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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娇娇然(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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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盯着老熟人, 心里有些惊诧。

“太子妃娘娘,您绑我做什么?”

太子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下,她气色不太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

“这得问你。为什么本宫的皇后之味顷刻便没了。”

娇娇:……这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新仇旧恨, 太子妃恨不得现在弄死陶娇娇。

“你害了本宫嫡亲妹妹安娘死了, 害了本宫夫君也死了, 你更害得本宫如今如丧家之犬,背弃故土, 身陷囹吾。”她的指甲陷进掌心, 印出一排红印子。

娇娇眨了眨眼,这些事情, 她一个也不知道啊。

太子妃却像是认定了她就是罪魁祸首,继续道, “陶娇娇,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娇娇:……这锅来得莫名其妙。

她捉摸不定太子妃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但是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

她目前最理想的处境就是太子妃不会动她, 等着用她和谢然谈判条件。

“那娘娘绑我到底是想做什么?你敢绑我, 我夫君那里,娘娘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太子妃冷笑, 她掐起娇娇的下颌。

娇娇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她,一掌拍掉, “娘娘你这样对我, 问过我夫君吗?”

旁边的婢女忙劝住太子妃, “娘娘你莫为她动气, 万一那谢然真的....”

太子妃甩开婢女的手,愤恨道,“你觉得依那杂种现如今的权势, 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陶娇娇托大,你个蠢货还信她的?”

娇娇弯唇,懒懒倚在马车壁上,“娘娘,关键不是您信不信,是您赌得起吗?若你动了我一根毫毛,我夫君少说也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太子妃盯着她,“你就那么狂妄?”

娇娇不甘示弱瞪回去,“娘娘,夫君为我万金买骊山,后来又抗旨,若不是你绑了我,说不定太子还能活得再久点。娘娘,如今可由不得你不信。”

一番套词,娇娇终于把情势引导向了有利于自己的境地。

起码,太子妃现在不敢动她。

等到太子妃走了,娇娇才慢慢挪动身子。

不只是后颈,她整个背都被硌得生疼。

这什么破马车啊。

她揉了揉肩膀,冲着外边喊,“拿些厚毛毯进来,娘娘您都这么寒酸吗?”

*

帐篷里。

太子妃晚上又得了伺候陶娇娇的婢子的禀告。

“娘娘,二皇子妃还要波斯进贡的毛毯,说一般羊毛毯毛尖太硬,会刺伤她。”

太子妃摸着肚子的手停下了。

旁边侍候的婢女见状,忙先安抚她,“您先别动气,为了这么个小贱人动气不值当。”

太子妃掀翻了桌案上的瓜果。

她站起来,由着婢女跪着把她衣裙上的褶皱抚平,才迈开步子,“带路。”

太子妃上了娇娇所在的马车。

刚掀开车帘,一枚苹果就被扔到了她眼前。

幸而有些功夫的婢子提前替她挡了。

娇娇听见动静,眼皮子微抬,下颌微仰,看向来人。

“太子妃娘娘过来做甚?”

太子妃在马车另一边坐下,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我手里。”

娇娇手支着书案,“娘娘,我先天体虚,真是吃不惯这些蔬果味道,夫君宠爱我,也没让我吃过。”

她眼神轻飘飘落在太子妃身上,“娘娘是穷的养不起我了吗?若是养不起,告诉我夫君,我夫君自然会送银钱来。”

太子妃手里的帕子揪得死死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娇娇随意伸手指了指。

下午还寒酸落魄的马车这一会儿都快赶上太子妃的马车了。

但是娇娇仍不满意,她指着四处悬挂的绚丽的毛毯,“这一般西边来的毛毯,膻腥味儿也大,我闻着就头晕,只有波斯进贡的还好些,但不过是次品,其实最好的当属蜀锦,一层一层裹起来,也好看。”

她又指向马车里嵌着的夜明珠,“还有这夜明珠,娘娘这颗不够圆润,折光也总是不漂亮,我瞧东西瞧得眼都累了,劳烦娘娘换颗好的。”

“蔬果也最好是进贡来的,四时就不拘了。”

“这饭菜更是不行,多油多盐,娘娘带出来的御厨,就这么个水平?”

