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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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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楚哲瀚表白之后, 蒋芸婕就觉得怪怪的, 好似日日都可以见到他:去给楚炎真拜年, 他在, 给皇后请安,他也在,甚至偶尔去寻楚芷漪玩,他还在。www.mengyuanshucheng.com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闲了?真是想躲也躲不开。而且三天两头往玉明殿送东西,她都要怀疑,楚哲瀚是不是准备把东宫库房的东西,全都搬到她玉明殿来。

连皇后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犹豫着问楚炎真:“皇上, 瀚儿最近是不是对芸婕,太过关注了啊?”

楚炎真点点头说道:“不错, 前阵子瀚儿还说了,虽然现在窦大人不做官了, 不代表那些旧臣就放过咱们了。左右芸婕只是个公主,你也不要小气, 多宠着些不碍事,等再过几年赐了驸马,也算是能松口气了。”

皇后依旧疑惑:“可这些臣妾与漪儿做便可, 瀚儿插什么手啊。皇上, 臣妾是担心,芸婕长大了,容貌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瀚儿会不会……”

楚炎真哈哈笑道:“虽然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芸婕也长大了。但瀚儿你还是放心吧,芸婕是前朝公主,轻不得重不得,瀚儿是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

皇后细细一琢磨,也是,瀚儿向来有分寸,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芸婕身份高贵,不可能做太子侧妃,屈居人下。但她是前朝公主,更不可能做太子妃,当上皇后的。

便也放下心怀,没去管这事儿了。

开了春,下人来报,说魏良人病重。

皇后诧异道:“魏良人?她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会病重?”

女官忙说道:“娘娘,去年才入冬,魏良人就病了,说是染了风寒,因不严重,她又向来是个胆小的,没有请太医……”

皇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除夕还见过她,好似嗓子不舒服,没怎么说话。”

女官一壁帮皇后换衣服,一壁点头说道:“不错,那时候她身子尚可,只没想到,过了冬天,反而更加严重了。她还瞒着不说,是她宫里的小宫女看着情况不对,这才寻到广和宫来的。”

皇后问道:“太医去瞧过没有?”

女官点点头说道:“奴婢立刻就安排人让太医去瞧……已经油尽灯枯了。”

皇后心中有些发胀,说道:“当初悦城跟着皇上的,除了我们三个有名分的,侍妾里头,只有她入了宫,如今她却是要走了。”

女官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那个身子,若是早早的喊太医诊治,定会安然无恙的……”

皇后唤了内侍嬷嬷宫女,一起往魏良人的住所去了。

魏良人身份低,但生有三皇子,又是在悦城就跟着楚炎真的。故而入宫后没给她安排主位娘娘,只随意给她指了偏远的宫殿,一个人住。

皇后坐在轿辇上,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啥,行了小半时辰,才到魏良人的宫殿。门口的婆子打着哈欠躲懒,见着皇后的轿辇,吓了一大跳,忙行了礼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皇后也不理会她,扶着女官的手,一路走到里面去,魏良人身边只有一个大宫女,并两个小宫女。此刻两个小的一个在外头熬药,一个没见着影子。大宫女正陪着魏良人。

魏良人挣扎的坐起来,想要给皇后行礼。皇后忙一把按住她说道:“你不舒坦,就别这么多礼了。”

魏良人测过身子去剧烈咳嗽了一阵,又回过头来说道:“臣妾谢娘娘关怀,不过娘娘,臣妾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娘娘快莫要离臣妾这么近,小心传染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哪里就那样较弱,你也是知道本宫的,自幼在悦城长大,身子比旁人都要好上三分。”

魏良人眼中含泪,满是不安与不舍,说道:“娘娘,臣妾从前也这么想,还不是落到如此地步。”

皇后替她抚了抚背,说道:“你别伤心了,本宫传了郑太医等几位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势必要将你治好。”

魏良人摇头说道:“娘娘,臣妾是不中用了啊。”

皇后嗔怒:“瞎说什么,你好生养着,好日子还长着呢,恺儿那孩子一天天长大,将来封了王,若赐封地,你便可以好生颐养天年,若不赐封地,本宫也准你出宫,随他到王府去……”

