的,“瑾瑜,你会如何选?”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比寻常重了几分。

瑾瑜也察觉到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递了仆妇早准备好的醒酒茶凑过去,宛如哄孩童似的哄道:“不管什么时候自然是选择您的。”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胤禛听闻这话,这才笑了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醒酒茶。

他当真是喝多了,最后倒在瑾瑜肩头上,只呢喃道:“若是这般,我就放心了。”

瑾瑜是哭笑不得。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四贝勒府。

瑾瑜好不容易侍奉胤禛歇下,正欲去洗漱时,却听闻门外传来玉奴慌慌张张的声音,“主子,福晋有请。”

这个时候?

瑾瑜瞧瞧外头,只怕天色不早,不说别的,府邸之中除了那小丫鬟粗使婆子只怕没几个没睡的了。

看这架势,四福晋应该是等着自己,也难怪玉奴都会这般慌忙!

瑾瑜带着玉奴出了玲珑阁,不想门外头候着几十个丫头太监,瞧那声势,与其说是请瑾瑜过去的,倒不如说像押犯人更贴切些。

到了正院,四福晋却是一身华服,到了这个时候连口脂都未卸。

她平日里看着虽端庄贵气,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宛如要参加盛大的宴会似的,贵气无双,若仔细看去,脸上的脂粉已有些斑驳,可见上妆已有一段时日了。

四福晋似是喝了酒,脸色潮红,看向瑾瑜的眼神也懒得遮掩,带着十足的恨意,嗤笑道:“年侧福晋总算是回来了,可叫我好等啊!”

瑾瑜知道这等人的心思是揣测不来的,索性也懒得揣摩,只笑着请安,“见过福晋,如今天色不早,不知道福晋为何还没有睡下?”

“为何还没睡下?年侧福晋这话问的可真是轻巧啊!”四福晋坐在上首,玩弄着手中的茶盅,轻声细语,再一抬眸时,手一松,手中的茶盅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呵,想想也是,我若是年侧福晋,只怕也问出一样的话来,今日陪着四爷参加了妹妹的喜宴,劳累无比,一回来自然是巴不得早些歇着,只是年侧福晋可知道我今日原本是打算跟着四爷一起出门的,却被四爷拒了,其中缘由,年侧福晋可知道?”

瑾瑜一愣,她是真不知道有这一茬,胤禛也并未与她提起过。

于情于理,四福晋乃是胤禛正妻,是该陪着胤禛一块出门做客的,从前那是四福晋不愿出门罢了。

“瞧你那模样就是不知,我也是不知啊,我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所以才想着与你讨教一二。”四福晋站起身来,一步步踩在那落地茶盅的碎片上,看模样似乎在笑,可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你不知道啊,今日我衣裳都换好了,到了二门处,四爷却道——今日是瑾瑜妹妹大喜的日子,你素来喜欢安静,就好生在家歇着吧!”

她站在瑾瑜跟前,俩人是四目相对,“你倒是与我说说为什么,我才是四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才是啊!凭什么要带着你一个侧福晋过去?”

“侧福晋……呵,说的好听,也是妻,可若是搁在从前,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年侧福晋,你说了?”

瑾瑜闻到她嘴里的酒气,知道她这是喝多了,与一个醉鬼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只道:“福晋喝多了酒,还是早些歇着好。”

说着,她更是往后退了两步,道:“若是福晋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退下了。”

她知道四福晋不是一个蠢人,所以是不会在正院对她如何的。

果然她没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四福晋似笑似哭的声音,“喝醉了?喝醉了好啊!”

“只有喝醉了才敢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才敢说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年瑾瑜,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记得,内院之中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瑾瑜淡淡一笑,应了一声是这才离开。

等着出了正院,她身后的玉奴却是忍不住开始叨叨,“奴婢这弦可一直绷着,原本还以为四福晋要对您做些什么,没想到四福晋叫您过来就是说几句话……”

“她不会做什么的,哪怕她今日喝得伶仃大醉一样也是说上几句话罢了,她心里苦闷极了,所以才将怨气发在我身上。”瑾瑜心里明白得很。

她想着胤禛今日对四福晋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不妥当,可若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看,不能说不感动。

她知道胤禛这是在给她留面子,年曦成亲,向来不露面的四福晋在年家出现,这是在给年曦撑腰,给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翌日一早,瑾瑜难得早早和胤禛一起起身,侍奉胤禛穿衣时道:“……听说福晋昨儿要跟着四爷一块去年家,您没答应?”

胤禛低头看了她一眼,“可是有谁与你说了些什么?”

“内院之中规矩严明,谁敢说三道四?”瑾瑜抬头笑了笑,道:“只不过是昨夜福晋听闻您喝多了酒,把我叫过去问了几句话罢了,说白了,福晋也是担心您的身子。”

昨晚上那么大的阵仗,可是瞒不下去的。

胤禛是看破不说破,只道:“福晋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些日子年曦来府上来的极为勤勉,只怕是没什么好事。”

“昨日情形关键,谁也不知道她们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索性她还是呆在府中的好。”

瑾瑜微微颔首,却听到胤禛的声音缓缓传来——更何况,我也不忍你在众人跟前丢了面子。

瑾瑜心中一暖。

胤禛与四福晋成亲近十年,四福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最开始嫁给他的那一两年里,宛如疯魔一般,后来好些了,可随着瑾瑜来了,似乎那疯魔之症又重新得了。

不过好在有玉奴在瑾瑜身边,他倒是不算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一月份的武汉实在太难了,在武汉工作生活的我也太难了,二月份开始会尽可能多更新的,武汉加油,大家也要注意勤洗手出门戴口罩,身边很多人都得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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