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乔乔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发生的这件事, 只有路渊和范刊知道,考虑到路渊腿脚不方便,且帮不了她什么, 所以她找了范刊。之前范刊一拳就让路寒倒地不起, 这样的力度,充分说明了他的能力。
范刊留在路渊身边, 是因为路渊曾对他有恩,而路家的其他人, 他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平日里,目睹着路家的尔虞我诈,他心绪几乎没怎么起伏, 他只是来当保镖兼司机的。
路渊是个睿智通透的人, 所以他不担心。
当卿乔乔找到他, 对他说出一系列计划, 他在意料之中, 不算是很诧异。毕竟一个女人经历了那么侮辱性的事,心里肯定愤懑不已,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碎尸万段。
“能帮帮我吗?”卿乔乔认真问他。
范刊没有犹豫,点头答应:“当然可以,就当是除暴安良, 我们进过部队当过兵的,遇到这种事,从来都是义无反顾。”
人民子弟兵, 最见不惯恶人。
卿乔乔松了口气:“谢谢。”
两天后,某个漆黑的夜里,路寒昏昏沉沉地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他动了动,瞳孔陡然聚缩,挣扎起来!
他被绑架了!
他想喊救命,嘴巴却被胶带封住了,他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够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此刻,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路寒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人。
他是在公司的车库里被人敲了闷棍,当时他只感受到旁边的风声,还没转头看清身后人是谁,他就被敲晕过去,再次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毫无疑问,他被人拖上了车。
现在这个地方,散发着潮湿发霉的气息,耳边还有老鼠“吱吱吱”的声音,以及虫蛇爬行的粘稠的声音。路寒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感受着周围的阴森,嘴唇抿得紧紧的,心里惶恐不已。
“嘶嘶嘶”冰冷的东西滑过他脚踝。
路寒吞咽了一口口水,丝毫不敢动弹,他虽然看不见,但脑海里却浮现出这种动物的轮廓。他皮肤开始起鸡皮疙瘩,他的呼吸骤然加重了。
不止脚踝,手腕上也有……
越来越多,路寒冷汗都滴落了下来,他眼睛通红,精神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这里是蛇窝,而且,还是那种细长的蛇……
“啊呜呜呜”
他实在受不了了,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在地上打滚!他瞳孔里全是惊恐和崩溃,他想尖叫,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数的蛇缠紧了他,一点点缩紧。
另一边,卿乔乔坐在监控器前,她冷冷地盯着仓库里路寒狼狈不堪的样子。虽然房间黑暗,但红外线却很好地让她看清了路寒的神情。
那天的她,也是这样的惊恐和不安。
这一刻,卿乔乔的心里竟觉得一阵舒畅,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坐在她旁边的范刊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有些陌生。
卿乔乔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她深呼吸了一口,按压住了暴虐的冲动,脑海里闪现的却是从前在孤儿院里的一切。
孤儿院没有世人想象中的和谐友好,至少卿乔乔没有感受到,为了一个玩具,他们可以大打出手,为了食物,他们像极了小野兽。
人类最肮脏的一幕,莫过于那时。
很久以后,卿乔乔融入了真正的人类世界,她遮掩着内心最不堪的一幕,她以为自己会和所有正常人一样,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
可这一刻,她的暴戾轻易冲破了她的堡垒。
那天被路寒放在床上,他对她做那种事情时,她内心的愤怒和无助,像极了那个夏天,她在孤儿院被男孩子们扒光衣服嘲笑的样子。
都那么无助,都那么痛苦!
