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们存在的本身，就是潜在的死亡。

——三岛由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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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森鸥外所希望的那样，港口黑手党发展的速度远比他计划中的速度快上几分，虽然成为组织的奴隶让他有点“小麻烦”了，但钻石打磨的进度非常完美，他也能有时间偷闲。

有着太宰治对人心的掌握和如同洞彻未来般的谋略，还有中原中也绝对武力的碾压和威慑，港口黑手党臣服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只是有一点，让森鸥外略显不安。

不，也不能说是不安，只是有些不放心——

名为太宰治的孩子太过聪慧透彻，他也开始逐渐看不懂那个孩子了。

以及中原中也是个过于重情义的人，从她作为羊王所做的一切行为都能看出来，森鸥外一方面觉得重情义的人是好掌握的，一方面又感慨重情义的人也是最难控制的。

矛盾的大人。

聪慧透彻的孩子成长到了什么程度了？

森鸥外不太能确定，但他还有几分把握。

作为这孩子的老师，我也不是什么自以为是的蠢货。不怀好意的黑手党首领轻笑着抚摸着人形异能的长发，然后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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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先生怎么想的，太宰治大概是有所察觉的（自信点，划掉大概），鸢色眼眸的少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不怀好意的（老）男人，按着明显是不明所以的中原中也，远离了对方。

“中也你也知道的，森先生是个变态萝莉控，12岁以下的都在他狩猎范围里。”少年吊着的骨折了的手臂举起晃了晃，然后继续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推了推橙发少女。

“哈？所以呢？”对首领糟糕的癖好相当清楚的中原中也皱着一张脸，顺着太宰治的那点力道退了几步。

“中也要离森先生远一点啦！”太宰治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原中也，勾起了一缕她留了有段时间变长了不少的头发，语气沉重的，“毕竟中也勉强也算是在狩猎范围哦！”

中原中也很是自然的流露出了类似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明晃晃的表示出了嫌弃，然后她拍掉太宰治在她头上作乱的手，道：“我已经十四岁了，你那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啊喂！我还在生长期！”

太宰治面对中原中也凶神恶煞的表情只是故作无辜的笑了笑，三两句转移了话题，将人安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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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叹了口气。

“怎么了，首领？”尾崎红叶问到。

“没什么哦，红叶君。”只是事态发展有点不受控制了。森鸥外揉了揉眉心，闭上双眼靠着椅背，将后面的一句话吞了回去。

尾崎红叶很有眼色，她轻声的道了句“告退”便离开了，留下森鸥外一人待在他的办公室休息了。

“爱丽丝酱~”很快又打起精神的萝莉控首领一改高深莫测的神情，满脸荡漾搂住一边画画的幼女，轻揉着她的脸颊，语气欢快的询问着，“爱丽丝酱喜欢中也君吗？”

“中也酱明显比林太郎和太宰治这种糟糕的人好多了——”幼女啪的拍开了森鸥外的手，低着头继续画着画，“我在画花，要给中也酱的，林太郎别打扰我啦！”

“啊啊啊，我也可以帮爱丽丝酱你一起画呀！”

“才不要呢！林太郎画了中也酱一定会被太宰君的坏话误导讨厌我的！”

“贪婪的大人是惹人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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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的工作不算多也不算少，雇佣童工的港口黑手党虽然黑心但工资还算可观，外加中原中也她不仅是尾崎干部的直属，更是实力强大为人脾气还算友善，她的属下们自然是很自觉的做好了该做的事情，真正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情并不算太多。

于是，好人缘的中原中也被哭着跑来的太宰治的下属拦下来了。

对方飙着眼泪一路狂奔，然后在离中原中也大概十多米处“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然后一路滑跪着来到了中原中也面前。

一米八多身高体壮的黑西装大汉哽咽抽搭着对着中原中也哭诉着上司的难搞，并且向着中原中也求助了。

中原中也被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就把人给扬了，但看大汉可怜的的样子，她还是点点头答应帮他了。

找一个突然失踪的太宰治并不麻烦，首先可以在附近的河流、溪流、水沟里找找看，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去树多风景不错的地方看看，若是还不在的话，去海边捞捞也可以。

总归是这十几处几十处的地方，一定能找到人的。

但是如果太宰治是真的不想让人找到他的话，找完这些地方就放弃吧，别人找不到他的。

中原中也找不到，森先生也找不到。

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

果不其然，在走访了几处太宰治常入水的地方后，中原中也在一条河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了太宰治。

他把自己挂在一棵树上，脖子上套着绳索，结打的很牢固结实的样子，而且他的脸已经泛着青色了。

太宰治把自己挂的有点高，中原中也站在树下仰头看他，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她便抬手飞了把短匕首将绳子削断了，紧接着退后几步，预防太宰治他倒下来砸到她。

中原中也可以退后躲开，但太宰治的部下不能，他们一拥而上做垫背的垫背，扶人的扶人。

“真是的，你这家伙不要跑的那么远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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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上吊事件，只是太宰治诸多的自杀事件之一，和其他的每一次一样，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了。

只是，那个求助到中原中也面前的壮汉，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37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

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东野圭吾《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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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点了杯威士忌，然后拿着酒吧赠送的火柴在玩。

他折断火柴根，擦燃了火柴头，火焰迅速燃烧，但很快就被他吹灭了。

他重复着这几个动作，直到一整盒火柴都被浪费完，恰巧这时候调酒师送上了酒。

在太宰治玩火柴的时候，青年人模样的调酒师拿着冰刀，徒手将一块巨大的冰块削成了大小合适的冰球，然后轻轻放入杯内并倾倒上适量的酒液，最后缀上一小撮的迷迭花作为装饰，端到太宰治的面前了。