魏良人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又赶紧背过身去咳嗽许久,虚弱的叹了口气:“娘娘,臣妾的身子,臣妾明白……臣妾心中放不下的就是恺儿了,娘娘……”

皇后自然是知道的,握着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本宫也有孩儿,恺儿也长大了,聪明伶俐,将来总是要帮助太子稳固朝纲的,你别担心他了。”

魏良人放下心来,皇后娘娘这样说,将来恺儿也算是有了依靠,跟着太子,就算没什么出息,做个闲散王爷也是好的。

她抬起头,眼巴巴的往外瞧了瞧。

皇后懂她的意思,她是巴望着能见一见皇上呢。皇后心中有些不乐意,又想着她是将死之人,再见皇上也是最后一面了。

她站起来对身边的女官说道:“请了皇上过来了吗?”

女官忙点头说道:“刚刚娘娘您过来的时候,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皇上了。”

皇后冲魏良人说道:“你快快躺着歇着,一会儿皇上便会来了。”

魏良人感动的说道:“娘娘,娘娘您的大恩,臣妾只能来世再报了。”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与本宫一起,是悦城过来的老人了。本宫总以为,我们会一起到老,互相嫌弃,又互相依扶……”

小宫女端了药过来,皇后看了看问道:“这是太医给开的吗?”

小宫女许是没见过世面,身子一抖,跪在地上,药都泼洒了些许。

女官忙呵斥一声,伸手取过药碗,递给魏良人的大宫女。

大宫女瞪了一眼小宫女,转身扶起魏良人,喂她喝药。

魏良人喝了些许,咳嗽片刻,又说道:“承蒙娘娘厚爱,臣妾怎能算得上互相依扶?臣妾与诸位娘娘不一样,臣妾身份太低了,圣上……圣上不过是看在恺儿的面上,才准许臣妾入宫的……”

皇后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药,觉得心里堵得慌,便站起来,走到门口去张望。

没一会儿,一个宫女便奔跑过来,见着皇后,愣了片刻,忙跪下不好意思的说道:“娘娘……”

皇后蹙眉问道:“皇上呢?”

宫女犹豫片刻说道:“皇上与诸位大臣在议事……奴婢没见着皇上……”

皇后急忙回头,果然见到魏良人失望的模样,她伸手推开药碗,摆摆手,示意剩下的药,不要喂了。

皇后轻叹一声说道:“身子要紧,你……还是赶紧把药喝了吧。”

魏良人摇头说道:“娘娘,臣妾活不成了……喝不喝药,都一样。”

皇后伸手取过药碗,亲手喂到她嘴里说道:“皇上政事繁忙,一时耽搁也是有的,你好好吃药,多撑一会儿……”

魏良人感动的喝了几口,眼睛依旧巴巴的望着门口。那个男人,从入宫到现在七年了,只有大型的宫宴,她才有机会见他一面。

可当年,她刚刚被带到军营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他宠幸了她,心疼她年幼,没有让她做军.妓,只吩咐让她做了浣衣女。

后来她怀了孕,被他送入将军府,做了侍妾。再后来她生了儿子,他即便不喜她,也不曾对儿子差过。

再再后来,她就入了宫,他封她做良人,正七品。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苍对她的怜惜了。可她,真的好想再见一见他。

皇后心中一阵酸楚,又站起来说道:“你听话喝药,本宫这便去太和殿请皇上过来看你!”

魏良人忙喊道:“娘娘……娘娘,莫要因为我,耽搁的大事……”

皇后哪里肯听,出门上了轿辇,一路往太和殿去了。女官跟在身边,小跑得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皇后胸口堵得慌,说道:“女人不容易,本宫觉得不得宠已是艰难,可你瞧魏良人……”

女官小声说道:“娘娘,魏良人是什么身份?她能诞下皇子,能做良人,已是她几辈子的福气了。”

皇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催促着抬轿辇的内侍再快些。

到了太和殿,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太和殿里头,传来皇上怒骂的声音。

门口的内侍见了皇后,赶紧过来行礼,轻声说道:“娘娘,刚刚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已经来过了……只是奴才也进不去,见不着圣上啊!”

