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之后没有多久, 赵明秀便跟着来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

彼时温絮语正看着卫渊喝晚上要喝的药，见到赵明秀来了还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对于他是原著中反派的忌惮，可这些日子，赵明秀时不时便往卫渊这里跑, 温絮语见多了, 倒也不觉得她也有多可怕了。

赵明秀性子随和, 若不论他在背地里处事的手段，温絮语倒觉得是个可交好的人。不论他与自己的交好是因为什么，至少温絮语可以看出来, 赵明秀对卫渊是当真看重的。

并非寻常拉拢人心的看重, 而是交了心的看重。

温絮语也因着这一点, 对赵明秀的态度缓和许多。

温絮语问赵明秀的时候，正在喝着药的卫渊看了她一眼, 又看了进来的赵明秀一眼，意思很明显, 他跟温絮语有着同样的疑问。

“你们两个回来得也太早了些，方才正要出来寻你们两个，你们竟已经回来了。”赵明秀毫不见外地坐到了卫渊的身旁，房间中寄兰早已经机灵地出去遣人换茶了。

寄兰很快将茶送上来, 赵明秀端着茶如往常一样抬了起来，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什么：“温虞是只喝花茶的吗？”他目光落在那边用过的茶杯上。

卫渊平日里喝茶是只饮白茶的，这一点一向与他相交甚深的赵明秀早就知道。

温絮语点头。

赵明秀看了一眼卫渊，正要说什么, 却被卫渊斜了一眼：“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将温絮语问的话又问了一遍。

见惯了卫渊对自己的嫌弃目光，赵明秀转了话端：“我方才原是去父皇勤政殿寻你们的，可晚了一步，正好遇见了大哥在那儿，还带着我十三弟，这可真是纳了罕，他这人一向见人冷着三分脸，剩下七分全是竖着眉的，怎么还会好意到关心旁人了。”

卫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不管你的事，你瞎操什么心。

赵明秀这就无辜了：“我这不是，他最近太过反常，我实在是不适应。他今日见到我的时候，居然还跟我点头了，还不是冷着脸的！”

赵明秀脸上的惊讶程度，毫不亚于卫渊开始会说人话。

他将手上的茶拨了拨，脸上还是挂着笑，不过笑意有些瘆人：“我就是想问问，你在之前见过他的，他可有同你打过招呼？”

“他是太子，我是相府少爷。”卫渊冷淡回答道。

他这会儿刚将手中的药喝完，脸色有些泛粉红，眼皮耷拉着，显然是有些困倦了，可正是这样的一副模样，竟让人看出了几分性感。

赵明秀被噎住：“也是，我还是觉得他最近太过异常。”

温絮语听着赵明秀的话，默默在心中想着，我也觉得他有些异常，可是我不敢说。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卫渊又问道。

赵明秀也确实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听到卫渊询问，他笑着看了一眼温絮语，又对着卫渊道：“你走得太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过两日王家举办的吟诗会你可会去？”

温絮语听着这个吟诗会，原著中提及过这个东西，大致就是一群青年男女整日里在内宅呆着无事可干，索性聚在一起赏花吟诗最后再去一趟承天寺祈福的宴会。

寻常的这种宴会都是在春天举行，可由王家这个世家之首举行，却与旁家不同，因为王家家址正好是整个沧泽城中距离承天寺最近的一家，也因为王家家主世代爱花，种出了不少奇花异草，是世之罕见。

温絮语看了看外头哈一口气都能出来一团白雾的天气，默默在心中想着，就这个天儿，若是旁家举行，可能也只能赏个雪花了。而且一堆年轻人，赏花吟诗之后，还要去一趟寺庙祈福，温絮语不知道一开始举行这个活动的人是怎么想的，还流传到了现在，成了世家的习俗。

可能是为了给吃喝玩乐升华一下主题吧。

温絮语看了一眼听一会儿赵明秀话就犯困懒得回他话的卫渊，只觉得他肯定不会答应。

谁知道卫渊又一次出乎温絮语意料地答应了。

看出了温絮语眼中的疑惑，赵明秀直视着温絮语，问道：“我记得温絮语与那王家二小姐是手帕交，关系好得不得了，怎么你原不打算去的吗？”

卫渊淡淡在一旁道：“王家二小姐与你自□□好，规矩束缚，你们两个可能现在都住在一起了。”

温絮语心下一凉，原先最了解温虞的元绿放在了将军府中，另一个灵兰虽然被自己带在身边，可好在是个粗枝大叶的，只把她与从前的不同当成是来到相府之后的改变。但这个王家二小姐就不一样了，手帕交、还关系好得不得了，想想就觉得心虚。

正在温絮语想着要如何装病推脱自己不去的时候，卫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过你们两个这几年不见，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亲密。”

这句话一处，宛如将温絮语从深渊的边缘拉回来了。

只顾着被解救的欢喜，让温絮语忘了生卫渊这句讥讽自己的气。

一旁的赵明秀笑意不如方才深了，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王家几年前年前举家搬迁，这个吟诗会是停了，此次重新举行，也算是他们在沧州的第一次活动，所以比起从前，只会更加隆重。”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温絮语和卫渊，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

温絮语默默在心中点头，然后面上装作一副明白的样子：“也就是说，非去不可了。”