“客人，您的威士忌。”调酒师说道。

“有洗涤剂吗？”太宰治伸手将冰球向下按了按，询问道。

“没有的哦。”调酒师摇摇头，拿起了一个高脚杯擦试着。

“那有头孢吗？”太宰治又问。

“我这里是酒吧，不是药店。”调酒师将擦好的杯子挂好，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总是在店里逗留的三花猫，三两下从凳子上跳到了吧台，晃着毛茸茸的尾巴，趴在了太宰治手边盯着他。

与此同时，太宰治屈指弹了一下玻璃杯，发出了一声脆响，看着手边的猫咪，笑眯眯又道：“是猫咪老师呀，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被叫做老师的三花猫喵都懒得喵的样子，他舔了舔爪子然后洗了把脸，然后跳下了桌面，回头对着端着酒杯饮酒的太宰治，示意了一下。

“唔，看样子猫咪老师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嘛？我懂了，待会儿会和老师你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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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喜欢蟹肉、味精和酒。唔，还有桃花。

前两样超市便利店都能买到，后者的话，即使还是未成年，但为了酒水太宰治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在酒吧混迹。

即使是在横滨，也不是所有店都会将酒水卖给未成年人的，但酒吧不管这些，毕竟横滨的酒吧没有不涉黑的嘛。

中原中也喜欢什么呢？

跟着三花猫的太宰治穿过一个小巷，边走边思考着。

烟，酒，机车，或许还有爵士或者摇滚乐？

太宰治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面对着墙壁。他面前的猫也就顺势越过几个箱子，改攀爬到了围墙上。

“老师完全不用担心哦。”

三花猫不出声，只是用透彻的眼神看着他。

“我啊，只是想稳固这个世界——三足鼎立是必要的。”

三花猫深深的看了太宰治一眼，然后喵了几声，最终转头踩着围墙跑开了。

“唔姆……老师暂时还不太相信我的样子呢……”

恢复孤身一人的太宰治走出了小巷。

黑色的大衣披在他肩头，随着略显急促的步伐被横滨的夜风扬起，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加快了步伐。

“这个点不回去的话，大概连夜宵都快没了——我晚饭好像也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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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回来的点刚刚好，中原中也的下属送来了夜宵，递到了她的办公室。

按道理来说，女孩子一般情况下晚上是不会吃夜宵的，会发胖的。

但中原中也是特殊情况，首先她每日的运动量都很大，无论是处理叛徒人渣还是剿灭对手敌人都要消耗不少体力，其次，她还是吃不胖的体质。

尾崎干部把她教的很不错，无论是体术还是社交礼仪之类的。

尾崎干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中原中也教成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之类的，毕竟港口Mafia需要的是一位武力派的干部候选（是森先生透露过的意思），而不是一个合适的联谊对象。更何况只要中原中也彻底成长起来，在她成年后，一力降十慧是完全可以的。

所以从一开始，尾崎干部和森先生都是希望中原中也礼仪过得去不会就好，并没有过多强求，但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中原中也虽然礼仪学的就和他们想的一样随便，但一举一动都带着没有人能轻易拒绝的绅士风度，有时候不经意间海会流露出点法国人特有的精致的浪漫感。

奇怪的变化。

周边都是日本人，尤其是她的上司还是相当传统派的尾崎红叶，组织里唯一的法国人——蓝堂，和中原中也接触的并不多，起不了什么影响。

“太宰君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森鸥外对着太宰治询问道。

对此，太宰治扬唇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盒全新万宝路香烟，不紧不慢的拆除包装抽出一支烟，然后用酒吧赠送的火柴点燃了烟支，在吐出一口淡色的烟后，他才低声的哼笑着一言不发。

“看样子太宰君也不清楚？”

太宰治还是没说话，等他在森鸥外的办公室内抽完了这支烟后，才慢吞吞的回了一句：“森先生既然闲的都有时间八卦这些了，那么看样子我和中也已经可以休息了呢。”

森鸥外没再接话了，事实上他的工作也不少，只不过他将一部分都拨分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了。

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首领，得学会并做好怎么合理压榨下属。相当理直气壮的森首领被太宰治噎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不再说，放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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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又掏出口袋里的烟，这次他没有抽出烟点上，而是绕了一圈去了中原中也的办公室。

中原中也在加班。

都是森先生的错。

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着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森鸥外的坏话，完全忽视了中原中也加班的原因里，除了因为森鸥外的安排，还有他太宰治翘班偷懒的缘故。

即使是黑夜，港口Mafia的五栋大楼内都还是亮若白昼的。

而他的搭档就坐在温和不伤眼、却又恰到好处的明亮的光下，低着头处理着她的文件和他的报告。

有一瞬间，太宰治感觉自己犹豫了，他伸出了一只手，试探性的伸入办公室内的光下。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手，垂下了眼沉寂了那么片刻，然后卡着中原中也抬头的时间，将表情都替换好了。

“中也——我饿了——”他说。

“喏，自己拿，吃完了过来把你自己的工作给我做了！”中原中也搁下笔，凶巴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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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翘了班，喝了点酒，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了中原中也和属下。

但中原中也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可是她说不上来，在她流浪生存积累下的经验和直觉一起叫嚣着——不对劲，太宰治他不对劲。

太宰治自然是能察觉到中原中也狐疑的视线，她太好看穿了，几乎是不会这么掩藏自己的想法的，虽然她的敏感度稍微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为了将眼前人糊弄过去，太宰治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演出，借此来将中原中也糊弄过去。

好在这种事情他轻车驾熟，并且中原中也远比其他人好骗多了。