“够了。”太子妃拍了下书案。

“你莫太过分。”

娇娇好整以暇,她靠着墨枕,“我说了,娘娘若是没有,大可向我夫君讨要。”

“还有这枕,里头的棉花不行,要今年的,去年的就没什么弹性了。”

“这茶也是,用的什么水?山泉水都不是吧,换了换了。最好的当是嵩山泉水配上瓜片,沏茶好喝。”

太子妃气极反笑。

“本宫若是一个都不合你意,你能拿本宫怎么样?”

娇娇微微一笑,摩挲了摩挲腕上的玉镯,“娘娘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只要我夫君还在。”

太子妃动了动唇,“你难道不知道,你夫君是个杂种?”

“娘娘就这么没有家教?”娇娇心里一惊,太子妃怎么会知道。

面上不动声色。“张口杂种,闭口杂种,真是好家教。”

太子妃一直注意娇娇的神色,见她面色不惊心里对谢然宠爱她渐渐信了不少。

“他连这个都肯告诉你,看来你们感情不浅。”

“不过,”太子妃话锋一转,“现如今,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了,谢然,不过是个杂种而已。”

娇娇蹭的火了。

她被太子妃绑的时候没火。

被威胁命的时候也没火。

但是因为现在太子妃一句不过是个杂种,火了。

“杂种?”娇娇笑了,“娘娘,你口口声声我夫君是个杂种,可他如今说一不二,你血脉纯净又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高贵吗?”

太子妃被戳到了痛处,“一个杂种,你以为他能坐在哪里多久?北戎、倭寇、起义,哪一个不够他吃上一壶!”

她声音嘲讽,“更何况,你不会真的就傻乎乎以为他喜欢你能喜欢一辈子吧。”

娇娇勾唇,“娘娘,我夫君能坐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坐不上去了。”

她拿起桌上的玉碗轻轻一摔,拾起破碎的碎片。

娇娇往手腕上比划了一下,“至于他到底爱不爱我,娘娘,你敢和我赌吗?”

“你疯了!”太子妃惊愕,连忙令人夺下娇娇手里的瓷片。

娇娇对她眨了眨眼睛,眼角下的小痣昳丽精致,“娘娘,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你敢动我,我夫君必杀你。”

*

娇娇揉了揉手腕,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落在太子妃手里,时时刻刻都要绷紧弦,越爱惜命,就越要表现不在乎。

太子妃总爱试探,她还能撑过几次呢。

更重要的是,谢然也的配合点啊,比如多追查她在哪儿之类的。

这台戏,她自己唱下去被戳穿是迟早的事情。

谢然总会顾念点她们之间的情谊吧,总不会直接向太子妃说的那样忘了她吧。

饶是娇娇看了这么多的话本,也依然猜不着不能肯定谢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管了,要是谢然敢不管她,那他就是谢狗。

她要是小命没保住,就天天去他梦里冲他哭。

哭到他梦醒为止。

娇娇烦躁的翻了个身,伸手挡了挡夜明珠的光。

还是太不适宜了,这夜明珠质量不行啊,一点也不如她在皇子府用的那一个。

娇娇闭上眼。

算了算了,这样一想,谢然还是太惨了。

她死了怪得上谢然什么事?

顶多也就怪她自作多情,人家谢然仁至义尽了,况且本来就晚上睡不好,夜里再折腾他,一不小心折腾短寿了怎么办。

别了吧。

哭也就哭一回就是了。

嗐,扮多了小白花,怎么她还就真的体贴了?

娇娇渐渐地睡去,月光落在枕边,像温柔的絮语。

*

“田荏。”

谢然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任惜和小婢子都跪在地上,“殿下,属下愿意前去。”

谢然抬头看了眼月亮,“本殿去。”

今夜是圆月。

他手指抚上腰间的血玉对牌,“本殿去接人。”

任惜一惊,“可是殿下,如今起义军都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朝着玉京城而来,您应该先筹备登基大事。到时候,剿灭这些起义军才有合适的理由。主母那里,属下等能够接回主母,将功赎罪,不负殿下托付。”

谢然扫了她们一眼,“本殿本来就没准备留下玉京城,玉京城,应该是和皇宫一样,化作火海的。”