“王家是世家之首，即便是前些年离开了沧泽城，原本说一不二的地位也是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一些寻常人家自然是上赶着去的，凭借着这个机会，也能多结交一些权贵，不过卫渊的话……自然是想去便去，想不去也没有办法。”赵明秀一口气说完，然后盯着自己手上的杯中一会儿，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温絮语心中思忖，自己无意结交这些关系，卫渊更是不必说，可自己与王家二小姐这关系，若是不去，却又无端会让人生出许多猜想。若是往日没有结交，托病不去倒也还可以，可是这等小时候的小姐妹，前脚刚去了皇宫中的宴会，后边就不去那边，无疑会让人觉得自己与王家生分。

她生分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大小姐，也是相府嫡大少爷的夫人，这代表的，又不单单是她了。

温絮语登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是得去，索性王家搬走了一次，隔了一年的时间，那个王家大小姐应该不会认出来自己的吧。

“我看你这个意思，才是非去不可了。”卫渊凉凉道。

“我自然是要去的，可若是绑着你一同去，那不是更好。”赵明秀笑得像个狐狸。

温絮语觉得自己看着赵明秀那双眼睛都能够听见算盘声响。

“这是为何？”温絮语发问，赵明秀那目光像极了下一秒就要把卫渊拖走卖了。

“这王家的吟诗会都是历任家主和家主夫人一同举行的，王家家主这两年已经有了退位之势，此次回沧泽的事宜，也是全权由王家大少爷负责。至于王家大少爷和卫渊的渊源……”赵明秀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卫渊，“那可就深了去了。”

这个王家大少爷，温絮语是知道的，据说那王家大少爷是天赋奇才，自小便聪慧过人，五岁熟读诗书，十岁写诗作画，十六岁已经才名满沧泽了。

温絮语知道这个王家大少爷，还因为一件事情，这次吟诗会上，一向暴戾的太子动了大怒。在宴会正和睦之时，他提剑直接抵在一个宫女的脖子上，书中描述，跟在太子身边一同前来的人皆跪地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说了以后，遭殃的就是他们。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不敢阻拦，就是这个时候，这个王家大少也出场了，他与太子几句对话，轻轻松松将那个丫鬟解救下来，也得了太子的赏识。

只不过即便是太子后来再怎么费心思，卫浔再怎么帮他出主意，那个王家大少爷都坚定地站在了七皇子这一边。

温絮语一直以为是赵明秀用了什么手段，书中并没详提，却不想这个“手段”，原来竟是卫渊。

温絮语抬眼看卫渊，他静坐在桌边，眼帘垂下，遮住目光，温絮语看不出来他此时的目光是何样的，只看出来他没有想要给自己解释的意思。

再看赵明秀，因为卫渊的态度，他也一时失了兴致，语调平平解释道：“我们几个小时候是一起在皇宫中跟着太傅学诗书的，王家公子自然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整日里只知道玩闹的皇子或者大臣之子，可卫渊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诗书还是礼仪，各个都超出他一头。”

“自那以后，那王家大少爷便再也没有对我们露出过鄙夷目光。”赵明秀眼中满是得意，好像那王家大少爷是被他折服的一般。

“原来你这么厉害！”温絮语一脸惊讶看着卫渊。

其实今日从皇上的勤政殿出来以后，她就一直觉得卫渊好像并不像自己看着的这么简单。原著中卫渊不过是一个炮灰角色，书中因着他是男主的兄长，着重介绍了一下他的美貌，在才学这一方面却是只字未提。

她来了以后，虽整日呆在相府之中，却也知道外头对于相府大少爷的议论，空有一副皮囊、病卧在床、绣花枕头之类的话，温絮语听了太多了，可今天所见所闻，却是突破了她的认识。

温絮语远以为这句话卫渊不会回答，谁知道就在她的目光之下，卫渊缓慢地点了点头。

算是厉害的吧？

是的。

打小便在各种诗会比赛当中拔得头筹，莫论这些诗词书画一类，即便是在骑射兵法上，他也从未输过。

温絮语敏锐注意到他们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具体来说，是赵明秀情绪有些低落。

温絮语对赵明秀的认识，一般来自原著中，毕竟作为原著中最大的反派，书中对他的描写比女主还要多些，另一半便是来自这些日子的相处。赵明秀精明警觉，平日里与人相处时候一贯是笑脸，少有脸色不好的。

可他仅有的几次脸色不好，被温絮语见到的，都是因为卫渊。

“既然你每次都抢了那王家大少爷的风头，他又如何会在诗会的时候好好招待你？”温絮语合时宜地转移了话题。

赵明秀看了温絮语一眼，心情很快恢复如常：“王家少爷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旁人被比下去了只会生气、甚至是嫉妒，可那王世安却因为这件事情对卫渊凌燕相看，他两人一直到现在，也仍有书信来往的。”

赵明秀说着，看了一眼卫渊。

卫渊沉默不语，当是默认。

“原来是这样。”温絮语一脸惊奇看着卫渊。

“看来你明日必定是去的了。”赵明秀道。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卫渊反问道，没有带多少情绪。

“这等闲事正适合咱们这些闲人去转转，更何况，明日我大哥会去，我便更要去了。”赵明秀理所当然道。

赵谦稔回去，那就说明卫浔也会去。

“他会去，卫浔自然也会去。”

谁？谁听见了我的心里话？

温絮语抬眼，赵明秀语气冷静道，他此时目光犀利，这才是温絮语对他一贯的认知，而不是见了谁都笑眯眯的样子。

卫渊平淡看了赵明秀一眼，这道眼神的意思，隐晦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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