皇后瞪他一眼说道:“你去给本宫通报,就说本宫有要紧的事情,要立刻见到皇上。”

内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娘娘,皇上正在气头上,最近天下不太平,皇上急得焦头烂额,现下着实没空,更何况只是个生病的妃嫔……”

皇后愤怒的推开他说道:“只是个妃嫔?你不去,本宫自己去!”

内侍忙说道:“娘娘,娘娘,祖制是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得进殿的啊……”

皇后冷笑一声:“祖制?什么祖制,哪家的祖制?蒋家的祖制?我乃楚家妇,什么劳什子祖制,本宫现在便要进去。”

她一把挥开内侍,提起裙摆往里走去。侍卫急忙上前,举起长矛挡住她。

皇后冷冷一笑,说道:“本宫乃国母,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侍卫们犹豫片刻,一时间竟不晓得怎么办。正在这时,楚炎真怒气冲冲的打开门,走了出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后跪在地上磕头行礼,说道:“皇上,魏良人就要不行了,请皇上去看看魏良人吧。”

楚炎真一愣,魏良人,他自然是记得的。若不是她育有一子,他是绝不会让她入府进宫的。

皇后见他发愣,以为他不想去,心中焦急,站起来说道:“皇上,魏良人好歹跟了您十五年了,现下她都要不行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见您一面,难道连这点小小的期盼,您都不答应吗?您这样做,岂不是叫后宫诸人心寒吗?”

楚炎真本就为朝堂上的事情烦恼不堪,听到皇后这样威胁他,气得火冒三丈,说道:“什么心寒?照顾后妃,本就是你皇后的责任,魏良人病了,你请太医去看不就行了?跑到太和殿喧哗,难道不知道,这里不是后宫能来的地方吗?”

皇后瞪圆了眼,哪里还忍得住:“皇上!魏良人不行了,太医说她就这几天了,她好歹是三皇子的生母,您……您当真不去看?”

楚炎真一滞,他本来是想去看来着,但太和殿内外,朝臣内侍侍卫到处都是,皇后不分场合与他争吵,若他服软,往后要如何服众?不如……一会儿等皇后走了,他再去。

他冷冷的说道:“魏良人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安排便是,若再喧哗,休怪朕不客气。”

皇后想不到皇上真的不顾多年情份,坚持不去,她后退两步,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相伴近二十年的男人,他变了。

皇后没有再多想,转身就走,心中在犹豫着,要说什么话哄一哄魏良人才合适呢?

楚炎真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走了就好。他回过头准备赶紧结束与朝臣之间的纠缠。

唐首辅率先走出来,拱手说道:“皇上,皇上……今日耽搁实在是久,臣的夫人最近不舒坦,臣需得回家陪她,皇上,还请皇上让臣回去……”

首辅大人爱妻之心,人人皆知,他当上次辅之时,蒋皇帝和多少高官赠送美人给他,他全都给拒了。一辈子就守着他那个人老珠黄,又极爱乱传八卦,洛城贵妇们都不甚喜欢的夫人。

他说这话,倒是让大家松了口气,皇上与皇后争执不断,难堪的可是他们。

便立时有大人上前说道:“皇上,臣……臣许是最近状态不好,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还请皇上……”

“皇上,臣也……”

……

楚炎真瞪了他们一眼,怒道:“滚,都给朕滚!”

诸位大人忙不迭的行礼告退,还没下台阶,便见着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她是成妃身边的女官,气喘吁吁,路过皇后也没停下来,一路跑到太和殿的台阶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皇上,皇上……魏良人,中毒而亡……”

皇后诧异的回过头,中毒?分明刚刚是病重的模样,怎会突然中毒呢?

