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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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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沉默着不说话, 林窈不屑, 低头,将脚底的一捧雪踩干净。www.mengyuanshucheng.com末了压着嗓子控诉他:“听见了没!要是往外乱说,小心你的嘴皮子!”

沈宴垂眸, 看见她扎的双马尾, 头发微卷,柔顺纯黑,一小粒雪花落在上面。

林窈不再多言, 瞪他一眼, 提起裙边, 从栅栏上翻身过去, 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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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光线昏暗,紫铜炉里燃烧着点点熏香。客厅里挡着一面屏风,上面绣的是仙鹤图。临屏风的沙发上,林政久坐无言。

他是个老旧思想的商人。晚清时做皮草生意, 积累了家蓄, 到上海滩谋生时, 世道还没这么乱。生意日渐下滑, 到这会子, 已经是强撑的皮囊了。好在两个儿子争气,一军一商。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 得好好想个法子治治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如今形式不大好,年前在关卡的一批货又叫给拦住了。若是官府有人,还好办点。现在是三分天下, 三股力量拔尖儿,针锋相对。要说惨的还是一穷二白的老百姓。这事儿也不归林老爷子管。刚刚那人来,还带了个消息,说是码头那批货是李老三扣下的。李老三是谁黑白通吃的人物。就那个钻进钱眼子里的憨货,肯定是有人指使。只是他这一没惹谁,二没作奸犯科的,指不定是被谁当做出头鸟打枪使了。

这年头,谁都不想做那只出头鸟。

林政仰头,对着屋内摆放的屏风叹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沈宴也不同于先前那个面黄肌瘦的落难孩子的样子了。早些年林政收养过他一段时间,再到后来被人赏识,直接把人从他手中要了过去。如今一见,早已物是人非,谁都不可同日而语。

沈宴自从林府出来,一直冷着脸。

饶是跟在他身后多年的司机,亦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着沈宴发话。

天空里的雪飘落在窗前。

男人垂眸,看向窗外。

纷纷扬扬的雪色映衬着侧脸,他脸上寂寞,又好似已经看透世间,眼底是静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死水。平日里杀伐果断掌控万物的人轻飘飘叹声说了句:“她已经把我忘了。”

是啊,她已经把我忘了。

当时沈宴不过十五六岁,是逃饥荒过来的。面黄肌瘦,个头矮小像是豆芽。一日也是这样大雪的天气,他实在是没有了力气,栽倒在路边肮脏的雪水里。

马路边停下一辆车,从上面走下来两个人。

一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女孩,另一个是管家。

林窈年幼,心软,最看不得人间疾苦。便蹲下身,看着躺在路边的小男孩。

管家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从侧兜里掏出三个铜板扔在他脸上。

沈宴睁开眼睛。

虚弱的喘几口气,指尖扯住衣角,看着她乞求道:“给我口饭吃吧。”

林窈被那双又黑又亮,却死气沉沉的眼睛惊到了。

明明是年龄相仿的人……他却即将被活生生饿死。

林窈看向管家,哀求着带他回家去。

管家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救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还怎么救可也抵不过三小姐的软磨硬泡,只能将人带回家。

就这样,沈宴成了林家的一个小厮。

最卑微,最不起眼,有一口饭吃就对人忠心耿耿,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看看。他最亲近林窈,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保护她,平时话总是不多,可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会率先跳出来站在她身前。可林窈也是个脾气大的小辣椒,娇滴滴的大小姐,没过几天就嫌烦了,一直嚷嚷着他:“你离我远点!不要总是跟着我!你烦不烦呀!”

被嫌弃了的沈宴一点都不像受了嫌弃的样子,依旧沉默寡言的跟在林窈身后。

那些日子是动乱的开始。太乱,林政不放心女儿的安危,正好有沈宴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尾巴,就让沈宴专门保护她。下了这道令没多久,林窈就遇见了意外。她被人绑架了,绑匪拿着刀,差点没一刀子捅死她。

是沈宴,挡在了林窈身前,生生的挨了一刀。脊背被生生的割开一道口子。他面色如纸,在林窈眼前一头栽倒下去,沾着血沫沫的手指攥着她的衣角,嘴里还喃喃自语:“小姐……别管我,跑……”

绑匪一看出了人命,顿时惊恐。仓库边传来警笛声,惊慌失措收手走人,诺大的废弃的仓库里,只剩下了林窈的哭声。死真的太难受了,太难挨了,血液慢慢的流淌着,从指缝中渗落,像是一地鲜艳的梅花。沈宴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揪着她的衣角重复,气若游丝:“我……死不了……不哭……”

林老爷和林太太跑进来,一把将林窈抱起来,像是塌了半边天一样哭天抢地:“窈儿!……我命苦的窈儿……怎么这么多血……医生……医生!”

