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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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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当听到容砾亲口说出来的时候,纪镜吟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五指收拢成拳, 紧紧攥着。

脸上的脸色难看了一分。

容砾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 转过身来,脸上的脸色有些黯然, 似乎不太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下去。

但是显然的, 纪镜吟并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打算。

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有些急切:“为什么,她受过什么伤?”而且, 还是危及生命的伤, 得他用这种方法去救。

容砾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视线很散,没有归处,声音里染上几分无奈:“这事,还是你自己去问她吧。”

纪镜吟盯着他的背影, 见他没有说的打算,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语气冷漠:“本君自然会问。”

顿了顿,看着容砾的背影,纪镜吟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你筋脉尽失, 即使获得了八爪火螭的内丹,但只能延续一段时间,若想要长久活下去,必定需要更多的妖气。”

容砾转过身来,静静看着他,目光淡然:“是的,你说得没错。”

说实话,他是矛盾的,他既想活下去,又怕活着成为别人的累赘。

这也是他不愿意的。

他知道,只要他一天都是这样的情况,向晚意一天都会为他奔波,杀尽天下妖兽这事,以她重情重义的性子,她一定能够做得出来,即使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救过她,在她心里,这是天大的情义,即使把命用上,她都会保他平安健康。

但这样活着,有多累啊。

一个人永远为了另一个人活着,四处奔波,长此下去,有谁能够受得了。

就算她真的愿意,他也不愿意让她背负这样的责任活着。

他救她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回报。

纪镜吟看着容砾,忽然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容砾实在是太过淡定,淡定得让他越发心惊,他语气迫切,追问道:“容砾,你不会是想要,自栽?”

容砾唰地一下抬眸看他,眼底里是无尽的沧然,嘴角微微勾起一丝苦涩,没有说话。

纪镜吟快步走上前去,猛然捉着他的衣襟,用力得青筋暴露,目光如炬,眼里红血丝涌现,咬牙切齿:“容砾,你是不是疯了?”

他浅浅地笑了一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他死了,一来自己不会再有痛苦,二来她也不而为自己劳累,被他所折磨,余下的人生也可以活出自我。

这次杀掉八爪火螭可以说是幸运之事,他不敢想像,若再让她与其他凶兽交战,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更有甚者,她会去夺取妖界其他人的妖气回来给他。

他不想,她因为她而做出违心之事。

他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有太多的不愿,也有太多的愿望,他想,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纪镜吟瞪着他,眼里透出几分杀意,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来,压着嗓子道:“你明知道她是重情重义之人,若她知道你死了,你便会成为她心底永不磨灭的痛。”顿了顿,纪镜吟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阴测测:“容砾,你想要让她永远都忘不记你,对吧?”

活人是永远无法和死人竞争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人的好会被放大无数倍,活人则永远都无法超越。

容砾轻轻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垂,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什么波动,“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起码,你得到过。”

握着他衣襟里的手一顿,纪镜吟愣愣地看着容砾——

他曾经,得到过什么?

脑海里空白了几瞬,想要捉着些什么,但很快的又在指间流逝。

趁他出神的瞬间,容砾拂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此事,你就不要告诉她了,我想我还能撑上一月左右,到那时候,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把她关起来,哪儿都不让她去。”片刻,他才继续说道:“直到我魂飞魄散,无法回天时,你才让她出来,还有,在我死了之后,希望——”

后面的话,他说得很轻,几乎是用气音一般,纪镜吟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他,想要让他再说一遍。

不过,容砾显然没有打算重覆一遍,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说给他听。

匆匆避开了纪镜吟的目光,转身离去。

纪镜吟没有追上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地消失于眼前,纪镜吟被一道水光吸引,垂下眼眸,在容砾刚才站过的地方,地上多了一滴透明液体。

****

今夜的天漆黑如一团浓墨,一颗繁星都没有看到,夜空一片迷濛,晚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夜晚安静得让人害怕心慌。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随心所欲,没有半点方向,莫名走到了一处宫殿,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脚步一顿,纪镜吟缓缓抬眸看去,对上了一双清眸。

女子身上的白衣随着夜风轻扬,看着他的眼神有错愕,有愣怔,手还维持着扶着门边的状态,对于他的到来很是诧异。

纪镜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迎着她的目光,又或者说是顺从本心,走了过去。

向晚意本来就是察觉到院子里有异动,这才走了出来细看,却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他。