朝臣们本来依次预备下台阶,听到这话,都默默的后退,这等皇室丑闻,他们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蒋芸婕百无聊赖的坐在书院的亭子里,这会儿是午休的时辰,不过春季天气好,大多数贵女们都没去厢房,而是在院子里逛逛,一起说说话。

书院的园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亭子旁边的长廊三三两两坐着贵女,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无非是洛城最近发生的事儿,或是哪家的贵公子模样学识好。

“听说了吗?最近窦家三公子,一改从前纨绔浪荡的模样,竟是奋发向上了呢。”

“可不是吗?他窦家子孙,各个模样好,就是教养上欠缺了点。现下窦大人致仕回家,听说啊,窦家从上到下,全都变了呢。”

“去年黎公子离开之后,洛城四公子便只剩下三个,如今窦允匡加进来,又全了。”

“不过窦允匡还是没有黎公子好看呐。”

“但窦家家世好,黎公子若不是靠着唐家,什么都不是呢。”

……

蒋芸婕听着这些八卦,勾起了嘴角。窦名扬聪明,他的子孙岂会差?不过一年多时间,窦家的名声,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想着,一名丫鬟走了进来,四下张望着,在门口与守门的婆子低声说些什么,那婆子往亭子放下指了指,丫鬟忙高兴的走了过来。

待她走过来,蒋芸婕才发现,这是东宫的心静。楚哲瀚身边跟着的,总是小路子,心澈心静甚少出现。她认识心静,还是因为前世,楚哲瀚将心澈给了她,心静则是楚哲瀚身边最得用的宫女。

心静与心澈一样,模样不出众,看着更老成持重些,据说也是很得楚哲瀚的重用。

不过她此刻没有前世的沉稳,见着蒋芸婕忙堆起一脸的笑,走过来行礼说道:“长公主殿下金安。”

蒋芸婕心中思索着,楚哲瀚莫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可惜楚芷漪不在,也没人帮她挡一挡。

心静又是一笑,说道:“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让奴婢过来,跟长公主殿下说一声,他临时有事去了江南,近些日子,是不能去看望长公主殿下的。”

蒋芸婕一头黑线,谁要他看?他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关她什么事儿?虽然是这么想着,心里不自觉的,竟有些美滋滋的。

心静说完话,行了礼准备告退。

蒋芸婕见贵女们都看过来,忙掩饰的说道:“行了,知道了,大公主今日犯困,正歇息着,等她醒了,我会转告的。”

心静一愣,只点了点头,告退离去了。

周围的贵女们又窃窃私语开了。

“太子殿下真是温柔啊,便是出宫,还要特意着人来跟公主们说一声。”

“可不是嘛,大公主和长公主感情也真好。明明三公主才是大公主的亲妹妹呢……”

“三公主想不开呗,哈哈哈。”

“嘘……皇室辛密,其实你我能胡说的。”

……

蒋芸婕默默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些贵女们只想到她们姐妹矛盾,没有往别处想。

她蹙起眉头,还是要找机会跟楚哲瀚说说清楚,他行事不管不顾,她还要脸呢。明明她光明正大,整得跟偷情似的。

下午下了学,蒋芸婕与楚芷漪一边讨论着今日的课题,一边往马车走去。

楚芷娴已经到了马车边上,宫女正低声与她说着什么。

知春面上带着一丝焦急,走过来对二人行了礼,小声说道:“殿下,宫里……出事了。”

楚芷漪问道:“何事?”

知春还没说话,楚芷娴已经喊了起来:“大姐姐,二姐姐,快些上来。”

二人压着心中的疑惑上了马车。

楚芷娴见马车上没人,面上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说道:“大姐姐还不知道吧,听说魏良人死了。”

楚芷漪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魏良人?三哥的生母?”

楚芷漪不屑的说道:“三哥?呵呵,他也配吗?魏良人那般低贱的身份……”

蒋芸婕没顾上听二人的纷争,脑袋嗡嗡作响,魏良人她没多少印象,前世早早的就死了。可是楚哲恺,前世楚哲瀚上位最大的阻碍。今生她仔细观察了许久,一点异常都没有。

她抬头看了眼楚芷娴,印象中,前世楚哲恺没有失败的时候,楚芷娴对他很尊重的,可现在这样子,却是万般看不起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今生的楚哲恺跟前世不一样?或者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楚哲恺变了?

楚芷漪皱着眉头说道:“三妹妹,不论魏良人是什么身份,三哥是父皇的亲生子,是我们的兄长。”

楚芷娴本不耐烦得很,突然又笑起来,说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可是,大姐姐可知道,魏良人是怎么死的?”

