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香会结束一周后，在一场闹剧的喧嚣彻底从网上落幕后，林惊羲也准备离开景德镇了。

王莱这一次出乎意料地三番催促她回去，以前她在外面待一星期，她都不会管她的。林惊羲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要控制她的人生轨迹，但从她决定搬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要彻底脱离她的管束。

拖着行李箱离开前，顾知淮却叫住了她。

顾知淮手里端着两个茶杯，缓缓地朝她走来，地上的碎叶被他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顾知淮的眼里，每走一步，仿佛映入他眼底的那张脸，都是她过去一步步长大的脸。

“惊羲，师兄以茶代酒，祝你此行顺利。”

“顾师兄，我只是坐个飞机回去，不用这么隆重吧，我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你了。”

林惊羲笑着打趣他，顾知淮的眉眼温柔了许多，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师父昨晚对她说：“惊羲，你以后要帮我多照看照看你知淮师兄。我年纪大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都无法弥补了，是我对不起我的妻子，我的女儿，甚至对不起知淮。”

“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可我不希望他未来会走歪路。如果一个人心甘情愿放弃一样事物，那没关系；但如果是不得已才放弃，那就另当别论了……”

师父在说什么？

他还在想师母自杀，还有他女儿琴姨跳海的事情吗？

她眉眼低垂着，在顾知淮的眼里，却像是看到了过去从未见过的林惊羲。

因为小惊羲总是自信快乐的，总是不服输的。可走上艺术这条路，她的另一种生活正在重新开始，未来她还要面对许多未知。

顾知淮望着她：“我是祝你前程似锦，在回到北京以后，能成为响彻国内外的知名陶瓷艺术家。”

林惊羲有些微怔地看着顾知淮，眼前的男人已经将茶杯递到了她面前。她往后退了一步，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假装心里没想太多，抬起头笑了笑。

“谢谢师兄。”

一杯茶水下肚，两个人就算作了告别。

当她放下杯子的那一刻，脑海里想起了岁景煦写在她学士服上的那八个字。

前程似锦，她真的能够前程似锦吗？横在她面前的是家庭的阻碍、舆论的攻击、新事物的考验……即使她资金充沛能够开上一间陶艺馆，也未必能够坚持三年。

但既然决定做了，就只管风雨兼程，不管有多少困难横在她面前，她都会一一打败。

顾知淮看到了，他过去的梦想，还在她身上闪耀着。

从景德镇离开后，坐上出租车离开，林惊羲翻了翻昨天发的三个朋友圈。一个是和大橘的告别，明天她就要回北京、一个是新出窑的瓷瓶和瓷杯、一个则是说自己要开陶艺馆了很紧张。

这三个朋友圈，岁景煦分别在三个时间段回复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忙，怼她是生活中的乐趣是吗？

“它的脸都要比你大了，少吃一点。”

呵，前几天不是还说她疑似虐猫吗？

“看来你学艺的本事还不赖。”

开玩笑，她可是林惊羲，顾易征亲收的弟子！

“希望你不是一时兴起，好好坚持。”

这句话，勉强还算句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