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进去才发现,那两人是在换药, 一股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味, 但伤在肩, 场景也足够香艳。www.xiaoxiaocom.com
赵妙仪将绷带系好:“什么事?”
沈誉垂眸:“臣帐篷坏了。”
赵妙仪狐疑地看着他,周信芳直接问出来:“帐篷坏了你找殿下做什么?”
沈誉俊雅的脸上,浮上一丝薄红:“臣没修好,只听说, 殿下多带许多物件。”
赵妙仪:“帐篷本宫也没多的。”
这时,沈誉抬起眼,沉默地盯着赵妙仪。
灯下看美人,赵妙仪心跳快了一下。
美人可怜巴巴的,赵妙仪还记得他在渠州的恩情,心软改了口:“要么你这两天和信芳凑合凑合?”
周信芳叫:“殿下,奴才不要和别人一起睡!”
赵妙仪打他脑袋:“懂点事!”
沈誉嘴角动了动, 似乎想要提起一抹笑,最终只感激道:“多谢殿下, 那臣这便回去取行李。”
确认他走后, 周信芳瘪了瘪嘴:“殿下,奴才不要和沈侍郎一起。”
赵妙仪看他收拾东西:“怎么,还委屈你了?”
周信芳缩了下身子, 似真似假道:“可不是么!奴才总觉得他看奴才眼神不对。”
赵妙仪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周信芳磨不成,跺了跺脚:“您不信就等着失去奴才吧。”
把赵妙仪都逗笑了。
“不然,咱们打个赌。”
周信芳今日实在反常, 赵妙仪正想探究,顺水推舟:“好啊。”
帐篷里,灯火已熄,沈誉合衣假寐,推敲临时想出的计划。
周信芳今晚必须死。原因很好找:吃鱼,过敏发作身亡。
这对他不难,就是有被怀疑的风险。
他最好能在一会周信芳晕过去之后,把今儿那几个侍卫找到几个,也下上不轻不重的药……
“沈侍郎,沈公子,沈誉!”一声比一声大。
沈誉掀开眼皮,周信芳盘腿,坐在他旁边。他不习惯仰视别人,也坐起来。
二人在黑暗中对视,周信芳忽然以极低的声音道:“你也是傅叔的人吧。”
沈誉不动声色:“什么傅叔?”
周信芳冷笑:“别装不认识!就你沈府那个厨子。”
沈誉眉心一跳,想现在就动手给他了解了。
这对话传到别人耳朵里还了得。
周信芳又道:“你也喜欢扶阳公主吧?劝你一句,傅叔不是什么好人,倒是公主,的确是个好主子。”他诱惑道:“你要是愿意,我给你牵桥搭线,保证公主的卧榻,也有你一席之地。”
“卧榻?”
“是啊,外面传言相必你也听说……”
一只手,掐上周信芳的脖子。
拿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拿笔的手,执书的手,是烤鱼的手,如今,叫周信芳发不出声音来。
周信芳眼中泛起水雾。
沈誉冷漠道:“你话太多了。”
说完,周信芳就被一个手刀,砍晕了。
他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痕,沈誉拿出一个小瓷瓶,面无表情地,把里面的药粉涂抹上去。
很快,淤血一点点散去。
沈誉静静等待,红痕散去,便是周信芳的死期。
这时,帐篷外响起脚步声,很轻,是女子的。
沈誉皱了皱眉,心中警觉。
赵妙仪轻声道:“沈卿?方便进来么?”
外面,侍卫们一脸暧昧。
沈誉面上血色一下子就没了。所幸,他反应快,看一眼红痕,快消了,使劲儿掐了掐周信芳的人中。
“沈卿?”
黑乎乎的帐篷里,亮起火光。
沈誉黏糊糊,刚睡醒似的嗓音传出来:“殿下?”
帘子拉开:“什么事?”
赵妙仪目光落在他披散的发丝,草草披上的外衣,与懵懂的眼睛,莫名心虚,觉得就不该答应周信芳和他打赌:“过来问问还需不需要别的,看来是不需要……”
一个衣衫凌乱的人影从沈誉身边冲出来。
借助外边的火把,能清晰地看到少年脸上的泪痕,与脖子上的淤青。
”殿下!得亏您按时来了!您看”他将手腕上的发带扬了扬,那是沈誉的发带。
”奴才就说沈侍郎,呜呜呜呜。”
赵妙仪不敢置信地望向沈誉。
沈誉脸色黑如锅底:”按时?”
”沈卿,这是怎么回事?”
沈誉知道是被算计了,深呼吸,掷地有声道:“殿下,臣是什么样的人您知道。臣并不好男色,在熄灯前就睡下了。”
赵妙仪迟疑,周信芳急眼了,嚎啕道:“殿下!难道奴才身上的伤是假的么?”
一边是沈誉目光如炬指责。
一边是周信芳梨花带雨质问。
赵妙仪脑子突突地疼。
“殿下。您不会还相信沈侍郎吧?”周信芳撒泼道。
“殿下,您信臣么?”