楚芷漪心中咯噔一下,楚芷娴这模样,是来者不善啊。

楚芷娴大笑起来说道:“听闻,是被人毒死的,而那个毒死她的人,正是大姐姐你的生母,当今的皇后娘娘呢!”

楚芷漪大怒,站起来险些撞到头,吼道:“你胡说!”

楚芷娴笑得更猖狂了:“我胡说?我怎会胡说?这些都是事实,等咱们回了宫,说不准,父皇的判处都下来了。”

楚芷漪气坏了,抡起袖子就要上去,蒋芸婕死死拉住她,让她坐下,说道:“大姐姐,如今咱们什么都不知道,怎能听风就是雨?是非曲直如何,等回宫了才能知道啊。”

楚芷漪心急如焚,只觉得马车今日行驶得格外的慢一些,她不住的催促车夫,恨不得飞到皇宫里去。

蒋芸婕则低头思索着,魏良人死了,是皇后害死的,所以前世,楚哲恺是因为这个,才对和迎雁与楚哲瀚恨之入骨,才与楚哲瀚作对,争夺皇位的?

可那楚哲恺虽然也是楚炎真的孩子,但他生母身份实在是太低,除非兄弟死光了,不然皇位绝对轮不到楚哲恺,和迎雁这么做没有半分好处啊。

蒋芸婕眼睛闪了又闪,前世她恨极了和迎雁,今生真正接触下来才知道,那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有些自私却没什么坏心的女人。让她上战场杀敌,她或许能一下子干掉好几个,让她偷偷摸摸害人,怕是不行吧。

这事儿不对,和迎雁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蒋芸婕又想了想,前世楚哲恺对成妃言听计从,拿她当生母对待。这事儿,定是成妃所做。

但是她就算分析出结果,又能如何呢?她总不能直接跟楚炎真说,真正的凶手,不是皇后,而是成妃吧。楚炎真也不可能相信的呀。

怎么办怎么办?偏偏这时候,楚哲瀚不在,若是楚哲瀚在的话,肯定能有法子解决了。看样子只能先按兵不动,看看具体啥情况再说吧。

三人入了宫,自然是来不及回自己宫里,急匆匆的就往魏良人宫里去了。门口的侍卫见是她们,犹豫片刻,放行了。

一进去,便听到楚哲恺扭曲的声音:“母后,儿臣向来尊重您,我娘她一直过得不容易,胆战心惊,没有一丝不轨之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她?为什么啊!”

皇后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成妃则擦着眼泪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快莫要哭了,你这个样子,魏良人在天上也会不放心的啊!你放心,往后,我会拿你当我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楚哲恺显然是刚刚过来,抱着魏良人的尸首,就是不许人抬出去。

楚芷漪进来一声呼喊,就扑到皇后身边:“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眼泪流了一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蒋芸婕轻轻走到魏良人身边,看了两眼,七窍流血,面色乌青,是中毒无疑了。她轻声问道:“魏良人是中的什么毒?”

楚炎真说道:“芸婕,到父皇这儿来,别吓着了。”

蒋芸婕摇摇头说道:“父皇,儿臣什么事儿没见过?儿臣不会被吓到,就是觉得魏良人可怜,死得蹊跷。”

含昭容“啧啧”几声说道:“长公主你是不知道,魏良人的确是可怜啊,好端端的,被人下毒害死了。”

蒋芸婕见皇后面如死灰,却抿着嘴一语不发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您……真的是您害死了魏良人?”

含昭容嗤笑道:“长公主这话问得……难道皇后娘娘还会承认她是凶手不成?”

蒋芸婕冷脸看着她说道:“本公主与皇后娘娘说话,昭容擅自插嘴,是昭容能代替皇后娘娘,还是能代替本公主?”

含昭容一滞,气愤的看了她一眼,敛下眼眸不做声。

成妃忙笑着说道:“长公主是不知道,刚刚皇上都审问过了,证据确凿,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身上带着毒药呢。”

蒋芸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父皇,皇后娘娘,以及她身边的女官,招认了?”

楚炎真下意识的摇摇头。

蒋芸婕又道:“那女官人呢?”

