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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秉忠之前，司礼监己经换了三任掌印太监了。上一任掌印太监，不久前刚刚因一件小事，被打发到凤阳帮朱重八看祖坟了……

也正是这位皇帝老儿，突破了国朝不杀内阁大学士之先例……

夏秉忠内心叹了一口气，唉，这一届的内阁和司礼监都不好当呐。

以皇上孤恩寡义，自己的小命，迟早要丧在这个道士的手上。

夏秉忠：“仇侍郎和李太医，两位觉得靖国公这腿，与霍然馆馆主有没有医缘？”

二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这个……臣不敢说，姑且试一试吧。”

曾铣有点尴尬，老子上战场都不给我医？特么的天下居然有这种大夫，还要讲什么医缘，医德医风那里去了？

曾铣道：“战事紧急，最迟15天，蒙古人就兵临城下，要是他不愿意，那就绑了他，打到他愿意为止！”

四人同时倾耳细听，帷幕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很明显，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夏秉忠：“你们男人，不爱财，不爱权，那还有其它什么爱好？”

三人同时答道：“女人？”

帷幕后传出了今天的第一次人声，四人紧张得冷汗直冒，只听得道君皇帝说道：“次辅严以尚那里，蓄养有一名绝色美女，知书识礼，能歌善舞，一直以来，想要进贡给我，被我驳了回去。就是她了！”

叮……叮……叮……

铜罄连响了三次，四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众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什么跟蒙古骑兵打，什么保卫神都，谁去管？先保住今天的命才要紧呐。

要是一言不慎，被推出去杖几十个廷杖，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个熙泰皇帝，他的法宝便是通过这种不安全感来掌控群臣，人人自危，把士大夫、武将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蝼蚁贪生，人类趋利避害，时刻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便会变得更加短视，先过了目前这关再说，要是命都没了，你管将来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就从这次花不脱入关来说，原因是熙泰皇帝一直实施太上皇的政策，关闭边境贸易，今年更是直接压缩了朝贡人数。

熙泰的观点是，不能给蒙古人铁锅，因为铁锅可以制造武器和铠甲。而得不到铁锅的蒙古人就会入关抢铁锅，如此反复，造成了边患频仍。

最终的结果除了边患突出之外，没有了蒙古人交易的马，大坤帝国的战马羸弱，蒙古人仍然抢得了足够的铁锅用。

问题根源在于大坤国力己经没落，不足以碾压蒙古部落。另外一个原因是，皇帝脑子一根筋，不懂变通，劳民伤财。

这些道理，曾铣知道，内阁大臣们也都知道，但没有人敢说实话。

因为道君皇帝刚愎自用，说了除了惹祸外，基本没有用。

大部分武将也清楚，此次出兵野战，企图在旷野上与三万蒙古骑兵对垒，胜少负多，而一旦失败，则有全军覆没之险。

自八年前大同事变后，帝国精锐之师尽失，京营战力下滑得厉害，明面上有十二营，一营一万多人，共近17万兵马，但除了吃空饷和老弱病残，实际上兵马可能不足9万人。

加上近年来粮饷不足，人浮于事，京营虽然没有卫所糜烂，但战斗力与国初相比，己经判若云泥了。

曾铣觉得，出战还有一线生机，不出战，自己明天就可能被抄斩，家人被流放，女眷籍入教坊司……

只是，兵临城下了，皇帝才想起花五千两银子治自己的腿，是不是有点临时抱佛脚了？

十几天时间，真的能治好？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

天下第一馆，一队官兵轰散了上门求医的一众病患，整整齐齐地列于大门两侧。

曾铣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候诊，旁边站着一个遍身绫罗的美少女——芳尘。

芳尘正是次辅严以尚蓄养的那名所谓“国色天姿，能歌善舞”的歌姬。

这就是御前军事会议讨论的“色”诱方案，这方案听起来有点搞笑。

以籍论高下的大坤皇朝，医籍和匠籍、风水籍一样，相当下贱，想要考科举，要费很大的功夫。

贾环一身白衣、白帽、白口罩，露出两只眼睛，翩然而至。

他看了看门前列队的士兵，微微挑了挑眉，瞪了一眼霍然馆揽总倪二。没有说什么。

倪二自从当上天下第一馆揽总后，尽职履责，把医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同时也取得了丰厚的回报，再也不用在赌场里上刀山下火海了。

倪二的弟弟倪三则在贾环的手下，宁国府当起了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