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阿姨正考虑何时摆早餐要是早早拿出来会不会凉的时候, 韩冽来了餐厅,依旧是衣着得体全身整洁,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乍一看还是那个清贵淡漠的精英, 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有隐隐的倦意。www.xiashucom.com冯阿姨将那解读为激情后疲惫。
人年轻精力就是旺盛。
“冯姨早。”韩冽先打招呼。
“呃, 早啊冽少爷。”冯阿姨忙说, “我这就去把早饭端来。”
韩冽点头, 吩咐:“送一份到房里。”
把人弄得下不来床了?
冯阿姨目含钦佩,满口答应,转身去了厨房。给韩冽摆好早餐,又拿个托盘端着食物上楼给张取寒送, 十三跟在她后头。
张取寒正单手托腮坐在床上沉思, 她光着两腿,睡衣的上身只剩下两粒扣子, 衣衫半敞, 内里春色若隐若现。床上十分凌乱, 米色床单上有几处醒目的血迹, 场景充满遐想。
敲门声叫她全身一颤, 立刻拉过被子遮住腿, 问:“谁?”
“我。”冯阿姨在门外说。
“……进来。”
门一开, 十三先钻进来,跳到床上围着张取寒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胳膊上蹭啊蹭,张取寒无奈地看着这个始作俑者, 连教训它的心力都没了。
冯阿姨的视线先在张取寒那头乱发上扫过,接着便是她锁骨附近的红痕,最后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心里又埋怨上了:这孩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回头得跟虞安安告状,让虞安安好好说说韩冽。
把托盘搁到床边柜上,冯阿姨好心地问:“张小姐,饭我给你搁这儿了。你看看还需要点儿什么?我去给你拿。”
张取寒抬眸,看冯阿姨一脸“经历如此□□你还好吗”的同情。
这是误会了。
她问:“韩冽呢?”
“少爷在楼下吃饭。”冯阿姨回答,想着要帮韩冽挽回点分数,忙补充,“他特意让我把饭送上来给你,让你在屋里吃。”
张取寒笑笑,说:“那真麻烦你跑一趟,不过我想下去吃,还得麻烦你端走。”
冯阿姨又是一脸“你真的能下得了床吗”的表情,迟疑地不肯走,张取寒说:“我只是伤了膝盖,腿还没断。”
伤了膝盖……那得使了多大劲儿啊?
冯阿姨的眼神出卖了她心中的想法,张取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心地说:“冯阿姨,我想洗澡。”
逐客令下,冯阿姨端着托盘出去了,十三没走,躺到张取寒腿上翻过肚皮求爱抚,张取寒象征性地在它肚子上揉了两把,把它推下去,掀开被子。
两个膝盖上都重新涂了药,是他给她弄的。
其实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要不是膝盖蹭破流血,她这最后一道防线就被他突破了。
这次他是动真格的了,衣服都给她撕了。
可那事儿对她而言太不美妙,她的第一反应是跑。往床下爬的时候被他拽回来,膝盖上结的痂给蹭破了,见了血。她装腔作势地喊疼,他就没动她,还给她擦药。
其实不疼。
只是她不想做。
她心里有疙瘩,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怕,索性借题发挥,又躲了过去。
看韩冽站在床边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往身上穿衣服,她心里有点儿内疚。
她明白二人在一起只是合同关系,可他对她不错,俩人的事儿也都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进行,他没强迫过她。
想想这都好几次了,他那久病初愈的身体能挨得住吗?
本着友好互商的合作精神,她得跟他谈谈。
张取寒下床去衣柜里找出来一件连衣裙换上,裙长及脚面,刚好遮住两个膝盖上的伤,然后她去浴室洗漱。看到镜中的女人锁骨上有一排玫瑰色的齿痕,她用指腹压在上面揉了揉,沉吟片刻,把领子扣好。
张取寒离开房间下楼,瞧见韩冽坐在餐桌前看手机,她便走过去坐下,冯阿姨见她来了适时送来一杯热牛奶。
韩冽喝咖啡,目光仍驻留在手机上并没有看她,问:“今天上班?”
“嗯。”张取寒应了,拿起杯子喝牛奶。
韩冽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头也不抬地说:“只等你五分钟。”
这六亲不认的口气。
恼了?
