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看了一圈，突然转身去门口把白佳鞋子拿了过去。“走，出去吃饭。”
白佳不动。
“你挺累的，要不咱们叫外卖回来吃。”
“我不累。”他摇头，还要给白佳穿鞋，拿起来一看，又放了回去。“算了，你脚有伤，不去了。”
“但是不能叫外卖，”他又快速转身拿了电话拨了餐馆电话过去。“我让人给你做，想吃什么？”
秦杜捏捏她的手指，轻笑一声。
“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只是出去帮你买烫伤药而已，很快回来的。”
白佳还是不肯放心，抓着不让他走。
“我不要买药，这点伤不算什么的，很快就好了。你别走好不好？我不让你出去，一步也不能离开我！”
秦杜，“可是你伤口得擦药啊，不然明天发炎会肿的。”
白佳拽着他，噘着嘴。
“我不管我不管，管它发炎不发炎，反正我不擦药，更不秦你离开我一步。”
秦杜无奈，“……好好，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里守着你。放心，快去洗澡吧，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
他说的时候嘴角含笑，太过温柔，白佳总觉得不太真切，不太放心。
她像一个溺水太久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生怕这根稻草折断或者被人抢走，只能自己紧紧捏着守着才安心。
秦杜说完，她还是不肯放开他，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攥住他衣服。
“我不信，秦杜，你发誓，发誓再也不会离开我，死也不会跟我分开，你发誓！”
秦杜也回抱着她，把她后背箍的紧紧的。
“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白佳分开，死也不跟白佳分开。”
他声音轻柔低沉，白佳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跟悦耳的声音，不由又开始鼻子发酸。
半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抬头跟他对视。
“去沙发上坐着等我，有个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秦杜垂眸看她，点头。
“好。”
拖鞋的布噌在烫伤的脚面上有些难受，白佳干脆蹬了拖鞋，赤脚往房间走。
进去倒腾一阵，她拿了一个速写本一支笔跟一盒印泥出来。
秦杜坐在沙发上，她去他面前蹲下，开始往速写本上写字。
白佳的字体还是很漂亮，不过她今天没写草书，而是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写着楷书。
片刻，她写完了，把纸往秦杜面前一推，笔和印泥盒子递给他。
“呐，签字盖章。”
秦杜伸手把纸拿过去看，只见她工工整整写了一份保证书，内容如下。
“保证书。我秦杜，今日在此立誓，往后余生，除天灾人祸和死亡之外，绝对不主动与白佳分离。并且，身为她的丈夫，在往后与她共处的每一个日子里都必须全心全意爱她，呵护她，不可背叛她。立此为誓，天地共鉴，若违此誓，（涂了一段话）来生与白佳女士再无相见可能。”
秦杜认真读了一遍，低头看白佳。
“你这个违誓的惩罚写的有点轻啊。原本写的是什么？怎么涂了又改？”
白佳原本写的是，若违此誓，天地共诛，不得好死。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哪天真背叛了自己，自己也是不愿意看他不得好死的。
于是她又改了一下，若真出现那样情况，大不了下辈子跟他绕道而行。这辈子，自己八成是逃不过他这劫了。
“你管我涂了什么。”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着他。“看完了吗？看完了签字，不秦耍赖。”
若搁以前，有人拿这么荒唐幼稚的东西给自己看，秦杜非嗤之以鼻大肆嘲讽一番不可。
但是现在，自从跟白佳表明了心迹，他真是觉得自己心里住了一团祥云，让他恍然变得像一个得了道的高人，对任何事都能宽容，对任何事都能温柔了。
他看着这个可笑的，过家家似的纸张，低笑一声，拿过笔来签了自己名字。
白佳把印泥盒子打开，他又顺从的拿拇指蘸了一下，摁上去。
白佳把速写本拿回去，满意端详。
“太好了，秦杜，改天我要把这个取下来裱到墙上，让你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以后再不可粗枝大叶，拿自己安危不当回事了。”
秦杜怕她蹲久了腿麻，把她拉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听你的，都听你的。字也签了章也盖了，现在满意了吗？可以去洗澡了吗？”
白佳拱在他怀里乖乖点头，然而嘴巴却说。
“不想去。一点不想跟你分开，一秒钟不想跟你分开，生怕一眨眼你就飞走了怎么办？”
秦杜哈哈大笑，含沙射影。
“你这个拐弯抹角暗示人的功力一点没减退啊，我要是假装没听懂，不配合你，待会儿会不会又要说我不够懂你了？”
白佳脸被他说的发热。伸手捶他。
“谁拐弯抹角暗示你了？想什么呢？自己臭狗屎，看谁都像屎壳郎！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
说着从他怀里挣出去，秦杜坏笑着把她拉回去，盯着她的脸看。
“都老夫老妻了，说你那么多次了还脸红？不是我说你，这方面，你长进实在太小。”
白佳脸越发红，捏住他耳朵使劲拉了拉。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厚脸皮，我才不跟你比。”
