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温絮语去卫渊房间的时候, 卫渊明显比从前乖了不少，就是话也少了不少。www.xiashucom.com
今日一早，温絮语去取药的时候带着忆荷。
“忆荷，你还记得那天是怎么了吗？为何卫渊突然变了脸？”温絮语动手将药碗放在托盘之上, 动作之时转头问忆荷。
她怎么想也觉得卫渊这个人虽然性子别扭了些, 可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发火。
忆荷想起那日覆在自己手上的冰凉触感, 还有自家少爷原本略带紧张的眼神在发现是她之后迅速恢复冷漠，甚至还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秋千，她手在袖子中掐得生紧, 脸上有些发白。
“少爷那日原本便心情不好, 想是转头看见夫人在和凌燕说话生气了。”
温絮语点头, 有可能。
“忆荷，你是出来穿得少冻着了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温絮语看了一眼忆荷的脸问道。
忆荷藏在袖子中的手一松：“还以为这两天暖了, 可以穿得薄些，谁知道竟然还有北风。”
“那就快去房间里加件衣裳去, 仔细生了病。”温絮语停住原本要递给她的托盘，给了站在一边的灵兰。
“好容易跟夫人去少爷那边一趟，不能半道又回去了。平日里都是灵兰端的，今日我端着。”忆荷说着, 已经从温絮语手中将托盘结果。
“好。”
“我倒觉得未必。”灵兰突然发声道。
“怎么？”原本在前头走着的温絮语回身问道。
“那日小姐当众作了一首梅花诗，少爷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身在王家。可是那日少爷在门外头等着的时候，那个眼神是我从前从未见过的，就是很奇怪。小姐出来以后, 少爷将那诗提了一句，有此断定，少爷一定心中对这件事情有个疙瘩。”
“这……”温絮语面露迟疑。
不得不说，灵兰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这件事说得倒当真是有几分道理。
“那日少爷坐在了秋千上，原以为是小姐在后面推他，想必有几分抒怀，可一转身发下身后之人不是小姐，而是忆荷，这才生了气的。”
忆荷听到灵兰分析的时候，脸上表情一变：“这样一说，倒也很有可能。”
温絮语在前面并未应答，身后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知道温絮语此时是何想法，也不敢再接着说什么了。
温絮语将药带进去的时候，赵明秀正在与卫渊说着什么，见到她们进来，两人停止了话端。
“明秀。”温絮语朝赵明秀颔首。
赵明秀附和，目光还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
“喝吧。”温絮语将药送到卫渊跟前，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将东西放下之后，身后原本跟着的灵兰便自觉往外头退了，她退了，其他丫鬟自然也不会再留。房间中便只剩下了三人与凌燕。
卫渊也不说话，接过了便往口中送。
赵明秀看着那个托盘，笑道：“看来卫渊是当真惹了你生气了，将这好好的红木托盘都被你抓出了指甲印来。”
温絮语表情未变：“方才丫鬟拿的，明秀你这是取笑我。”说话的时候，还淡淡瞥了一眼卫渊。
赵明秀看着两人，笑了笑：“若是没有吵架，怎么坐在这儿，两个人互相也不看一眼，莫不是……”
赵明秀被卫渊瞪了一眼，不敢再接着往后说了。
“对了，没有想到温虞竟然文采斐然，从前未见过你作诗，还以为你是只醉心于兵家武学，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
温絮语浅笑道：“从前确实是不喜欢在众人面前作诗，只怕想要给看的人未瞧见，旁的人却瞎理解。”
赵明秀听到温絮语这一句话的时候，抿着嘴笑着看卫渊，正张口要说些什么，外头便传来了声音。
“怎么了？”
“是太子殿下和二少爷过来了。”外头寄兰的声音传进来。
赵明秀哼了一声：“呦，是稀客呀？快请进来。”说着便起了身。
他们两人进来之后几人分别见了礼才重新坐下，那边寄兰重新送了茶过来。
太子目光在里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温絮语身上，温絮语与他对视一眼便低了头，没有再朝他那边看的意思。
“怎么不见怡乐？”赵明秀看了两人一眼，怡乐公主一早便吵着说要来了，真的来了的时候，却又不见她。
听见赵明秀问话，卫浔也转头过去看着赵谦稔，赵谦稔将桌上的茶杯捏在手中，才慢悠悠道：“原本是说要来的，可临出来前被母后留下了，想是什么后宫事宜。”
太子对于这个七弟的心情是复杂的，上一世他们两人斗争多年，他登基以后，这个七弟像是逃难一般快速请旨回了封地，再没有半点与自己争的意思，临走之前只给他留了一句，小心身边人。
那个时候他没有能理解，自己这个七皇弟心思聪明、为人周到，为何会与他斗了那么多年，却从来未伤及他半分，只是一点点削弱他周身的势力，为的便是不让他身边之人得逞。
重来一世，再回想他说的那些话，太子只觉得面对这个七弟的时候有些愧疚。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卫渊在一旁沉默地坐着，丝毫没有要跟其他人搭话的意思，温絮语头深深地埋着，恨不得房间内的人都看不见自己。
