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辛眠和韩扬的点赞之交终于走出冰冻期。www.xiaoxiaocom.com
韩扬毕业于谭辛眠母校隔壁的工大,大学城每年春季都会有校园文化节,各家社团尽显本领,附属的美食嘉年华是热门活动,常常吸引附近居民过来凑热闹。
约的七点,她下了班后在花店陪纪嘉园吃完饭,逗留了一会后步行过去,提前十分钟到,韩扬已经等在门口了。
起初是有些尴尬的,但越往里走,校园氛围越深厚,等她和韩扬的手臂上都挂满各色宣传单页后,聊天已很融洽。
说到母校的话题,韩扬把她手里的单页接过来,笑着夸道:“我还以为花店是你的主业,没想到你是S大的学霸。”
谭辛眠讪讪笑道:“不是什么学霸,赶上分数线比往年低。花店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偶尔过去帮帮忙。”
他知道她是医学生,便单刀直入:“那你现在在医院工作?”
“额,不是,在辰天药业,小职员一个。”
“辰天,我好像听过,工资是不是挺高的?一个月大概多少?”
刚见面就问薪资?这让谭辛眠略微有些不适,她抬眼,韩扬的面部表情再自然不过,仿佛在问天气。
“不清楚,我签的是临时工劳动合同。”
辰天是本地最著名的药企,没有之一,多少医学生硕士博士趋之若鹜,工资自然可观。
“抱歉,我不是有意...”韩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工作是不好找,那边好像有表演,我们过去看看?”
表演很精彩,但她明显感觉到韩扬说话的语气不似刚刚热络了。
人之常情,可谭辛眠还是有些失落,看来以后和男生聊天之前要先表明她是药企临时工,没有正经工作。
*
翠微湖的房子找专业公司做了甲醛清除,辛薇去看了趟后不放心,直说还是有味道,始终不肯让谭辛眠搬过去。
又从焦慧娴等朋友那里打听到绿萝,虎皮兰之类的可以除醛,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买了一批,堆进去后,衬得整个房子都绿油油的。
小姨夫即将回国,三室有间小的是住家阿姨在住,谭辛眠原本住的书房肯定要让回给建筑师姨夫,辛薇的建议是先和蕾蕾挤一挤,或者搬个桌子放在主卧给蕾蕾爸爸用,可这些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花店后院倒是也可以住,但围墙太低,平日里放些花木就算了,住人的话,她也会怕啊!
她还有两套小户型在租期当中,总不能因为自己要住,毁约把别人一家三口赶走吧?早知道对门那套暂时就不租出去或者只租单间出去,可惜这世上没有“早知道”。
谭辛眠准备明天上班后打听打听公司宿舍还有没有空房好让她过渡一下。
为了迎接小姨夫回家,注重仪式感的辛薇把全家人召集起来进行大扫除,上完围棋课后两眼发直的蕾蕾一进门就被套上了粉色罩兜,打发去收拾玩具。
大部分家务在谭辛眠下班之前都被住家阿姨搞定了,但身为家中目前个子最高的人,擦窗户这项任务她还是逃不掉。
星海花园是两梯四户,有AB两种户型,A型面积稍大,三室两厅。B型也就是陆在现在租住的那套,面积小了一半,格局设计不错得房率也高。
唯一不好的是,星海的隔音实在是太差了,尤其是天气转温,许多人家都开始开窗通风。
四户对称,他在客厅,只要两家B型同时打开窗,隔壁女主人几点开始哼着小调给花浇水陆在能听的一清二楚。
同样的,他在厨房,打开窗就能听到另一边A户型谭辛眠家的电视声。
当然,大部分时间大家都门窗紧闭,谁也影响不到谁。
总有特殊时刻,住家阿姨买了个磁铁吸附的擦玻璃神器,谭辛眠也是头回用,她把窗户开了半扇,探了小半个身子出去调整刷子。
小姨闲人一个,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看她擦。
“常彦最近怎么不来找你玩了?”