楚炎真一愣,说道:“犯下这样的大罪,自然是已经处死了。”

蒋芸婕状似天真的问道:“父皇,这皇后娘娘还没招认,您就把重要的嫌犯给处死了?这……不大好吧。”

成妃忙说道:“公主,这审都审了,证据都有,自然是……”

蒋芸婕走到楚炎真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父皇,儿臣与皇后娘娘说话,昭容娘娘便来插嘴,儿臣与您说话,成妃娘娘也来插嘴。是儿臣人微言轻,不能过问的意思吗?”

楚炎真瞪了成妃与含昭容一眼,看着蒋芸婕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芸婕,朕知道你心善,但此事的确是皇后所为,朕也没想到……”

蒋芸婕只笑道:“儿臣只是有些疑惑,想要让太医给儿臣解惑罢了。”

楚炎真冲郑太医点点头,郑太医忙上前说道:“长公主殿下但问无妨,臣定当知无不言。”

蒋芸婕说道:“我瞧着魏良人七窍流血,面色发青,的确是中毒了,不过我着实想不通,这明摆着中毒之事,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去做呢?还是说,只有这一种毒药,皇后娘娘非用它不可?”

皇后这才恢复了人气,颤抖着说道:“不是我,楚炎真,我与你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竟然如此疑我!”

楚炎真怒气上涌,斥道:“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以为做得漏洞百出,朕就不会疑心你吗?”

蒋芸婕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个和迎雁,前世真是辛苦楚哲瀚了,有这么个生母,他得花多少精力,才能顺利的继位呀。

她忙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您觉得是冤屈的,毒药又怎会在您的女官身上发现呢?”

皇后一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蒋芸婕耸耸肩,她只是不想让皇后继续与楚炎真吵架罢了,便回过头继续对郑太医说道:“大人,您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呢。”

郑太医忙道:“殿下,臣查探时,发现魏良人虽然中了鹤顶红之毒,但她本就不能活了,她体内有毒,是慢性毒药,大约从半年前便开始了,一点点的渗入机理,让人不知不觉的……”

楚炎真一愣,说道:“魏良人早就中毒了?你怎的不早说?”

郑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他倒是想说,但皇上成妃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就把皇后娘娘那女官的毒药给搜出来了,他没得机会说啊。

他只行礼应道:“臣……当时还没想通中间的关窍,故而还没来得及说。”

蒋芸婕点点头说道:“这么说,若是皇后娘娘所为,则要在半年前就下毒,毒了半年后,魏良人也差不多要死了,那又何须再用一剂猛药呢?”

成妃眼睛咕噜噜一转,心中焦急不堪。

含昭容见状,忙说道:“或许是见着魏良人,竟然还不死,心下着急,便下了猛药……”

蒋芸婕看着她,却没有再斥责,只笑着点头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昭容娘娘所言甚是。只儿臣还想问问皇后娘娘,娘娘作何要害魏良人。”

皇后有气无力的说道:“芸婕,魏良人绝非本宫所害。”

“是啊,父皇,皇后娘娘做什么要害魏良人呢?按道理说,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

成妃笑道:“芸婕,你且年幼不懂,这小半年来,皇上对三皇子多有夸赞……”

楚哲恺听到这话,愤怒的抬起头,看着皇后说道:“母后……儿臣奋发向上,只希望将来能替太子哥哥分担一二,儿臣如此身份,怎会有一丝一毫的邪念?为何在母后眼中,儿臣竟成了挡路之人?”

楚炎真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的皇后心眼狭窄,之前他夸赞恺儿的时候,皇后脸拉得老长,说恺儿生母太过低贱之类的话。没想到她不止言语如此无状,连心也是肮脏不堪。

蒋芸婕假做好奇,略略思索一番,对楚炎真说道:“可是这不是更没道理吗?父皇,若皇后娘娘,觉得三哥哥他是威胁,要么直接对付三哥哥,要么就是让三哥哥不可能成为太子哥哥的威胁啊。”

楚炎真与楚哲恺都是一愣,他们之前情绪太过激动,基本上是跟着成妃的思路走,倒没有细细想过,此刻听了芸婕的话,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样?

楚哲恺之所以不会有继位的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母族,生母太过低贱。既然如此,皇后干嘛多此一举,将这个拖楚哲恺后腿的生母给除掉?