卿乔乔低着头,没再看监控器屏幕,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进脖颈里,她的白衬衫已经浸湿了一半,可她仍然恍若未觉。
忽然,一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卿乔乔一惊,身体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抬起头,她眼眸里里那一抹脆弱和害怕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范刊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喑哑。
范刊看着她,然后收回视线:“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我盯着这边,不会把人整死的。”
卿乔乔站了起来,走的时候还差点碰倒椅子,她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看起来有点像逃跑:“嗯,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脑子太乱,以至于没有礼貌性地说一句谢谢。
范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响,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看着面前的屏幕,屏幕里,路寒的脖子被一条细蛇缠紧,他脸色发青。
他淡淡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
走到仓库门外,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戴了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眼里透着精锐的光。
路寒醒来时,就看到了逆光站着的男人。
他想起之前的蛇群,身体一阵发凉,身体下意识退缩了一段距离,嘴里想喊,却被胶带封得牢牢实实的,他只能粗喘着气盯着男人。
他胸口起伏不已,看到了地上死亡的蛇群。
范刊慢慢地走到他身前,把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神情淡漠:“昏迷一个小时,看来你身体质量还不错,能这么快醒来。”
他刻意变了声音,声音更低沉了些。
路寒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冷冷看着男人:“如果你是要钱,我马上让我的助理准备,只要不伤害我,我们都好商量。”
明明是示弱的话,却被他说得十分傲慢。
范刊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脸颊,轻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像是要钱的?”
路寒任由他的手在脸上拍打,他盯着男人的脸,却只看见一片漆黑,男人面对着他,背对着光,而路寒在黑暗里待得太久,眼睛还不能适应。
男人的话,他当然明白。
如果只是要钱,没必要先弄一群蛇来整治他,看来,这个男人跟他有仇,或者说,在这个男人背后的人跟他有仇。
“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十倍。”路寒说。
范刊轻轻笑了,却没再说半句话,他站了起来,走向仓库的另一侧,路寒转头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猛地放大,惊恐起来!
“兄弟,求求你……”
“别求我。”范刊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每一步都走得从容淡定,像是去完成一种仪式。
“我知道了,你是卿乔乔的男人,对吧?”路寒眼睛通红,他看着那铁盆里的红色蚯蚓,喉咙紧得慌:“我给她道歉,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摸她舔她,我以为……以为她还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范刊倒是回了下头,瞥他:“废话真多。”
路寒这辈子都不敢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把活生生的蚯蚓灌进了他的嘴里,路寒最后晕了过去,却还能感觉蚯蚓在口中爬。
一盆冷水泼在他脸上!
这样的折磨还在继续,路寒的精神接近崩溃,在最后的时刻,他迷迷糊糊听见男人说:“别再来招惹她,否则,就不止今天这些了。”
走出仓库时,男人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他:“如果你想报警,就尽管去报吧,除非,你这辈子都缩在路宅里,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到时候,就不止这些了。”
路寒晕了过去。
……
卿乔乔心理素质强,并没有因为那天的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进入公司培训班那天,她起得很早,出来吃早餐时,还遇到了路寒。
路寒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鬼。
手里的吐司只吃了一半,就仓皇失措地逃出了门,仿佛怕她从后面追赶出来。卿乔乔淡淡看了眼他背影,然后心安理得来到了餐桌。
那天范刊找来的蛇,都是被拔过牙,且无毒的,所以她不担心路寒的生命安全,但他刚才的神情,似乎已经知道了她是主谋。
卿乔乔皱了下眉。
算了,反正她也不会怕他。
路渊转动了轮椅出来,面无表情地把这一幕收进眼里,他没有多问。既然这件事是卿乔乔和范刊计划的,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吃完早餐后,卿乔乔推着路渊出门,照旧,范刊打开车门等着他们,先是把路渊抱进了车后座里,再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
卿乔乔看着他沉默的样子,问道:“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这句话有点没理头,但范刊听懂了。
他语气淡淡:“你不会想知道的,很恶心,我怕你以后吃不下饭。”
卿乔乔眼里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再过问,她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路渊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腿上平板上。
再次来到公司,尤优把她带到了培训室。
卿乔乔发现,培训室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她算是掐时来的,不过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在她出现在门边时,骤然噤了声。
卿乔乔来到一个老师前,那是尤优之前给她安排的老师,她走上前,微微颔首:“安老师好,接下来这一个月,就劳烦你了。”
她的态度比较谦虚,女老师很满意。
韩均然是另一个老师在带,卿乔乔往她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她正在压腿,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不过也很正常。
卿乔乔原身是练过舞蹈和钢琴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再加上以前的卿乔乔练过柔术,两人也挺合拍,做这些动作并不是很难。
韩均然回头看了一眼她,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