赵妙仪刷地沉下脸:“都别说了!”此时已经引过来不少人隔岸观火,她冲周信芳:“不够丢人的。”
将周信芳拽进自己帐篷里,又出来,对沈誉道:“沈卿,是本宫府中奴才调皮,你不要怪罪。”
沈誉只穿中衣,在寒风里孤独站着。
“您看出来臣是被冤枉的?”
赵妙仪自然是更相信沈誉。但现在还不能处理周信芳。正值关键时刻,还得等他恃宠而骄,放松警惕,引出背后势力。避而不答道:“沈卿,你这几日便在这住,缺什么对本宫说。信芳他不会再回来。”
沈誉道:“那周信芳?”
赵妙仪头疼道:“他且在本宫那住着。”
“这恐怕于礼不合……”
“不碍事。事急从权。”
赵妙仪又安抚几句,承诺回京一定好好补偿沈誉,才要回帐篷,却被叫住,身后的人淡淡追问,要如何补偿。
赵妙仪转头,放言:“公主府的珍宝随你挑,加官进爵也可。”
沈誉勾了勾毫无血色的唇瓣:“臣不在乎那些。”他一步步上前,盯住赵妙仪:“随意污蔑朝廷命官,按律当收监十年以上。”
赵妙仪为难道:“这个不行。”
“为何?”
“信芳他……还小,总愿意捉弄人,沈卿,你通情达理,多体谅些。”
“若臣不想呢?”
赵妙仪没想到沈誉这么难缠,眼里浮出一丝烦躁。
沈誉忽然身子晃了晃。
“你怎么了?”
沈誉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居然笑了:“和殿下说笑呢,臣怎么会为难您。”
听起来怪怪的,不过事情解决了就好。
“那你好好歇息,本宫也回去了。”
沈誉眉眼温柔:“好。”
他看着赵妙仪进帐篷,听着赵妙仪和安慰他一样,安慰周信芳,感觉五脏六腑,好像被人拿着刀尖在搅动。
“沈大人,你没事吧?”被吵起来的紫苑问。
沈誉摇摇头,语气温和:“能有什么事,回去睡吧。”
待到回到帐篷,才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
次日,赵妙仪理亏,想弥补,试图再找沈誉组队,却发现他早和平西侯组好队了。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虽然沈誉待她依旧温和恭敬,也没从帐篷里搬出去,但赵妙仪直觉,此人绝对是生气了。
生气也没招,赵妙仪哄人只会许诺金银财宝,加官进爵,可这对沈誉都没用。
第五日,清点猎物时,发现今年总斤数最多的居然是沈誉。
再加上沈誉颇受太子与平西侯看重,顿时成了众人焦点。
午宴,赵妙仪吃着烤肉,总觉得头顶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凉凉的。
环望,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咬着肉想,不会是周信芳背后那波势力要动手了?还是那个蹩脚刺客的同伙?
周信芳侧身给她添酒:“殿下多喝些,这奶酒好喝。”
二人离得很近,从某个角度看,像是抱在一起。周信芳余光,看见那人微冷的脸,心里暗笑。
不管是傅叔的爪牙,还是真的爱慕者,都别想抢他想走的路。
回京,沈誉就被升了官,还连跳三级。从小小从二品侍郎,一跃进了内阁,如今也是个正一品的大学士。
沈府门庭若市,赵妙仪也尝试凑热闹。
结果礼物拒收,人见不着。
理由很充分:刚升职,怕陛下怀疑结党营私。
一连送了三日礼物,赵妙仪放弃了,专心研究其他的。
第四日,沈誉回府,沐浴更衣后,进到书房,看了会书,叫来管家。
似漫不经心:“今日又有谁送来拜帖?”
管家细数:“王府,韩府……”
“礼物都没收?”
“嗯,老爷放心,现在谁都知道您不收,已经没人来用俗物叨扰您了。”
一阵沉默。
“办得很好,下去吧。”
这夜,京郊别院,木头人全部被捏成齑粉。
自从升职,沈誉变得越来越多。原本多么温柔随和的一个人,脸上笑容越来越少,逐渐雷厉风行,高不可攀。
有人酸,都能理解。都当上内阁首席大学士了,怎么能不摆一摆威风。
也有人反驳,政事忙,人家把对你笑的时间留给国家怎么了。
对他的改变,江姒鸾感受最深,也最着急。
她不急沈誉冷淡,沈誉在她面上依旧温和宽厚。
她急得是,沈誉被平西侯带坏了!
男装的她黑着脸,看着面前的快活楼。
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
沈誉背着她,和平西侯来到这地方。
一想起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要拥别的女人,亲吻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红浪翻滚,她就心疼得厉害。
可如今的她,并没有底气惹平西侯。
阳奉阴违的沈誉……她也拿捏不好。
太子、沈琪那些人,她是傻了,才会让他们帮她找沈誉。
划拉一圈,江姒鸾咬咬牙,摸黑,跑去了公主府。
虽然扶阳公主坑过她一回,但凭良心说,对她还挺不错的,称得上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