秦杜忍俊不禁，捉住她手指。
“哟，前面刚勒令我刚签完字后面你就开始赖账了？手里捏着本呢都敢说不是我老婆，看来我也得写个保证书让你签字才行。”
白佳“吧唧”一口亲到他下巴上。
“写，谁怕谁啊。你写，现在就写，一起裱起来，趁早断了我想看其他小鲜肉的念头。”
白佳转过身，趴到他怀里。
“给陈菲也打一个吧，怀孕好几个月了天天关心你，做你助理真不容易。”
秦杜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
“打过了，她待会儿过来。你还别说，好久不见了，我也蛮想她的。”
白佳抬头。“嗯？想她？那你说说看，出去这么久，除了想她还想谁了？”
秦杜想也没想，“你。”
“还有呢？老徐。”
“还有呢？”
“没了。”
白佳不信，“骗人。就想我们三个，连你妈妈和哥哥都不想的。”
秦杜顿了一下。
“想过。不过我想的是他们会不会看我的面子过来帮你一把。我以为我出事了你肯定要发疯，一个人单打独斗去跟他们拼命，就像当初跟白建国拼命一样。”
说着，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还好这次你没有那么蠢，不然我会心疼死的。”
白佳心里觉得这话受用，但嘴巴还是撅着撒娇。
“切，出去一趟还以为你吃了很多苦呢，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出去撩妹去了。情话说的这么溜，一点没有你当年的傲娇风格。”
秦杜伸手点点她嘴巴。
“没良心。我是变了，变的越来越看清自己内心，越来越遵从自己内心，越来越世俗了。不像有些人，明知道自己一身臭毛病还不愿意改，一点良心没有。”
白佳：“……”
正在阳台上卿卿我我开玩笑，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秦杜松了噘着嘴的白佳，拉她往房间进。
“应该是晚餐送过来了，你等着，我去开门。”
门打开，果然是粤味餐厅的员工，来了两个，每人手里都提了几个打包盒。
秦杜招呼他们去把东西放下，临走之前，一个人突然摸出一盒烟递给秦杜。
“秦总，您要的烟。”
秦杜接了，拍拍他肩膀。
“谢了。晚上开车小心。”
两人离开，秦杜把烟打开，取一支咬在嘴里。他没着急点火，先把食物一盘盘打开，又去厨房拿了筷子摆好，招呼白佳过去吃。
“饿了吧？先来吃饭，我去抽支烟。”
他这套俗气的衣服，俗气的造型，行云流水的照顾人动作，让坐在对面的白佳看的呆了起来。
这哪里是秦杜？
以前的秦杜总是高高在上，衣冠楚楚，态度散漫的。
哪怕关心人，也会带着一副极不耐烦，给你面子的架势。
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除了样子跟他一样之外，这些一切的一切，哪里有一点他曾经的样子？
完全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别人家老公。
不过白佳喜欢极了。
跟盛阳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幻想过盛阳就是秦杜。
他有他那样的性格，他那样的身世，他那样的活法，他那样的轻松。
那两个人一起无忧无虑的居住在丽城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该是一副多么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啊。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秦杜生来就是背负责任的人，生来就是不同于他们普通工薪阶层的人。
他不可能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抛家舍业，更不可能为了一点儿女情长从此甘于平庸。
但是现在，她看着他，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冒出来了。
她发现其实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他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豪情万丈。
他跟自己日复一日挤在这个小破楼里，现在肯穿这种款式的衣服，抽这种牌子的烟，还有什么是他不愿意做的呢？
秦杜看她秦久不说话，只盯着自己嘴巴发呆，以为她对自己抽烟有意见。缓缓将烟从嘴里取下来，走到她面前去蹲下。
“怎么？自己戒烟了，想让我把烟也戒了？”
白佳摇摇头。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给了自己秦多逼不得已的自律，说不定她现在抽烟喝酒比谁都厉害。
“不是。我喜欢你抽烟的样子。从来没有期望你为了我改变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冲秦杜笑笑，起身往餐桌旁走。“去抽吧，不过要少抽一点，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以后还是要爱惜些身体的。”
这话说的，比直接说要他戒烟还要有压迫感。
秦杜把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猛然放到指间掐断，跟她一起起身。
“不抽了。你说的对，我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以后得爱惜自己身体。其实在外面这几个月没抽也没怎么样。从今天开始戒了，像你这个十几年的老烟民学习。麻烦以后多多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