正想说些什么时,他便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身边划过一边微风一般,从她的身边经过,他进了内殿。

她顺势把门关上。

关上门来,室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好像能够听到似的,向晚意指尖绞着指尖,看着他的目光有点闪烁。

她还记得,她食言的事。

纪镜吟似是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异动,他自个儿把外袍放下,休哉悠哉地把外袍褪去,经过她的桌子时,目光轻飘飘扫过桌上的划一眼,不过一瞬,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向晚意连忙上前把所有的画纸藏了起来。

纪镜吟半垂着眼眸,遮去眼底的情绪,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画纸上的图腾都是各种不同的凶兽。

喉咙有点干涩,抬眸看了她一眼,后者立马避开了他的眼神。

“容砾的事——”

本来低垂的头立马抬了起来。

纪镜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出口的话更加平稳:“你把八爪火螭的内丹给了容砾。”

她看着他,目光先是一愣,随后变得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

纪镜吟又说:“他曾经救过你。”

向晚意的目光顿时变得有点紧张,看往他的眼神复杂得很,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她在想,他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

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纪镜吟又说:“你能告诉我,他是在什么时候救过你的?”

向晚意觉得喉咙有点干涩,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上纪镜吟那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着的目光,她突然有点害怕。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没有记起来。

视线挪开,脑海里急速组织着语言,片刻,她才说:“我天性顽劣,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那人天性纯真,深得我的欢心,后来那人为人所控,伤了我的心脉,是容砾来得及时,把我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她越说,纪镜吟越觉得心里一丝一丝地抽痛,像是深入骨头里的痛,无由来的痛意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情绪,片刻,他暂且将这情绪放下,看着她,“所以现在你即便豁了命都要救他吗?”

向晚意抿了抿唇,目光坚定,“嗯。”

“你怎么救?”

闻言,向晚意像是精神了不少,急忙把那些图腾拿出,道:“一头凶兽的妖气最少能撑上半月以上,我明天便出发去寻找别的凶兽,几天之内回来,那就能赶上下次妖气干涸之时,然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去寻下一头,长期而来,说不成我还囤些内丹呢。”

纪镜吟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神越发阴沉。

她无由来地没了底气,眉眼下垂,把手里的图腾藏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纪镜吟问:“你就这么想让他活着吗?”

向晚意对上他的眼睛,眨了眨眼睛,眸里多了几分苦涩的情绪,“他肯用性命救我,这份恩情,我不得不报。”

“即使死吗?”

“嗯。”

纪镜吟浅浅地笑了一声,手一挥,一道火光落到那堆图腾之中,一道淡烟升起,那些纸瞬间灰飞烟灭。

“本君告诉你,你哪儿都不能去。”

迎着她的目光,纪镜吟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长指掂着她的下巴,“从今日开始,你给本君好好呆在这里,只有一个任务——”

“就是活着。”

语音刚落,纪镜吟掌心凝出一个光球,反手往上一推,光球里的光点四散,在空中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网,缓缓望四方下垂,呈碗状一般,严严实实地把这宫殿包在其中。

向晚意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急忙捉着他的衣袖,红着眼问:“你在干什么?”

纪镜吟盯着她,眼底发红,声音暗哑:“本君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

把她捉着自己衣袖的手扒下,纪镜吟大步往外走去。

向晚意急忙追了出来,快走到门边时却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墙,将她的身子反弹回去。

“你给我回来!”

纪镜吟从殿里出来,忽略身后的声音,站在原地,看着容砾处所的目光多了一分思量。

过了不知道多久,心里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衣袍轻扬,一片树叶落了地,同时,也没了他的身影。

****

容砾坐在椅上,腕间轻动,骨节分明的指尖握着一根毛笔,笔尖与纸张轻触,在纸上细细勾勒着,留下一道道墨痕。

忽然,笔尖一顿,垂着的眼眸微微抬起,耳梢微动。

动作轻柔地将毛笔放下。

这才完全抬起头来,门边站了一个人,气势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强硬,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容砾微微侧了侧头,目光看不出什么波澜。

只见那人抿着唇,携着一身骇人的气息往他走来,同时手一挥,窗内所有的门窗紧闭,殿外立马下了一道坚固的结界。

容砾略微皱着眉头,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沧然又无奈:“妖君是来杀我的吗?”

纪镜吟走到书桌面前,随后微微弯下身来,盯着他看,目光黑压压的,薄唇微启:“不,本君是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新封面居然沒人夸,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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