张取寒挑眉,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吃过饭开车去公司,张取寒的手搭在领口的扣子上面,偷瞄韩冽。他沉着脸开车,看起来不那么愉悦。
她咳了声,准备开场白。
“喂。”她唤他。
他“嗯”了声,表示他有听到。
“问你件事。”她说。
“说。”他回答简短。
张取寒用手指拨弄着扣子,想了想,别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好了。她也是为他着想。
“你想过跟别人试试吗?”她认真地问。
“什么?”他皱眉。
“就……”话未说完,手机响了,是酥棠。
“刁刁生了!”酥糖喜气洋洋地说,“是个女儿!”
张取寒下意识就问:“钟情呢?”
“她当然没啦,她的预产期还两个多月呢,她现在医院探望儿媳妇呢。”酥棠口气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儿,“我正往医院去呢,要不要顺路捎上你?”
张取寒要跟沈恬恬请假,让酥棠等她电话。
挂了酥棠的电话,给沈恬恬打过去,沈恬恬依旧睡意朦胧,听张取寒说请假的原因是朋友生孩子便痛快答应,让今天关门歇业,她也懒得去了。张取寒一边为花店的未来捏一把汗,一边联络酥棠,让酥棠去花店接她。昨天定的花想退是来不及了,也没了帮她们义务劳动的人,她得先去一趟把鲜花放进水里养着。
事儿都安排完了,张取寒舒了口气。这才想起刁刁怎么会突然生了呢?预产期该在半个月后的,早产了?
“出什么事?”开车的韩冽问。
“我的一个朋友生小孩了,跟人约了一起去看看她。”张取寒说。
“哪家医院?我送你。”韩冽说。
“不用。我先去花店,之后朋友会开车接我。”张取寒说。
韩冽看起来有些不悦,倒也没说什么。
张取寒想起刚才那个话题还没说完,有心想接着聊,韩冽又问:“准备礼物了吗?”
张取寒被问住了。
她倒没想过这茬。
细想想他说得对,虽是朋友,人情往来也该有的。生孩子是人生大事,她空手去确实不像样。可时间这么早,商场都还没开门,她上哪儿买礼物去?总不能去24小时便利店买兜零食吧?或者带一束鲜花?只有花的话会不会太寒酸?
“我后备箱有两盒西洋参,要吗?”韩冽问。
他真是个可爱天使!
张取寒感激地说:“要!多谢!”
“谢早了。”韩冽清淡道,“一盒九百。”
这个趁火打劫的魔鬼!
张取寒强颜欢笑:“一码归一码,韩律师雪中送炭,应该谢的。”
“那我也谢谢张小姐给我锦上添花。”韩冽薄唇微勾,“朋友送了两盒东西,我也没什么用处,一直在后备箱搁着,好在你帮我把问题解决了。”
“互相帮助才是和谐社会的根本嘛。”张取寒咬着牙根说。
韩冽将手机丢到她腿上:“支付宝转给我,自己扫码。”
张取寒把他手机拿起来,发现有开机密码,还没问,听他说:“我生日。”她不情不愿地输入六个数字,没看到旁边韩冽玩味的眼神。
他不过是逗她一下。
张取寒开了锁,进来一条微信,她手指误点后赫然进入微信聊天界面,太突然,她被迫偷窥到他的隐私。
他在跟一名叫做涂滟的人聊天,两人约见面,地点是君悦顶层总统套房。
张取寒看向手机上的时间提示,八点四十分。
一大早就约上了?
怔忪间又一条信息发过来:[你快点儿来呀。]
人家自己知道找人泻火,用不着她多余操心。
张取寒嘴角轻扯,关掉微信调出支付宝,转完账后将手机搁到他那边仪表板的上方。
手机微信提示音一直响,在一个红灯前韩冽把车停下,拿起手机扫了两眼,之后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我事要办,只能在前面路口停车,步行到花店十分钟左右,你可以吗?”他问。
“我没问题。”张取寒很无所谓地说。
韩冽在路口放张取寒下车,张取寒取了两盒西洋参后,韩冽开车拐上去君悦的路。看着他的车尾灯张取寒摇摇头。
好好一个人成了急色鬼,真是形象尽毁,不如病着的时候。
酥棠准时到花店接张取寒,二人一起去医院看望刁刁。刚生产完的刁刁还很虚弱,小戴总陪着,挺着个大肚子的钟情抱着小婴儿坐在床尾,欢喜得不得了,一直夸孩子跟刁刁长得像。当了妈后的刁刁也不刻薄了,跟钟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还让钟情给孩子取名。
婆媳关系融洽。
看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为了让产妇休息酥棠和张取寒没有待太久,二人离开医院,找了间露天咖啡厅坐下聊天。
酥棠问张取寒跟韩冽的进展,张取寒说很好。酥棠贼笑:“我瞅着也很好。”视线朝张取寒领子那儿飘。张取寒下意识摸摸衣领,发现扣子竟然开了。她翻个白眼,捏着扣子系上。
“他技术怎么样?”酥棠问得暧昧。
“也就那样。”张取寒随口说。
酥棠挑眉:“不至于吧?他看起来不弱啊,还喂不饱你?”