蒋芸婕继续说道:“而且,父皇,从前儿臣在成妃娘娘跟前多一些,不甚了解皇后娘娘的品性,只觉得成妃娘娘温柔良善,而皇后娘娘却有些凶。可这两年,因大姐姐的缘故,儿臣经常接触皇后娘娘,倒发现,娘娘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事情,儿臣觉得皇后娘娘不会做。”

成妃心中恼恨,蒋芸婕这话说出来,不就是说她表面看着温柔善良,实际上却狠心嘛。她忙说道:“长公主啊,所以说你还是太小了,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皇后娘娘害死人,可是证据确凿呀。”

蒋芸婕点头说道:“不错,父皇,可若有证据便能确定,民间那么多冤案是如何产生的呢?证据可以作为证供,也可以是被人诬陷的。就儿臣看来,皇后娘娘若真是讨厌一个人,怕是举起剑直戳几个洞,也不会花费半年的时间来慢慢的害人吧!”

皇后听了一震,埋头痛哭,说道:“不错,芸婕懂我心啊,在战场上,千军万马我都不怕。可这深宫之中,我劳心劳力,最后却一塌糊涂!皇上,你既然要夺我皇后位,不如直接一纸休书,让我回悦城和家,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和家女,或者将军夫人,站在战场上杀敌,也比管理后宫要痛快!”

楚炎真愣愣的看着她,心中久久不能言语,是啊,他们年少夫妻,入了宫反倒互相疑心起来了,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蒋芸婕走到楚哲恺身边说道:“三哥哥,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我虽然与良人不熟,但想来,天下间的母亲都是差不多的,她定是希望你能一世安稳吧。”

皇后抹了一把泪,也走过来说道:“是,恺儿,即便你把我当成杀她的凶手,我还是要说,她临死前托付过,说希望你将来能安安稳稳,若有能力更好,若没能力……做一世闲散王爷,她也安心……”

楚哲恺抱着魏良人的尸首,再次嚎啕大哭起来。他的亲娘死了,他不能替她报仇,甚至现在,连亲娘是谁害死的,他都不清楚了。

是皇后吗?可是二妹妹的话有理有据,皇后也没有理由啊。不是皇后,可证据在那里,究竟是谁?

楚炎真说道:“来人,让宗人府来,这事情必须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拍拍楚哲恺的肩膀说道:“恺儿,你放心,朕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至于你……”

他的目光转到成妃身上,成妃一震,忙直起身子准备应了。

楚哲恺“腾”的站起来,盯了成妃片刻才说道:“父皇,儿臣已年满十五岁,并不需要旁人来照拂……成妃娘娘尚且需要照拂三妹妹,儿臣……无需旁人来挂心!”

成妃忙说道:“皇上,臣妾无事……臣妾可以……臣妾……”

楚哲恺又说道:“父皇,二妹妹年幼都没有人照顾她,儿臣这般大了,若是再大些,都能出宫建府了。而且,儿臣心中,只有魏良人一个生母,旁人儿臣也不愿意接纳。”

成妃哑口无言的看着他,半天也想不出应对方法。

蒋芸婕这才明白,原来楚炎真这个傻子,竟把楚哲恺交给成妃抚养,恐怕前世也是这样的吧。成妃厉害着呢,三下两下,将楚哲恺说服,要夺皇位呢。

楚炎真犹豫片刻说道:“传朕旨意,封三皇子为静安王。”

众人立刻下拜恭贺静安王,三位长大成人的皇子,这还是头一个封王的呢,自然是不一般的。楚哲恺面上平静,这个王爷,是生母的死换来的,若是可以,他宁愿不要。

楚炎真看了看成妃,想起蒋芸婕的话,斟酌片刻又道:“至于皇后,结果出来前,宫权还是暂且……珍妃主理,成妃姜昭媛协理!”

成妃一愣,气个倒昂,本来她计划得好好的,皇上也生了皇后的气,之前都把宫权交给她,还让她教养三皇子的。

都是那个蒋芸婕,一来就说动了皇上,现下宫权没了不说,三皇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行,她要想法子,要让三皇子相信,是皇后害死了他娘,这样她才有法子将皇后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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