任惜和小婢子都没有说话,谢然的主意,不容她们置喙。

“玉京城,是给她的回礼,没有她,玉京城的存亡于本殿毫无意义。”

任惜想起自己进城时的张灯结彩,沉默不语。

小婢子倒是更能说一些,“殿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皇后应该是把主母要带到北戎那边去,用朝廷的力量,您能更快。万一您赶不及,北戎那边也会投鼠忌器,他们不敢动主母。”

玉京城死了半数以上的权贵,整个朝堂都经过了大换血。

任惜忙补充上,“再怎么样,想必主母都不愿意看见玉京城涂炭。”

谢然又看向了那轮月亮。

“那就重整朝堂,告诉礼部,本殿会帮他们带回新皇。”

新皇?

任惜蹙眉,“殿下指的是皇后娘娘腹中胎儿?”

“礼部觉得是,便是吧。”谢然并不介意到底是谁的孩子,他只要一个合适的借口。

皇后用腹中胎儿骗得了废皇帝手里的大部分兵权和私军,更是让废皇帝不惜自己死也要引开他们的视线。

任惜听到谢然的话,终于懂了,她称了是。

次日。

礼部连夜拟好了诏书。

“先皇之弟谢然,自幼恭谨孝顺,友爱兄弟,今特封摄政王,辅佐新帝,率兵十万,奔赴北疆,杀退北戎,钦此。”

至于新帝是谁,消息灵通的大都知道。

新帝是谁,摄政王是谁和谁是掌权的,一点也不矛盾。

但是太子妃还是吃了一惊。

太子妃,闺名田荏,不消多想便明白了谢然的意图。

她来到娇娇的马车。

娇娇正在看话本子,吃葡萄。

“来了?”

太子妃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下,“你倒是心大。”

她看着娇娇,“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万一谢然那个小杂种哄骗你的呢。”

娇娇眼睛都没从话本子上移开,“娘娘过来了,心里就知道答案,问我作甚?另外,这夜明珠还不行,晃花眼了要,娘娘不然让人多安置几个,都嵌在边角,只露一半,那便好了。”

太子妃看了眼娇娇的手里的话本子。

京中香艳录。

她怎么样也想不通,怎么谢然就会栽在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上。

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娇病娇弱,一点苦也吃不得,还不动脑子。

娇娇扑哧一声笑了。

她看到了有意思的地方。

没心没肺。

太子妃更想不通了。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你可知道谢然成了摄政王?”

娇娇啊了一声,才放下话本子。

“那我不是就成了摄政王妃?这个听起来比皇子妃厉害啊。”

太子妃:....

除了一张脸能勉强瞧瞧,其他一无是处的女人,谢然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娇娇笑了笑,她眨了眨眼,“娘娘想知道?”

太子妃刚才说出声了。

娇娇叹了口气,慢吞吞说,“可能夫君喜欢我,所以我再怎么娇气,也没关系,再怎么无能也没关系。谁让他是我夫君呢?”

话了,娇娇又拿起话本子,舒舒服服的看起来。

太子妃心梗。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在婢子的搀扶下准备出去。

娇娇突然喊了声,“娘娘。”

太子妃回头蹙眉看娇娇。

娇娇冲她眨眨眼,小痣活泼灵动,“别忘了换夜明珠啊。”

太子妃咬紧牙,转身出去。

她后悔自己怎么没第一天就杀了陶娇娇呢。

*

谢然成摄政王了。

娇娇放下话本子,斟了茶,小口小口抿着,想了想自己有没有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婢子从马车外进来,拿起书仔细查看,确定上面什么也没有才又收了回去。

娇娇叹气,她好像什么也帮不了,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那不然还是愉快躺平做咸鱼等谢然来救叭...

毕竟是马车,哪怕垫了再多层毛毯,也很不舒服,娇娇有点想念皇子府,现在大概是摄政王府的床了。

谢然能不能快一点点,把她接走呀。

要是他能快一点,她会更喜欢他的。

娇娇把茶盏放下,“这茶换了,要六安瓜片,上次不是说了吗?”

婢子:....

“没有六安瓜片,不然您将就将就?”

娇娇抬眼,她笑了,“本小姐字典里,没有将就两个字。”

婢子有些筋疲力尽,她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主子。

娇娇使出了终极大杀器,“不然你去问问太子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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