“反过来。”张取寒说。
这是事实,就没给他吃过,饿得他自己跑出去打猎。
酥棠啧啧两声,深沉道:“用不用姐姐教你几招?”
“没兴趣。”张取寒说。
“你不会真是个性冷淡吧?”酥棠小声问。对于张取寒,别人不知道,酥棠还是知道的。多少年来张取寒身边从没有过男人,更别提男女间那些亲密的事儿。平常都刁刁钟情她们三人凑一起叽叽咕咕,张取寒总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期初大家当她假清高,后来发现是真清冷。
“有可能。”张取寒说。
转过脸看向马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半,车辆川流不息,车轮子压着枯败的树叶。
她突然很想抽根烟。
“你带烟了没?”张取寒问酥棠。酥棠把烟并着打火机递过来,张取寒咬着香烟点上,吸了几口之后想掸烟灰,发现没有烟缸,便铺开一张餐巾纸将灰屑掸在上面。
“你不怕韩冽跑出去偷吃啊?”酥棠担心地问。
已经去了呀。这个时候两人估计还在总统套房的圆形大浴缸里进行肉体跟灵魂的大交流。
她今早还想建议他找别人试试,别总在她这儿受挫。可他真找了,她发现心里的感觉还有点儿……怪。
张取寒吸了口烟,朝天空吐出个不怎么圆的烟圈,眯着眼说:“随他喽。”
下午张取寒去福利院看张耀阳,孩子的情况很稳定,但也没什么进展。张取寒用了一下午时间陪耀阳,在福利院吃过晚饭才打车回别墅。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冯阿姨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缝东西,见张取寒形单影只地回来疑惑地问:“张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冽少爷呢?”
竟然还没回来?
“他跟朋友玩去了。”张取寒说,留意到冯阿姨手里拿的牛仔裤眼熟,问,“你缝什么呢?”
冯阿姨笑着站起来,将手里那条裤子一抖,展开,只见所有的破洞都被细密的针脚补上了,某处还绣了一朵白蕊红瓣的小花。
冯阿姨献宝一般地说:“我看你昨天回来裤子都磕破了,给你洗干净以后补了一下。你看怎么样?是不是跟新的一样?我把你柜子里另外两条破了的裤子也给补了,这条最难补,我搞了一下午呢。你看怎么样?”
这是她最贵的一条牛仔裤。
张取寒眉尾颤了颤,扯出一个艰难的笑脸,说:“你手艺可真好。”
“那当然啦!我当年可是在裁缝铺干过的。”冯阿姨十分得意。
张取寒突然觉得情绪特别丧。从早晨到现在,真是丧到低谷了。她跟冯阿姨道别后上楼,洗了个澡后直接钻进被窝里去了。
睡觉是她解决情绪问题的最佳途径。
睡到不知道几时,迷迷糊糊地听到身旁窸窸窣窣地有人躺下,闻到一阵酒味儿,接着人就被拖过去抱着了,他火热的唇落到她脖子上。
她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坐起来指着门口怒喝:“滚!”
韩冽被她这疾言厉色的样子惊住。
“滚出去!”张取寒吼。
韩冽缓缓坐起身来,几许无措。张取寒跳下床去拉着他的胳膊拖他起来,一直推着他到门外,直接把门摔上,落锁。
隔壁冯阿姨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见韩冽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外头,瞬间明了。她披好衣服出门,到韩冽跟前小声埋怨:“你看看你,喝了酒,还这么晚回来,惹张小姐生气了吧?”
韩冽还莫名其妙着,冯阿姨拉着韩冽的手朝自己房间走,边走边说:“她在气头上,你就别去惹她了。你今晚啊就先睡这边,我去书房凑合一晚。这边离张小姐房间近,明早起来你早点儿过去跟她道个歉,解释下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再哄哄她,就没事了。女人啊都听哄,说几句好听的就没事儿了。”
絮絮叨叨,韩冽被冯阿姨推进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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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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