常彦是她的大学同学,本科毕业后他俩同时考了本校的外科学专硕并轨规培,要在研究生三年期间搞定四证合一(规培证、执业医师证、学历证、学位证),这样拿到证后毕业即可工作。因而,常彦大多数时间都要在S大附属医院没日没夜卖苦力,连最爱的游戏都不玩了,可想而知忙到什么地步。
谭辛眠已经暂时脱离了“苦海”,想到这,她皱着眉头,脸蛋贴在玻璃上,一边擦玻璃一边应付小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很忙的。”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啧,又来了。她腾出手,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示意隔壁有人住,小声一些。
“阿姨睡眠浅,她说啊,隔壁小陆每天都九十点钟回家,有好几次过了十二点才回来。”
谭辛眠看了眼客厅挂钟,显示七点一刻,她不紧不慢:“我俩太熟了,根本没那方面心思。”
好友没心思,相亲也没心思,辛薇搞不懂,要结婚的是她,拖拖拉拉不积极的也是她。
谭辛眠把左边半扇窗户擦好,呲的一声关紧,又拉开右边半扇,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我擦——我擦——”
“那你那些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呢?那个眼睛小小的,单眼皮,他妈妈在博物馆工作的。”辛薇试图想起N年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
“您说许逸飞啊?”谭辛眠玻璃也顾不上擦了,许逸飞真是把她坑惨了,当年他和教导主任家的女儿徐灿谈恋爱,在老街约会时撞上班主任,他人怂胆小害怕挨打,立马撒开徐灿的手,非说是要去谭辛眠家补习功课。
谁让她家当时没拆迁的老宅离老街近呢。
这么不靠谱的说辞,老班竟然还信了,私底下找过她,旁敲侧击问她是不是偷偷和许逸飞谈恋爱,不能耽误学习,甚至还把她的座位给调了。
“徐灿你还记得吧?我们高三教导主任徐老师的小女儿。”
“文科年级第一!”辛薇垂头想了想,她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小名和自家外甥女一样,都叫做灿灿,她问:“你们高考动员大会上,是不是点名表扬过她?”
“对对,成绩超级好,后来去了首都大学。我上回看到许逸飞朋友圈发了他和徐灿的订婚照。所以...”
“瞒得可真够深的。”谭辛眠的同学她见的不多,唯独对这个许逸飞印象还不错,谁想到已经订婚了。
辛薇犹不死心:“初中同学们呢?有没有合适的?”
谭辛眠“唉”了一声,摊手:“和老同学之间最忌讳谈恋爱了!哦,多少年不联系,上来就问,亲,谈恋爱吗?不对不对,亲,结婚吗?我拉不下这个脸。”
“还有啊,”没等辛薇说话,她歪着脑袋,继续歪理邪说:“万一以后离婚了呢?同学会我是去还是不去?不去吧,我小学到高二都是班长,去吧,我已经想象到那尴尬的画面了。”
辛薇气呼呼站起身,搬起椅子往客厅走。
恶作剧成功,谭辛眠哈哈笑了两声,又想着以小姨的人脉,不让她彻底死心的话,回头可别和她那些同学的家长联系上了。
她挥着刷子对客厅里的辛薇喊道:“大H市那么多人呢,老同学之间是真的忌讳!我话说死了啊,这真的不行!我一百个拒绝的!”
“你打光棍一辈子吧!”
*
新游戏内测在即,陆在加班有段日子了。
今天是他唯一一天下早班,七点不到就到了家,昨晚他凌晨一点才回来,洗了澡后闷头就睡,次卧唯一一扇窗户朝东,只有早上能晒到片刻阳光。
整个房间又湿又闷,他在帝都生活久了,有些难以适应,便将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
高瀚给他寄了一箱车厘子,他打开龙头清洗了些,又将剩余的樱桃塞进冰箱。
垂眸思索要不要送些给隔壁,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自上次梦到她,陆在已经有一周没见过谭辛眠了,他早出晚归,无暇留意她的作息。
可又盼望见到她,此时此刻,他阴暗地想,幸好星海花园的隔音差,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听她的声音。
他该关窗,他该走开,他做不到。
“老同学之间是真的忌讳...我一百个拒绝的!”他低下头摩挲手指上的纱布,想,如果谭辛眠知道他就是当年坐她后面的岳麓望,也会一百个拒绝的吧?
那时许逸飞睡他上铺,每晚都会躲在阳台偷偷打电话给一个叫“灿灿”的女生。
得知他喜欢的女生是朋友的女友,为此,陆在一度陷入纠结自责的魔障当中,很久都没能走出来。
他选择刻意忘记,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找喜欢的女生确认过,直到年前,他从S市考察回来,在机场遇到许逸飞,彼时他身边娇小柔美的女生不是谭辛眠,陆在听到他喊女孩“灿灿”。
心内忽如大厦倾覆,原来这七年的暗恋时光,全是他一人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高瀚问过他,S市不好吗?怎么回来后突然改成H市了?
S市再好,也抵不过她在H市。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他已经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尝过后悔的滋味”来自于李荣浩 《年少有为》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