“原本是来寻卫浔的，听说你今日也来了，便过来坐坐。”太子看着七皇子道，这会儿的赵明秀还是满脸的笑意，虽然面对自己的时候，笑意有些淡，可却没有恶意。前世的他怎么就失了智，未分清好坏善恶呢。
赵明秀却因着这话表情不怎么自然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大哥从前有多讨厌他，两人见了面除过规定的礼节，连多一句的话也没有，可今日大哥却说是因他在来的，赵明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希望不是来找事的。
一向了解赵明秀的卫渊哪里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跟着脸便冷了三分。
可对面的卫浔跟没觉察出来一样，瞧见桌上的药碗，便问卫渊：“大哥这药还喝着？”
“嗯，用药吊着，多活一天都是偷来的。”卫渊无奈笑笑。
他说话的时候，太子看了一眼卫渊，生得是好看，怪不得他妹妹，还有温虞这个重活过一次的人都抵抗不了这张脸的魅力。可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无用的，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靠真才实学做出一番大事才算是有为的，整日里只卧病在床的都是没出息的。
尤其是卫渊这样的，小时候分明是那样出色的一个人，可稍微长大些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了。外头传言关于丞相府大少爷的，都是些病弱、无用之类的讥贬之词。
再没有人提及早些年的，相府大少爷是奇才的传言。
“那，秦大夫也没有办法吗？”卫浔语气听着有些着急。
卫渊没有说话，温絮语不想说话，那边凌燕解释道：“秦大夫只提了一个法子，不过那法子太过危险，很有可能用了以后直接丧命。”
卫浔叹了一口气，见卫渊一脸淡定也不好说什么，只剩下一脸冰冷，还有眼底难以察觉的惋惜。
他与卫渊并不亲近，却是从心底敬着这个哥哥的，两人平时不大说话，也不怎么来往，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连一句关心的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怪谁。
在太子两人走了不久后，赵明秀也跟着离开了。
温絮语走在最后，临走前看了一眼卫渊，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她走到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意识到有些不对，往身后一转，看到躲在柱子后面还没有走远的太子，温絮语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太子殿下可吓死温虞了。”
“你温虞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我。”太子扯了扯嘴角。
温絮语也没有多少好脸色：“怎么样，太子回去之后可确认过了，我说的那些人是否属实？”
“确实，不过我舅舅他……”
“日久见人心，尤其是有了怀疑之后，你再看他，必能看出许多漏洞出来。”温絮语不等他说完便道，若真的能够那样简单便露出马脚，也不是老奸巨猾的大奸臣了，“我这两日会回一趟将军府，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派人去找太子殿下的。”
太子不予置否，挑了挑眉道：“今日我母后之所以忙，是因为前些日子承天寺的大师算出了沧泽有妖邪作祟。大师说那妖邪居于西南，身有异象，有通天灭国之大害，你觉得是你，还是我呢？”他问的时候说得很慢，像是想要看出温絮语在听到这些事情时候的反应一般。
“太子殿下信这些？”温絮语反问道。
太子没有想到她的关注点在此，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为何要告诉我，若是我不知道，没有提前做准备，便那大师抓去超度了，太子殿下大可以放心了。”温絮语嘴角带着浅笑道。
“若是怕你说出去，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告诉你。”太子淡淡道，“而且，我觉得把你留下应该会有点意思。”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在温絮语这里，相反是看向远处的。
温絮语顺着他的视线朝后面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对七皇子态度好像和前一世不同？”
太子低头看了温絮语一眼：“他并非犯上作乱之人。”
只这一句话，便将七皇子说了个明白，温絮语一脸震惊：“他不是处处与你作对？”
“是如此没错，不过他是为了打压卫浔，而不是我。”太子怅惘道，若是他当时早知道，也不至于那样对赵明秀，而赵明秀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