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棠照突然心里一酸，想到小时候以及前世的种种，几乎要落泪。www.xiashucom.com

她差点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好歹想起前世自己以及穆贵妃多不太美妙的结局。

还是跟着最后的赢家，李阶，才是正理。

她面露难色。

穆贵妃静静看了她一会，突然笑着说：“也罢，太子殿下前途无量，跟着我也是没什么好的。”

穆棠照连忙说：“娘娘宠冠六宫，地位尊崇，奴婢一见娘娘又分外亲切，原是想着跟随娘娘的。但是太子殿下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

穆棠照还没有说完，穆贵妃不太耐烦地打断了她。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品行相貌不错，就跟着纹鸢学规矩吧。”

穆棠照回头看纹鸢，纹鸢对她微笑点头。

穆棠照隐隐感觉自己明面上受了华漪宫这等的优待，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想到好歹与姑母会了面，今后出事自己也有个主动权。

也好。

穆贵妃没再理会她，捧着帕子若有所感地说：“天下人，有谁孤凄似我。”

纹鸢脸色一肃，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时照公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不日里就要进京来了，娘娘也有娘家人陪伴。”

穆棠照心一跳，穆时照，她的哥哥，找到了？她低下头，没有让自己的表情被人看见。她听见穆贵妃幽幽一叹。

“本宫幼时进宫，与哥哥家的孩子并不相熟，不过勉强是个慰藉。”

纹鸢应道：“正是。”

穆贵妃又说：“我穆氏族人，从来都是美人相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左相家是否有女儿待字闺中？”

纹鸢欲言又止，半天说：“娘娘，左相最为迂腐，还眼睛张在头顶上……”

穆贵妃沉默了，纹鸢的言外之意是，左相是看不上穆家这样的人家的。

穆贵妃勉强笑道：“只要小儿女看中了，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办法？先不提左相，嘉敏小郡主最爱少年美貌，时照进京，一定要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穆棠照在一旁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哥哥还没有来，就已经被安排了婚姻大事。贵妃言语间如此多考量，只是一心想着拿婚姻当筹码。

穆棠照还在为兄长叹息，穆贵妃突然话头一转：“说起来，本宫从前有个侄女也是玉雪可爱，到如今，应该也是个美人。”

纹鸢附和着说是。

穆贵妃略带可惜地说：“若她在我身边，也能帮我分担一下。中宫样样得了好，如今还在给皇上献美人。本宫也日渐年老，却没有倚仗。”

穆棠照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幸好这时纹鸢跪了下来，她也一同无言地跪了下来。

“娘娘……”纹鸢温声劝慰。

穆贵妃感叹了一会儿，稍觉倦怠，就要午睡。拔了头上的金钗珠花，她想起宫里有新绢花，便派了穆棠照出去跑腿。

穆棠照走在路上，捧着领来的绢花，突然肩膀被人一撞，宫花落了满地。今天刚刚下了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托盘一倒，泥泞立刻污了绢花。

穆棠照伸手去捡宫花，一个小太监一脚将绢花踩了。

穆棠照抬头去看。

是太子府的一个小太监，似乎往常是跟着福全的那一拨人，叫什么阿贵。

阿贵轻蔑地看着穆棠照说：“这不是殿下的那个宠婢吗？不对，现在是太子府的叛徒了，听说您新攀了高枝儿啊。”

穆棠照咬咬唇，一把把阿贵推个趔趄，迅速捡起所有绢花转过了身。

阿贵本想追上去再羞辱她一下，但见穆棠照跑得快，只能愤愤在原地道：“太子殿下已经发了怒，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

穆棠照听了这话，倒是真的有些害怕。

可千万不能得罪了李阶，哎。

李阶有好些日子没有入宫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这段时间突然忙起来了呢？

正如李阶当初为什么闲下来一样，穆棠照摸不着头脑。

穆棠照捧着托盘，外面的绢花还是艳丽饱满，簇拥成一个花团锦簇。绕过宫门影壁，碰见了纹鸢。

纹鸢看见穆棠照所捧的宫花，伸了手就要去拿，穆棠照一个借机，看似不经意地躲过，笑着说：“纹鸢姐姐，娘娘等着呢。”

纹鸢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快去吧。”

穆棠照有惊无险，再也不敢这样招摇，悄悄回了房间，将几朵脏了的绢花拿出来，到了无人在的井边上，打了水细细地去洗。

穆棠照忧心忡忡地看着湿哒哒的绢花，有些愁。

不过还好穆贵妃并不是急着用。很大可能是一直放在库房里，等到明天干了就好，日久天长的，生了灰生了虫，就不是个事了。

第二天穆棠照把绢花拿出来一看，洗过的绢花，颜色都褪了好些，终究是不一样的。

穆棠照把绢花十二朵登记在册，将装了绢花的匣子往架子上一搁，舒了口气。

清点库房是纹鸢的工作，现在也让她来帮帮忙。

她刚刚清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她，说是太子进宫读书来了。

穆棠照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起来。

尤其是自己刚刚被太子府中的人嫌弃，甚至说是叛徒。

穆棠照进了书房，恰好李阶正在望着门口出神，穆棠照一怔，停住了脚步，再去看李阶时，李阶已经转过了头。

穆棠照突然有些不明不白的委屈。

李阶在避她，果然是对她不满了。

她像是一株在风中飘曳不定的野草，一贯寻求的没有找到，现在又快要失去了依附。

她敛住了情绪，为李阶端茶倒水，李济在旁边插科打诨，她也没有太多兴致，只能打起精神敷衍。

等穆棠照收拾完，就要出去时，李阶终于对她说话了。

“唐照，你怎么了？”

穆棠照一惊，自己表现出什么了？

她慌忙摇摇头，低着头出去了。她在外面隔着窗棂偷看，见李阶看着门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没有多看，跑到水缸边上，低下头一看。

水面映出一个美人脸孔，竟然是眼角微微泛红。

糟糕，被看出来了。

李阶会不会认为自己矫揉做作？

一整天里，很少有人和她说话，但是幸好也没有明显的故意针对。她听见一些闲言碎语，说她是个厉害角色，害了福全和姚黄，投奔了华漪宫，还能全身而退。

穆棠照心情郁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宫中皇后和穆贵妃一向不对付，她作为皇后儿子的婢女，跑去穆贵妃宫中学规矩，是有些奇怪。

她们这群去穆贵妃宫中的人，对皇后太子这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斗败的伤口。

可是如何补救？

左思右想想不出来，穆棠照看着李阶一行人的车马驶出宫门，宽厚宫门隔出了两个世界。

她回到华漪宫，纹鸢站在宫门口，似乎专门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改名了，感觉这个显眼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