林窈哭到抽噎,一口气噎住了,没上来,在林先生怀里晕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屋顶窗帘,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丝毫没有受伤,只是惊吓过度。而沈宴失血过多很可能抢劫不回来。

林太太熬了一晚上,眼里都是红血丝。见她醒了,松了口气,哭道:“窈儿。”

他死了还是没死

林窈眨了眨眼,似乎重新看见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间。

“妈妈,我没事。”林窈安慰道,露出个乖乖巧巧的笑容:“让您担心了。”

警察和林老爷在外交涉。医院里挤来挤去全都是人。他呢林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睁开的眼睛重新阖上。林太太起身:“我去给你叫医生。”

林窈从病床上爬起来。

耳朵里轰鸣着,她顺着走廊,一身裙子泛白,脸也是白的。隔壁的房间有个人,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唇角泛白,向下耷拉着。

林窈踮起脚从病房门的半透明玻璃向里看。看了一眼,泪水就哗啦哗啦往下掉。他总是这样,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现在都是。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走到床前。

沈宴还有微弱的呼吸。他胸口起伏,左手吊着点滴,干瘦的手臂已经被扎的青紫了。

林窈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开出一朵小小的泪花。

她抽了抽鼻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

“你能不能醒一醒啊……你醒了我就……”林窈光顾着哭,她还年幼,十三四岁的年纪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生离死别,只觉得可怖,也愧疚。“我再也不往外赶你了……”

过了好久,床上的人没反应。

沈宴已经到了下面走了一圈,临了有人叫了他一声。

“沈宴!你醒醒。”

这是谁的声音他皱眉,想不起来。十三四岁时家里闹饥荒,母亲在炕上饿死了,最后一口野菜留给了他。那会儿阎王爷就朝他招手,让他下来,沈宴命硬,靠着那一口野菜爬到路边,顺着逃荒的人讨烂菜粥果腹,跳上火车,一路到了沪上。

沪上这地方可真大,真繁华。拉黄包车的,百乐门的舞女浓妆艳抹,街上的电车,来来往往的长袍,和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这些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只是沪上人也很冷漠,他只能爬到垃圾堆里和狗抢吃的,有时候连狗都抢不过。好歹都是一条贱命,留着和扔了没区别。他都快死了,有人拉了他一把。

一命抵一命,值得。

是她在哭吗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灿若星辰的女孩子。她是他活到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虽然总是不让他跟着,但是他乐意呀。有时候她一笑,他心都化成了春天里维多利亚港的暖流水,偷偷摸摸的在后面看着。

别哭啊,有什么值得哭的。沈宴憋着一口气,指尖抓着被单,睁开眼!他一定要睁开眼!他死可以,但她不能哭。沈宴吊着半口气,嘴里喃喃:“别哭……”

林窈一边抽泣,听见他说话,僵硬,“你说……什么”

她凑到他脖子前面。

沈宴费力的挤出个笑容,“别哭啊……”

林窈立即把眼泪抹干净:“我不哭……你能不能好”

他终于睁开眼,眼前是她的虚影。笑着点头:“能……你别哭,我能好。”

医生和护士进来,把她请出去,做手术。

因为那句承诺,林窈心里有了点点希望。

他一定能好。

沈宴最后好了。

他背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依旧少言寡语的跟在林窈身后。

从十四岁到十八岁。

林窈再也不赶他,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比他再好的陌生人了。

沈宴逐渐长高,高大强壮,是个够格的保镖。林窈像朵渐渐绽放的花骨朵,有了少女柔美的雏形,娇生惯养的浇灌成祸水。

但她对他是极好的,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想着给他留几份。

就这样,她读了初级女校。而沈宴话少也心思缜密,受了林政的重用,在码头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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